第20章 应该叫我哥哥。
余国看着迟宇的手指扣在桌面，一下一下，“哒哒哒”。
像是在敲木鱼。他神情严肃，苦大仇深般在思考些什么东西。
余国正要感动迟宇这为了他而换位思考的善举，没想到迟宇压低了声音，“你跟年年睡过没？”
“什么人啊！？”余国站起来，“迟宇，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迟宇咳嗽两声，看了看周围，还好这家店里没什么人，他起身拉拉余国衣服，“你先坐
下。”
余国坐下，气冲冲看着他，“我把你当兄弟，你看你问的是什么话，我能是那种人吗？”
“所以还没有？”
余国点点头。
“那不就行了。”迟宇拍拍手，“你对年年是一种什么感觉？”
“感觉他很弱小，想保护的感觉啊。”
“那你对夏夜长呢？”
“他啊。”余国歪着头认真想了想，“不是很清楚，好像习惯有他的存在了。”
迟宇换个角度，“那你对我跟对夏夜长的感觉是一样的吗？”
“好像不一样，对你。”余国露出了稍显嫌弃的目光。
迟宇忍住想拍死他的冲动，余国接着说：“反正有时候还挺想，乖乖，夏夜长的。”
两人沉默一会儿，就这片刻的时间，点的菜一下给上齐了，两人便动筷子开吃。
几秒之后，两人对视，感叹：“怪不得这家店没什么人啊。”
“这菜太淡了，这也叫水煮肉片？”余国放下筷子。
迟宇打趣道：“可能没盐了，多多少少吃点就撤吧。”
余国点了点头。
这半个月迟宇都过得比较忙碌，碍于面子的问题，他不是很想挂科。
朝卯依旧在咖啡店里兼职，迟宇照例去咖啡店坐上一段时间再送朝卯回宿舍。
到考试那几天，朝卯没在兼职了，迟宇天天跑去跟他一起吃晚饭。
“你们考试考什么啊？”迟宇问。
朝卯用筷子剃着鱼刺，漫不经心回：“考试还能考什么。”
“我还没看过你画画呢。”迟宇突然有了兴趣，“我能跟你去你们画室看你画画吗？”
朝卯手顿了顿，他放下筷子，严肃道：“不行。”
“怎么不行啊？”迟宇觉得朝卯有点反常，他越反常，迟宇就越想弄清楚朝卯反常的原
因是什么。
第二天考试结束，迟宇大摇大摆进了美院，门卫大爷拉住他，“学生证。”
“我看起来不像学生吗？”
“我就没见过在考试的时候现在才来的学生，学生证拿来看看。”
迟宇脚下转了个弯儿，出了校门。他原本的计划是想去画室看朝卯画画，没想到他们考
试的时间跟自己的是不一样的。
骂了句自己蠢之后，迟宇开车回了学校。
最后一天考试结束之后，迟宇跟朝卯发了信息，说过去接他，然后一起大吃一顿。
他把车停在朝卯宿舍下边，打电话给朝卯，他没接。
迟宇有些纳闷，点开跟朝卯的对话框，朝卯也还没回复他的信息。
正想着，有人敲他的车窗，是陈澄。迟宇把车窗降下来，木着脸看着他，“你有事儿？”
“是来找朝卯的吧？”
“他在宿舍吗？”迟宇问。
陈澄摇摇头，但笑不语，用眼神示意迟宇开下车门。
迟宇开了，陈澄坐上来，“我给你指路，他跟她们在一块呢。”
“她们？哪个她们？”
“你去了就知道了。”
到达酒吧时，迟宇都无语了。
“你确定朝卯在这儿？”
“当然。”陈澄下车，在前边为迟宇带路。
迟深从来不允许他来酒吧什么的这种地方，他也就从来没来过，其实他觉得酒吧也不好
玩儿。
当迟宇看见坐在几个女人中间的朝卯时，他觉得有点意思了。
朝卯只穿一件黑色长袖衬衫，黑色西装裤，迟宇看不清他的脸，他坐在浓妆艳抹的女人中间，像个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
迟宇问：“你又让朝卯帮你兼职？”
“不是。”陈澄摇摇头，“他自愿的。”
迟宇舌尖抵了抵后槽牙，大步过去，揪住朝卯的衣服领子，把他拉起来。
朝卯喝醉了，这是迟宇的第一感觉。
朝卯很少脸红，可他现在醉醺醺的，脸颊也是红的，一双迷离的眼看着他。
“你怎么来了？”他问。
“我怎么来了？你怎么在这儿？”
朝卯手里的酒杯因为迟宇的动作摔落在地，沙发上的几个女人们低语了一阵，各自散开
了。
迟宇拉着朝卯的手，往外边走。
陈澄跟上他们，在迟宇身边说：“你最好看清楚朝卯的真面目，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他都玩的开，他跟你在一起，可能是为了你的钱。”
迟宇觉得这人真是有够烦的，他回头，恶狠狠对陈澄说：“你的真面目我倒是看得明明白白，别他妈跟着老子，以后也请你也别在老子身边转悠。”
陈澄耸耸肩，笑了笑，看了朝卯一眼，走了。
迟宇把朝卯弄到车上，给他系上安全带。
