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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0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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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云娆知道自己父亲没有进内阁也有点意外, 但无论是什么职位,都是替皇帝做事,真要说差别也不是很大。唯一让她意外的是, 大哥居然要去江南,这是上辈子不曾发生过的事。

    她就算是对朝政不敏感, 也知道江南是郑家盘踞的地方, 当年三皇子起兵谋反, 江南郑家一族可是给了不少帮助。虽然不知道皇帝怎么在这时候突然要整治江南,但对于臣子来说这绝对不是什么好差事,弄不好命都可能没了。

    她连忙回家一趟,去找大哥, 问他有没有办法不过去。

    陆成珣将这些年的卷宗整理放在一起,交给小厮让小厮放进库房。等屋子里没了人,他才转身和陆云娆一起坐了下来, “皇上亲自下的命令, 怎么还有转圜的余地。且江南之疾甚重, 皇上早就有将这颗毒瘤去除的决心。我是他手上的一把刀, 他也想要我这把刀发挥用处。”

    江南之行是他们商讨之后的定下的。

    陆成珣年轻时曾外任一个小地方的父母官, 那个地方贫穷落后民俗未化,有着许多现在听起来难以想象的事情。比方将年迈丧失了劳动力的父母背进深山饿死,将未满周岁的婴儿溺毙食其骨肉,更有家中父母逼着几岁的女儿成为暗娼等等,无论哪一件放在其他地方都是骇人听闻,在当地却习以为常。

    那里的土地生长着一群愚昧自私而又凶残的人, 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肆意侵略,将这里变成了地狱一般的存在。陆成珣约之以礼驱之以法,用了三年时间让这块土地焕发出新的生命力, 更是在后面直接进入京兆府。

    他希望推动礼法的进步来让这个国家的人民安康幸福。

    但是在朝中呆的时间长了,他才更加深刻地意识权势对于礼法的影响。比方说之前的静堂庵,中间参与的人何止受到惩罚的那么多人。更多的人隐匿在事件背后,等到风声过去了之后,又继续开始让自己的恶念肆意妄为。当今圣上不是没有改革的心思,但世家大族几百年积累的根基岂是一朝可以动摇的。

    如今朝中权势对抗严重,若是没有办法将世家大族背后的隐患消除掉,最后受苦受难的还是百姓。

    与其说陆成珣是因为皇帝的命令前去江南,不如说是自己甘愿前往,纵死不悔。

    不过他唯一放心不下的便是家中的亲人,怕他们为自己担心,尤其是程氏。程氏现在就为了他的亲事着急,怕是现在还以为是自己逼走了他。

    他便对陆云娆说:“有时间的话,多回来看看娘。你二哥再过一两个月可能就要离开,继续去边境一带,留在京城的就只有你一个人。搬出来之后府上人也少,娘连一个人说话的人都没有。”

    陆云娆还想要劝说,可也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她的两个哥哥都是意志坚定的人,不会因为别人的言语劝说而改变自己的主意。最后所有的话就变成了一句,“要注意行事,常往家里写信。”

    “这是自然。”陆成珣温和地笑着,想要像小时候那般身后摸摸她的头发。他的手刚抬起了小半截,看到妹妹头上的妇人发髻时便愣住了,有错愕的失神。

    陆云娆见他有些发呆的,一时不明所以,“哥哥?”

    她的眼睛圆圆的,整个人看上去又软又糯,和小时候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的糯米团子重合在一起。陆成珣看向她的目光更加柔和,“你放宽心就是,万事还有我。”

    陆云娆从陆家回来之后,便想要去找江行舟。

    陆家本就是文官出身,虽然府上也养着几个武人,但这也仅仅是能够对付一般人而已。若是真的说武功高强能够以一敌百的侍卫,那她认识的人当中只有江行舟有。

    她想要问江行舟借几个人去保护大哥。

    求人自然是要有求人的诚意,她想了想之后,将之前做了一半的寝衣重新翻了出来,准备将寝衣做完。虽然她的女红不算好,只会一些简单的绣花,但毕竟也算是自己的一份心意,江行舟应该不会嫌弃?

    她也不清楚,只费力将衣服做出来之后,却忘记自己应该找什么样的开场。总不能两个人聊天聊得好好的时候,她冷不丁说一句,“我要送你一

    件寝衣,是我亲手缝制的”。只怕她还没有将话全部说出来,就已经想拿着寝衣的带子勒死自己。

    想来想去,她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便想着要不然趁着将江行舟沐浴的时候直接偷偷进去,将寝衣换成自己的。以江行舟的细致程度,他肯定能发现寝衣的不同之处,发现了就会问她,那么后面她再开口提侍卫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陆云娆将一切事情都想好了,在一日江行舟回来之后,便带上自己的做好的寝衣偷偷溜进了耳房。

    因为放了热水的缘故,耳房里雾气缭绕,看东西并不是很清楚。她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蹑手蹑脚走到记忆中放衣服的地方一看,顿时有点头疼。

    衣服被放成了两份,一份是刚换下来的,一份则是新的。两份的上面放着米白色的里衣和寝衣,她一时分不清楚。但是新洗的衣服肯定还有皂角的香味,她便想着拿起来闻一下就清楚了。

    不过自己刚将衣服拿到手里,背后便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你怎么进来了?”

