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莲下藏尸案②
午后时光荏苒，焦黄的光线照射在他透明的方框眼镜上，他轻轻用食指节骨推了推松了的眼镜架，低头看向扎着丸子头，细眉下，杏眼仿佛染上光辉，白皙的脸庞映着嫩红的嘴瓣，素颜的少女。
她恍然抬起头，对上顾修的目光，两两相望，他有些掩饰的撇开头，若无其事的道句，“我们快去良渠看看吧。”徐宁湘眨巴了几下眼睛，轻轻拍了他的肩，“那就走呗。看你跟没睡醒一样。”她嫌弃的眼神扫向顾修心虚的脸。
顾修被说中，打了个哈欠，推搡着，“走走走。
乘着焦黄的阳光，一长一短的影子渐渐在光下移动。白色卫衣，棒球帽，黑色西装裤的少年身影交织着清新丸子头，青白相间的长衬衫，淡绿色九分裤的少女背影。
良渠的池塘，水位渐渐退去，莲叶纷纷露头角，青色又铺满了水面，那朵娇枯的莲花苞已凋零成枝干，再没了颜色。如今是二月份，这莲叶生了一次，三月份又会萎去，直至四月份才算新生。
两人刚还大摇大摆的走着，一见到三位警察的身影，立马蹲在一旁的的槐树后，稍稍观察着。“该死，忘了现场有警察看守了。”徐宁湘捶打树干抱怨。
顾修心生一计，“湘湘，不如我们绕到池塘后面，我记得从这边的草丛，有一条荒僻了的小路。”他指着槐树旁不远的一条长满杂草的路说道。
徐宁湘看着小路，心里犹豫了一下，一不做二不休。
“行吧，我们走。”说完，两人就弯着腰，偷偷摸摸的顺着小路走。
草上还余一些露水，路也有些许淤泥，他们一路走下来，鞋子已经面目全非，裤脚也沾湿了。可是两人不顾这么多，提着裤脚，也走过去了。
他们很顺利的在不被池塘里的警察发现下，来到了池塘的后方，由于池塘是有围墙，不高，但是为了防止有人落水而建。两人委屈着蹲下，还是足以遮挡的。
池塘里时常传来叮咚叮咚，水被踩响的声音，还有鞋子从淤泥里拔出来的那种声音，扶刑借着身高的优势，稍稍探出头，只见两位警察，穿着渔衣，高筒雨鞋，在池塘里踩来踩去，若不是现在只是莲叶一生的时候，非可惜了满塘莲叶不可。
忽然，他们截止了步伐，一位男警，在远处，靠近那条小路，池塘的右边停住，扶着围墙，手在水中不停的捞拔，许久，才捞出一个布满淤泥的镯子，是玉的，他将镯子在水里好好清洗，最终发现镯子上刻了两个字，“悠然”。还有一个字，在两字前，可是不太清晰了。
顾修让徐宁湘呆在原地，他先过去，远远的瞟了一眼，“悠然”两个字落进他的视线，他心急，随后又弯腰跑回去。
徐宁湘猛然听见他说，“悠然”两个字，有些懵了，她的表情有些许惊讶，和不可思议，顾修见状，询问，“湘湘，你认识啊”
她摇了摇头，“不认识，但是这个名字我听说过，许苘芷的妈妈好像就叫悠然。我偶然在家长签名录里看见的。"但愿不要和她有关，她在心中默念。
顾修作想片刻，“不如这样，我们先去找许苘芷。”
两人沿着围墙，向西边跑去。
-良渠巷06路18号·许苘芷家。
301门口，他们轻轻敲门。久久没有人来开门于是徐宁湘便大声喊她的名字，“许苘芷，许苘芷!"叫了几声后，眼前的门没开，身后不远处另一家人的门却开了。
一个穿着花色衣裳，红紫色的外套，灰色紧身裤，人字拖的阿姨朝着两人叫嚷，“你们两个别在这喊了，那个小姑娘早就去医院了。”顾修叫停了徐宁湘，两人向阿姨道了声谢，“谢谢阿姨相告，不好意思打扰阿姨休息了。”
阿姨没计较，挥了挥手，便转身关门了。
两人轻手轻脚的下了楼，向镇中心医院走去。“湘湘，你说我们也不知道人家在哪个病房，咋找啊”顾修轻摇头问。
徐宁湘撩起几根耳间的碎发，回道，“应该可以偶遇到吧。虽然我没她联系方式，qq没有，微信毛得。”
顾修颇是无奈的看了一眼她，等同于大海捞针，姜太公找鱼，有缘者上钩。几盏茶的功夫，总算到了淮安市中心医院。
鲜红的十字架摆在医院的顶楼，两人推门而入。医院内来来往往的人，还有一些提着药水的病人。一位护士走过，停下，看着两人，“你们两个有什么不舒服，请去看诊室。那里有值班医生。”
两人点点头，护士已经离开了。他们穿梭在人流中，刺鼻的消毒水味道，扑鼻而来。两人捂着鼻子，坐到一楼的长椅上。
长椅的末尾，有一位在打点滴的病人，他马上打完了，坐在那等着，跺着脚，颇有些着急。正当两人苦寻无果时，通往医院后院的门缝处，出现了与许苘芷相似的背影，徐宁湘眼尖，一瞧见便叫着顾修跑向后院。
后院有男女厕所间，还有杂物室，x光片室。
徐宁湘看见那个背影进了厕所，于是她立马冲进了女厕所，顾修在墙角观察。一进女厕所，洗手台那，她正在洗手，徐宁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跑到她旁边，也装作洗手，女孩抬头一看，“宁湘？”你怎么也来了医院”