“你们刚才说什么呢？”朝卯靠在副驾驶座位上，眼神漫无目的在空中漂浮。
迟宇一言不发关了车门，上了车，往街上开。
“去哪儿？”朝卯问。
“送你去医院醒酒。”
“我不去。”
迟宇看他一眼，继续往医院那条路线开着。
朝卯没穿外套，也没觉得冷，他闭上眼睛感觉头晕目眩，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他微张着嘴，呼吸，浑身有些发热，可能是迟宇车上的暖气太热了。
“怎么了？”迟宇问他。
朝卯手按着锁骨咽喉的部位，小声说：“我有点想吐。”
“想吐？”迟宇把后座的一个毯子拿来递给他，“接着，吐这上面。”
朝卯双手捧着那块毯子，又吐不出来。
“你今天为什么在那儿？”迟宇平静了不少。
“赚钱。”
“我不是说了你可以用那笔拆迁款吗？”
“那是你的。”
“我的东西都是你的，我也是你的，你有什么用不得的？”
朝卯将脸贴在毯子上，他卷缩着，低声说：“我配不上你。”
迟宇索性将车停在一边，看着朝卯的后脑勺，“你说什么话呢？”
朝卯摇摇头。
迟宇又问：“你在那儿陪女人喝酒，一晚上多少钱？”
朝卯将手抽出来，冲他比了个数字。
“那你以后就陪我喝酒，我也给你报酬。”
“不行。”
“怎么不行。”
“你跟我是不一样的。”
“大家都是人，就你在说些鬼话。”迟宇伸出手去，帮朝卯整理着头顶的乱发，“你是真
不怕你喝醉了别人把你怎么样是吧？”
“我不会发生那种事情的。”朝卯的声音闷闷的，还带点儿委屈。
迟宇第一次见到喝醉酒的朝卯，好像也是挺可爱的。
“那还真不好说，你看你今天就醉了。”
“今天有点奇怪，一下醉了，我酒量很好的。”朝卯抬起头来，一双亮晶晶的眸子盯着
迟宇看，好像在证明自己，“我真的酒量很好。”
“酒量好不好你以后都别喝了，也别去那种地方了，你要喝，可以跟我喝啊，还有余国他们，我们都可以陪你，还有你那个室友，别跟他走太近，不是个好人。”
朝卯将头靠在背垫上，闭上眼，“嗯”了一声。
“你不舒服？困了？”迟宇想着还是先去医院帮他解酒再说。
“不去医院。”
“得去。”
“回家睡一觉就好了。”
“可你不是都住宿舍吗？”迟宇看着他，莫名动了动喉结。
“你家。”朝卯闭着眼说。
“你确定？”
“嗯。”
到家之后，迟宇先让朝卯在沙发上躺着，他坐在朝卯旁边定了外卖，解酒汤跟一份粥。
怕朝卯在沙发上不舒服，迟宇问：“你要不要去床上躺着？”
“不去，不困。”
迟宇看了他一会儿，问：“你这是第二次去那个酒吧？”
“嗯，第二次。”
“因为你没钱所以觉得配不上我？”
“嗯，我也没有家人。”
朝卯闭着眼，一动不动躺在沙发上，对迟宇的话有问必回。
迟宇放下手机，“你是喜欢我的吧？”
“是吧。”
什么叫是吧，迟宇心中不满意这个答案，但他继续问：“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第三个吻。”
“嗯？”
朝卯睁开眼，“你第三次亲吻我之后，我就确定了，我是喜欢你的。”说完，他还叹了口
气。
他纤长的睫毛眨动着，迟宇看着他的眼睛，微微愣神。
“你喜欢我，为什么还要走？”他轻声问朝卯。
“觉得自己不够好。”朝卯坐起来，静静看着迟宇，“结果我喝多了，又撞上你了。”
“如果我不撞见你，你准备什么时候才来找我？”
“足够好之后。”
迟宇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手机，说，“我去拿下外卖，等我。”
朝卯在迟宇出门之后，靠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的灯，灯光刺眼，他半睁着眼，望着灯
出神。他今天好像说了太多自己的心声。
几分钟之后，迟宇回来了，朝卯仍在出神。
“先喝汤。”他来到朝卯身边，细心帮他弄着汤碗，在喂他之前，自己还尝了口，“不烫。”
朝卯喝了半碗就不想喝了，迟宇又拆开粥，问：“喝粥吗？”
得到的回应是朝卯的摇头。
“那你休息吧，我刚才跟我爸说过了，今晚我会照顾你。”
似乎是想到迟宇的门禁时间，朝卯笑出了声。
“笑什么啊？”迟宇在他背后多垫了几个枕头，想让他舒服些。
“小孩子都是要遵守门禁时间的。”
“你比我大多少？”
“四个月，你应该叫我哥哥。”朝卯这话把迟宇给逗笑了，他伸手摸摸朝卯的脸颊，“谁
叫谁哥还真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