    糟糕,被发现了。

    陆云娆头皮都在发麻,脸上蹭一下就红了,趁男人洗澡偷溜进去最后还被抓了个现行,江行舟不会将她当成了什么有特殊癖好的人吧。

    正在她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有只手伸到前面来,拿过她藏在前面的寝衣看了看,“只是什么?”

    他们的衣物都是有专门的绣娘裁制的,不仅样貌美观而且针脚平齐穿着没有一点膈人的感觉,和她手里的这件完全不相同。她这时候倒是有点不想承认,这是自己缝制的寝衣,太丢人了。

    她支支吾吾着,“是绣娘新送来的寝衣,你要是觉得不喜欢的话,就直接放到一边好了。”

    “我看挺好的。”

    他的话刚说完,后面就传来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

    等没了声音之后,她又忍不住回头往后看。

    衣服刚好合身,就是腰间的地方宽大了很多,看上去有点点别扭。她忍不住伸出手,捏着他腰间两侧的衣裳,往后提了提。因为这个突然的动作,单薄的衣裳便贴着腰腹,能够明显地

    看出流畅的线条,极具有力量感。

    她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一般,猛得一下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屋子里的水汽还没有散开,带着灼热的温度,像是要将这室内变成一个烤炉不可。

    她觉得空气得变得稀薄起来,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

    “怎么不继续,嗯?”最后一个“嗯”字,音调还往上扬。

    陆云娆视线飘忽,手却被男人一下子握住。可能因为刚洗过澡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别的,他身上的温度高得吓人,像是要将她的手真的烫伤一般。

    结实有力,有着明显的沟壑,无一不在彰显着一种蓬勃旺盛的力量。

    她便被抵在木桶旁边,她的脚尖几乎快绷成了一条直线,上下轻颤抖,几次擦过水面,带起的水珠四处逃散,在木桶的边缘留了一片水迹。

    后来陆云娆已经不想动弹,还是江行舟帮着她清洗一遍抱到床上去。但是她还记着今天的目的,和江行舟说要两个武功高手去保护自己哥哥。

    她明明已经非常困了,但还强行眯着眼睛看向男人,声音有种特殊的沙哑,软软地问道:“好不好?”

    男人俯身,一只手撑在她肩膀旁边,许久之后才低下头吻她,声音低沉地像是在叹息,“你不必如此,你说的我哪有不答应的?”

    ——

    陆成珣很快就离开,带着手下一行人前去江南,程氏虽然表面没说什么,但是为此情绪很是低落。陆云娆怕她会想东想西,专门回去住了两天陪她说说话。

    等陆成珣到了江南写信往家里报了平安之后,程氏的心情才稍微好点。

    很快就到了陆云妧出嫁的日子,钱氏提前派人来打了招呼,说是希望陆云娆按天能回去得早一点,也算是替陆云妧撑撑场面。

    程氏冷哼一声,说:“撑什么场面,她现在月份不算小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发生了什么。你按着平常的时辰回去就是了,免得别人以为陆家的姑娘对此多支持。另外你大伯娘那边怕是还存着气,要是这次我们帮了云妧,只怕你大伯娘心里面还要膈应一阵。”

    陆云娆虽然觉得

    程氏说的话也不是不对,但是还是看在以往的情分上,去得稍微早了一点,还送上了一份价值不菲的添妆。她去的都已经不算早了,各家女眷来了不少。她现在是江行舟的妻子,江行舟在朝中地位不低,因此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过来和她打招呼,她耽误了好一阵之后才去了陆云妧的屋子。

    和外面的热闹相比,屋子里明显冷清了不少。钱氏倒是很高兴,不停地在对陆云妧说话。陆云妧倒是比以往更加高冷,可能钱氏说上十句,她才懒洋洋地应上一句,就是这样钱氏也没有半分的不高兴。

    以往的场面像是调过来一般。

    钱氏见到她来,没有以往的热络,还带着一点矜持,“云娆来了啊,你二姐今日出嫁,你瞧瞧宫里面送来了多少好东西。你看这凤冠,上面的宝石多闪亮,是从宫里来的呢,旁的地方都是没有的。我之前就和三皇子说过,不要弄得太隆重免得招了别人的眼,可三皇子偏偏心疼我们家云妧。”

    说完,她自己先捂着嘴笑了。

    陆云娆看了看那顶凤冠,上面镶满了各色宝石和珍珠,很是华丽精美。但也不是那么让人惊艳,毕竟她出嫁时候的那顶凤冠比这还是要精致很多的。

    但是她也不是那种喜欢拆台的,送上自己的添妆礼之后就准备离开,还是陆云妧叫住她。

    陆云妧现在已经到了孕中期,身上都开始浮肿,就算是敷上一层厚厚的铅粉,可仍旧能看得出来她的气色很差。不过她的精神倒是很好,说话时没有对钱氏的冷淡反而有一丝热络,“我们姐妹两好久都没有好好说过话,你留下来陪我说会儿话,成吗?”

