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牛头
众游魂听罢,如同煮沸的开水一般,纷纷议论起来。有的说,深海地狱去不得,去那里的魂魄永远都别想再出来转世投胎了;也有的说,去那里当苦力,比古代给秦始皇修建陵墓都要苦上百倍;也有的不停在吐槽,说什么你们不讲人道主义,把生命当儿戏,我要去投诉你们之类的话……一时间人声鼎沸,说什么的都有,但没有一个说这是一件好差事的。
“住嘴!”副官用他尖锐刺耳的嗓音威严地喊道。这个声音虽然不是很大,但是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游魂耳中,大家立马都安静了下来,畏惧地盯着眼前的这位副官,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抓去做了壮丁。
紧接着,这位副官从怀里缓缓拿出一本破旧的册子,对众游魂说道:“此乃生死簿,可辨忠奸、明善恶。凡生前杀人放火取人性命者、忤逆不孝枉着人皮者、罔顾五常通奸乱伦者,是为做劳力的第一等选择!”说罢,副官扫视了一下身后的阴兵,说道:“阴兵听令!凡我叫到名字者,尔等即可捉拿出列,如有违抗者,杀无赦!”
“诺!”阴兵齐齐发出地动山摇般的回应。
“完蛋了,老马。照这个副官这么说来,我可就妥妥地要去那什么劳什子地狱当苦力了。”我小声说道。
“没事的,二师兄,等下见机行事,咱们兄弟俩一明一暗相互配合,大不了跟他们拼了!”马科斯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感激地看了看马科斯,说道:“好兄弟,你这话让我太感动了。可惜了,我不是女的,也没有捡肥皂的爱好。要不然,这非得以身相许才能报答哇。”
“得了吧你,都啥时候了还有心思开玩笑。”马科斯白了我一眼。
“那边的,不要交头接耳!”副官一边用手指着我们所在的方向,一边用他那尖锐的声音厉声冲我们吼道。此时的我们就像上课捣乱被罚站的学生一样,噤若寒蝉的红着脸低着头开始数地上的石子起来,大气都不敢吱一声。其他游魂也像被受到感染一样,纷纷屏气凝神,现场顿时安静地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副官开始不停地翻看生死簿,由于现场气氛过于安静,以致于他翻书发出的沙沙声我们都听得清清楚楚。大家都低着头,迎接着来自命运的审判。
“王大友!”
“到!”一个年纪大概六十多岁的瘦小老头颤颤巍巍地答道。随后,两名阴兵走过来,一左一右叉着他走出来。
“你曾猥亵幼女,导致幼女死亡。你可认罪?”副官厉声问道。
“小的认罪!”王大友羞愧难当的承认道。此刻,大家发出一阵嘘声,都纷纷投来鄙夷的目光,如果眼神能杀人的话,此刻的王大友已经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李大壮!”
“有!”一个身高一米七左右、40多岁、大肥脸、啤酒肚、顶着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子颤声答道。
“你曾开渣土车闯红灯撞死一家五口。你可认罪?”
“我我认罪。”李大壮结结巴巴地说道。此时,大家纷纷拍手叫好,直呼大快人心。随后,两名阴兵叉着他出列。
“霍华德!”
“爷爷在!”此时众游魂中传出来一个中气十足、声音洪亮的声音,宛若洪钟。大家纷纷侧目望去,只见一个身高足有一米九、浑身健壮的黑人肌肉男,抬头挺胸,丝毫不顾及群众的目光。身上的大大小小的创伤和骷髅头纹身显得格外的刺眼。
副官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厉声喝道:“你曾为虎作伥,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死在你手上的人命,两只巴掌都数不过来。细数汝之罪过,罄竹难书!你可认罪?”
“fuck!”霍华德蔑视地叫嚣道。两名阴兵一左一右走过来,正欲叉解他往前走,却被他凶狠地一把推开,力道之大导致其中一名阴兵因为重心不稳,直接摔了一个趔趄。“爷爷会走!”霍华德狠狠地说道,并大踏步地走到前面。副官一脸不屑又很不爽地看了霍华德一眼,若有所思的小眼睛很有城府地眯成了一条缝
过了一会儿,尖锐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李晓红!”