yes,找对了!徐宁湘在心中暗喜。随后面对许苘芷的问题，她又装作偶遇的样子，“苘芷你也在啊，我说来医院陪顾修看看，他好像有点不舒服。
此时门外不远处的一位少年猛然打了一个喷嚏。
“谁在骂我”少年轻轻拭了拭鼻子，一脸疑惑。
而片刻后，徐宁湘和许苘芷已出了厕所。徐宁湘深远的目光示意顾修出来，他会意，便假装很巧的出现在两人面前，“诶许苘芷，你怎么也在”
许苘芷浅笑安然，“我来看我妈妈。你，不舒服吗”徐宁湘赶紧出来救场，“那个，顾修啊，你不是说头有点晕，然后有点咳嗽吗”她眼睛四处乱转。
他说来就来，立马弯了一个s形，扶着额头，一副病态，还假装咳嗽，别说，还真挺像那么回事。徐宁湘轻轻拍他的肩，面对许苘芷，笑道，“苘芷啊，顾修呢已经看过医生了，他只是有点感冒，我们想着，既然在这碰到，就去看看阿姨吧，毕竟病者为大。”
许苘芷点头答应。
随后三人上了二楼，走进206病房。
一进病房，便是淡淡的茉莉花香。病床上躺着许苘芷的母亲，她白发交青丝，脸色憔悴苍白，唇色肉粉带白，穿着病服，还挂着药水。床头桌上，有一束茉莉花。
她本还毫无精神，垂着脸，见扶刑二人进来。硬是挤出笑容，使脸色看上去正常些，徐宁湘见她，立马和顾修弯了个腰，“阿姨好，我们是许苘芷的同学，听说您病了，来看看您。”
许苘芷妈妈让两人坐下，随后叫苘芷过去，将床调高些，用枕头垫着，使她半个身子起来。苘芷帮妈妈整理了些许碎发，随后走到两人面前，留下一句:
“我给你们倒杯水吧。”她打开门出去了。
徐宁湘坐在门旁，移了移凳子，“其实没必要这么麻烦。”
许苘芷止步转头回道，酒窝浅笑，“没事，反正也不要钱。”徐宁湘别无他法，只好点头应了。这才，许苘芷消失在了走廊里。
顾修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开始行动，于是两人默契起身，走向病床的左边，一步一步靠近药水瓶，徐宁湘负责和许苘芷妈妈唠嗑，而顾修就专注于看药瓶上的名字，“孟悠然”他在心中读出。
而徐宁湘则握住孟悠然的手，冰凉冰凉的，“阿姨，您最近身体怎么样”孟悠然艰难的挤出笑容，柔和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阿姨啊，最近还好，倒是因为这病，苘芷跑的勤，对了，你们应该开学了吧。”
徐宁湘不停轻轻揉搓她的手，笑回，“是啊，今天报名。苘芷是很孝顺的呢，而且她成绩也好，您呀就放心吧。”孟悠然“嗯”了声，此时苘芷已经端着两杯水进来了。
两人起身，走过去，接过水。“谢谢。”许苘芷轻轻摇头，随后坐在孟悠然旁，给她削一个苹果。
顾修和徐宁湘坐回凳子上，他喝口水，凑到绾青耳边，小声说道，“我看了，叫孟悠然。打的是葡萄糖，桌上还有一瓶是盐水。”徐宁湘一口气喝完水，呛了几下，点头。
孟悠然吃着苹果，瞧了几眼外面，很向往，“苘芷啊，妈妈想出去晒晒太阳。”许苘芷看了一眼，母亲渴望的眼神，于心不忍，便答应了。
许苘芷小心的帮孟悠然取针，搀扶着她下床，徐宁湘急忙也上去扶着，顾修在一旁有些无措。她们扶着孟悠然便来了医院的后院拐角里，这里人稀少，还有植物，空气也比较新鲜。
孟悠然撒开了两人的手，硬是要自己走走。许苘芷很无奈，但母亲腿脚也无碍，便由了她去。自己一个人在后面跟着。
徐宁湘走到她身上旁，有点不太好意思的开口，“苘芷，阿姨究竟得了什么病啊”声音小到只有两个人可以听见。
顾修在她们身后，被遗弃。
许苘芷低垂着眉，叹了口气，“是脑癌晚期。如果动手术，能多活几年。可是费额大，我们家支付不起。政府的援助有几万，医保也有些，可是剩下的二十万”她没再往下说了。失落的眼神望了一眼远处的母亲。
“那保守治疗呢”徐宁湘问。
“保守治疗，每月的药物费用就要好几千，因为药很昂贵，再加上我妈妈她不肯治疗，医生说，如果这样下去，活不过一个月。"说着，她的眼泪滑落。
徐宁湘扶住她的肩，掏出纸巾来替她擦了眼泪，“你别哭啊，不管怎么样，都要去尝试。钱的话，可以去做募捐啊。
许苘芷的哭声更大了，可是她捂着嘴，估计是不想让母亲听见，“我募捐过一次了，钱没了。现在再一次，没人肯了的。”徐宁湘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没事，别哭”
顾修听见微弱的哭声，走上前来，“怎么了”
两个女孩都摇头，直到远处的母亲扭过头来，苘芷立马停了哭声，轻轻拭泪，笑道，“我没事，先过去吧。”见此景，顾修也不好多说什么，便和两人走了过去。
光景下，三女一男，有说有笑。
“时间若是可以暂停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母亲，那朵莲花是否真的出淤泥而不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