    她对情绪的感知十分敏锐,莫名很不喜欢现在这个样子的二姐。况且陆云妧现在还怀着身孕,要是她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让二姐动了胎气,她就是有十张嘴都说不清楚。

    她顾念着之前的情分过来,并不代表她想招惹麻烦,便找了个借口,“先前我娘寻我说话,让我一会去找她。”

    陆云妧盯着她的脸,才转过头去对着镜子用力地梳头。从

    外眼人眼中,她用得力道极大,像是要直接将头皮刮破一般。可她却丝毫没有感觉,看着镜子里一张浮肿的脸,面无表情地问:“我们姐妹当真要生份至此?阿娆,现在连你都开始瞧不起我了,是吗?”

    “没有。”陆云娆不认同她的做法,但是也不得不承认,“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

    “是啊,我现在成了太子的侧妃,等太子登基之后我便是贵妃。”陆云妧猛得将梳子一摔,“她们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

    “哎呦,我的老天爷啊,你说的都是什么话,叫人听去了那还得了!”钱氏猛得扶着她的肩膀,给她顺气,哄着:“那都是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等日后你在她们头上了,谁还不是要巴巴地凑上来哄你……”

    陆云娆便趁着钱氏说话的时候,也没有打招呼就直接离开。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她和二姐的情分怕就是这么断了。

    因为这么一出,她就没再关心二姐嫁入东宫之后发生的事情。再听说她的消息还是定北侯府那边派人来报喜,说是陆云妧生了一个女儿。

    庶长女的身份其实很尴尬,不是嫡系却占了一个长字,皇后和太子都没有要举办满月宴的意思。就连钱氏知道是女儿之后也很是失望,给亲近的人家报了信之后,便不了了之了。

    陆云娆听了之后,让秋景准备一份礼物送过去,也没再有其他的了,转而关心起大哥的消息来。

    陆成珣到了江南之后,时常写书信寄回来。书信的内容一开始还算多,可到了后面就越来越少,甚至最近的一封书信上面仅有一个“安”字。

    她猜想可能是江南的形式越来越严峻,让陆成珣抽不出空来写信。可是最近半个月,他却连半封书信都没有寄回来,这是前所未有过的事情。

    她心里不由地生出一种恐慌来,让江行舟去帮忙打听一下江南的情况。

    而江行舟最近也越发忙碌,经常等到天快亮的时候才回来,简单洗漱一下就直接又离开。他离开的时候她都是睡着的,也因此她经常好几天都看不见他的人影。

    陆云娆一下子变得更加无聊,回去陆家的次数就更多,只是她没想到会在回来的路上遇到江以询。

    从初一那天和江行舟友好切磋了一下之后,江以询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在她的面前出现。

    江以询像是特意在这里等她,手上还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在见到她之后,他立马上前说:“阿娆,我有重要的事情告诉你。”

    陆云娆不想理会他,直接从他的身边走过。

    江以询上来就要拉她,被早就防备好的的江栮直接挡住。江栮抱拳,提醒也是警告,“大公子,您这样做不合适。”

    江栮是正经练家子的,江以询虽然是男人的动起手来就算是十个也抵不住她一个。眼看着女子越走越远,他的眼底一片暗沉,“你难道不想知道你父亲为什么没入内阁,你哥哥为什么又娶了江南?”

    陆云娆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戒备地看向面前的男人,“你知道什么?”

    说实在的,她其实不相信江以询说的话,因为他之前有过骗人的先例,并且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他抛出的问题恰恰好好是她想要知道的。

    江以询的看了看周围的丫鬟,挑眉问:“人多耳杂,你确定想要在这么多人在的时候说?”

    她犹豫了一下,让丫鬟们都走到旁边,给两个人隔出一个空间。当然她也不傻,让江栮和江笥在旁边看着,稍微有点儿动静就可以冲上来。

    江以询眼神莫测,“你现在还真的挺防着我。”

    陆云娆没有否认,直接问:“原因到底是什么?”

    江以询也没有再继续绕弯子,“原本皇上是属意陆尚书入内阁,但是江行舟让人将你父亲五年前曾经收受贿赂的证据交给了皇上,皇上才改变了主意让杨尚书顶了李阁老的位置。原本前去江南巡视的任务根本就落不到你的哥哥的身上,也是他说你哥哥曾经在京兆府呆过,有审讯的经验,这才变成了你哥哥去江南。”

    这种张口就来的话说书的人能编造好几十个,陆云娆觉得他简直就像是把她当做傻子一样糊弄。

    对付她爹爹和兄长,对江行舟有什么

    好处?

    见她不相信,江以询也不觉得意外,“你若是不相信,直接去问问江行舟不就知道了。你觉得我会骗你,那他应该不会了吧。”

    江以询神情笃定,像是没有一丝一毫的作假。他看过来的目光中充满了柔情,藏着无尽的爱意,“这个世界上,只有我会一直对你好。”

    作者有话要说:  审核求放过,我都已经改到自己不知道哪里黄了

    就这?就这?就这都黄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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