“我我在!”一位十八九岁岁正值花季的娇小女子低声答道,浑身不由自主地抖个不停。
“你曾因为嫉妒同窗好友美貌,争风吃醋,暗中收集浓酸泼在好友脸上,导致其因身体重度被腐蚀而死!你可认罪?”
“我我认罪,我”此刻女子更是抖若筛糠,带着哭腔结结巴巴的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如蚊子嗡嗡一样。两名阴兵一左一右把她架着走到了前面。
“张嘉琪!”
“到!”从最后一排传出来一个怯懦、略显幼稚的男声。大家回头望去,发现声音的主人是一个年纪在二十岁上下、带着黑框眼镜的学生模样的游魂,身高大概一米七五左右,体型消瘦、两腮无肉、惨白的脸蛋上顶着两个深深的黑眼圈、像极了整天逃课泡在网吧通宵上网的网瘾青年。
“你曾十年寒窗苦读考入大学,可你沉迷享乐荒废学业,置含辛茹苦供你念书的母亲于不顾,偷窃家里的钱财玩游戏、不惜借巨额高利贷打赏女主播。甚至恼羞成怒把苦口婆心劝你回头的母亲推入河中溺死!为人子女,忤逆不孝!汝之罪过,实乃天地不容!你可认罪?”
“我我冤枉啊!是我妈她自己失足落水的,跟我没关系啊!”张嘉琪激动地辩解道。
“生死簿乃天地人三书之一,冥界无上至宝,可查明三界所有生灵的功过来历,并可上溯九十九世!生死簿上白纸黑字写的明明白白,你还敢抵赖不成!”副官怒道。
“我我没杀人,我我是冤枉的!”张嘉琪心虚的结结巴巴强词夺理道。顿时全场皆是一片嘘声,纷纷投来白眼和中指。
“走你的吧,你个禽兽不如的白眼狼!”身后的一位中年大叔实在看不下去了,一边愤愤不平地骂道,一边朝着张嘉琪的屁股狠狠踹了一脚。
“哎呦!”只见张嘉琪一个标准的狗吃翔的姿势被摔了出来,紧接着,两名阴兵叉着他走了过去。
“渡边雄二!”副官尖锐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
“嗨!”一位穿着柔道服和木屐,身高170左右,留着小胡子的日本浪人模样的中年人走了出来。
“你曾为了窃取他国机密,不惜用毒品控制他人,并残害数条人命。你可认罪?”
“八嘎!各为其主而已,我死得其所,这些人命如同草芥,和我们大日本的国家利益比起来,不值一提!”渡边雄太死鸭子嘴硬一般辩解道。
“去你丫的小日本!老子今天就为民除害!”一些愤愤不平的游魂已经开始动手推搡,准备给他来一场现场版的“人文关怀”。
“安静!”副官立即制止大家的躁动,命两名阴兵去把他叉过来。
阴兵一左一右叉着他往前走。走着走着,渡边雄二突然双手用力左右推开长矛,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闪到左边的阴兵身前,给他来了一个势大力沉的铁山靠,把左边的阴兵撞的后退了几步;紧接着,他又趁右边的阴兵未反应过来之际,迅速闪到其身前,用右手做手刀,用力打击阴兵的右手手腕处,阴兵手腕一松,长矛掉落在了地上;随后,他立刻转身用背部紧靠着阴兵的前胸,双手反扣住其脖子。“呀嘿!”渡边雄二一边用力大喊,一边腰部和手部同时发力,把身后的阴兵顶了起来。此时,渡边雄二的额头已经不停地冒汗,可见穿着铁甲的阴兵重量着实不轻,渡边猛吸一口气,大喝一声“八嘎”,铆足了全身的力气,直接给阴兵来了一个过肩摔,直接摔到了左边阴兵的身上。
两名阴兵随即像叠罗汉一般摔倒在地上。说时迟那时快,渡边雄二赶紧弯腰捡起长矛,然后迅速朝来时的方向撒丫子狂奔而去。
副官惊呼道:“赶紧去追!别让他跑了!”
可满身铁甲的阴兵如同生锈般的移动速度,怎么可能追得上玩命狂奔的渡边雄二呢?眼见他越跑越远,身形即将消失在浓雾之中。突然,一直如雕塑般一动不动的蛇眼将军,握紧了手中的方天画戟、吐了吐蛇信子般地细长分叉的舌头,紧接着一闪,蛇眼将军就原地消失不见了
“啊!”后面远处传来渡边雄二杀猪般的惨叫,我们纷纷朝来时的方向伸头远望。只见渡边雄二趴在地上痛苦的惨叫着,抢来的长矛也断成了两截扔在地上;蛇眼将军用一只脚踩着渡边雄二的背,任其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移动分毫。紧接着,蛇眼将军一把揪着其衣领,强行拖着他往鬼门关方向走来,而被强行拖拽的渡边雄二,此刻也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不再挣扎和反抗,任由其拖着往回走。
“副官,把他捆好。”蛇眼走到近前说道。副官点头答应,转身安排两名阴兵上前束缚住渡边雄二。
“蛇眼,你真是心慈手软啊!难怪会沦落到在这鬼地方当守将!”一个讥讽的声音从黑洞洞的鬼门关内传出来。
大家听罢,纷纷伸长了脖子往鬼门关内看去,蛇眼扭过头,冷冷地盯着声音的主人。
不一会儿,从关内缓缓走出一人,只见此人牛首人身,手持伏魔杖,来者正是我们刚才路上打过照面的牛头。看清来人之后,我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浑身发怵。
“你来此地作甚?”蛇眼冷冷地说道。
“阎王给予我巡视三界的权利,天下没有我不能来的地方。”牛头一边回复,一边走到渡边雄二的身前。
“蛇眼,此等公然抗旨不遵,劣迹斑斑,残害数条人命之人,留着何用?为何不将其魂飞魄散?”牛头质疑道。
“上天有好生之德,此人虽有罪,但罪不至此。”蛇眼回复道。
“妇人之仁,难怪沦落至此!”牛头斥责道,“任何的罪恶,都无法原谅!老夫秉承绝对的正义,任何伤人性命、罔顾人伦、忤逆不孝者,都不能洗清其罪!何况此人公然造反,如果不处理掉,如何维护我们阴间绝对的权威?”
说罢,牛头举起伏魔杖冲渡边雄二打了过去,随着渡边雄二的一声惨叫,其身形一点一点的消失殆尽。而蛇眼则站在一旁不置可否,过了一会儿,蛇眼对副官说道:“继续流程。”
副官旋即拿出生死簿,一页一页的不停地认真翻找着,还时不时地往我这边看
此刻我的心脏扑腾扑腾地狂跳不止,浑身抖动的厉害。身背四条人命的我深知,这次绝对是躲不过去了!而且碰到牛头这样嫉恶如仇的倔牛,自己肯定要栽在这里。刚才的情形我也看到了,像渡边雄二那样身手的人,在蛇眼和牛头手上都撑不过一个回合,我上去更是白给。此刻我内心不停地从各个角度分析眼前的形势,很遗憾,得出的结论都是要歇菜。看来,天亡我也!摆在我眼前的,也只有老实听话,乖乖去那个劳什子深海地狱当苦力这一条路可选了。
“启禀将军,小人仔细翻阅了生死簿,无符合情况者了!”副官汇报道。听到这句话,我紧绷的心突然放松了下来,看来天不亡我啊!我内心狂喜,如果不是现场的条件不允许,我真的想仰天狂笑,然后上前抱着副官亲两口。此刻的副官那张恐怖阴森的脸,在我看来,就像丈母娘看女婿一般,越看越顺眼,越看越感觉他特别的帅,简直就是阴间颜值天花板!
“嗯。按照规矩,此批游魂里面需要抽调五个。而现在符合条件之人正好有五位。副官,你率领一队阴兵,押解他们去五官王那里复命。”蛇眼说道。
“慢着!生死簿给我看一下。”牛头冷冷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