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以命赌命
“陛下，张永欺君罔上，死不足惜。”
“只是，御马监掌印张永心怀不轨，御马监中不知还有多少叛党合谋。”
“不如把张永交给老臣，好好审问一番，让他交代出同党。”
“老臣愿暂领御马监，仔细甄别勘验，肃清御马监，以绝后患！”
“待叛党余孽被清除后，掌印之位再行交接。”
颜森躬身向珠帘之后的人禀道。
杨峰脸色不禁凝重了几分。
颜森可是老皇帝的托孤重臣。
他想要顺利继位，眼下最要仰仗的，只能是这位文臣中的领头人物。
要是他真可靠，由他代管，自然没什么问题，还能让自己趁机掌握宫中兵权。
只是，颜森手中这份权力未免太大了。
“颜森啊颜森，你到底在想什么？”
因为隔着珠帘，颜森的表情看的并不真切，所以杨峰一时半会很难猜透对方的打算。
要稳住帝王之位，可信的肱骨之臣必不可少。
但是，谁也不能全信！
“颜阁老，宫内的事，一向由宦官管理，颜阁老若是插手，只怕会惹人非议。”
“御马监掌管宫中羽林这件事，又不能不查……”
珠帘后的杨峰，不慌不忙，吩咐道：
“就交由印绶监调查，司礼监监督。”
“御马监事物，由两监掌印暂理。”
听到这番回复，颜森有些意外，却无话可说，毕竟也挑不出什么疏漏来。
“至于张永……”
听珠帘后的人拖长了声音，张永和赵王杨琰的神经一下绷得紧紧的。
可突然间，杨峰又话锋一转，声音如雷：
“杨琰我儿，张永意图兵变，你可与他同谋”
虽然听不出喜怒，但杨琰已然被吓得不轻。
“父皇明鉴！儿臣也是被这个卑鄙小人蒙骗了！”
“他只说让儿臣来探望陛下，儿臣便没多想。”
“父皇，儿臣怎么可能想造反，都是他！都是他的诡计！”杨琰指着张永推脱道。
面对杨琰的无耻甩锅，张永惊得目瞪口呆。
这下完了！
他已经成了弃子。
看来情报有误，老皇帝分明就没事！
珠帘后的杨峰总算松了口气。
要是吓不住杨琰，今天就没法下台！
好在他曾是播音专业的高材生，又是主持人，自然把父皇的声音模仿得惟妙惟肖。
以至于张永这个服侍了父皇两年的奴仆愣是没听出来，甚至连二皇子杨琰也没听出问题来。
“杨琰！”
“你真当我老糊涂了！”
“你什么心思，真以为我不知道！”
杨峰继续模仿老皇帝的语调道。
“有些事，只要你心里有数，我心里也有数就行了。”
“只是，我今天因为死了一个儿子，已经让我够累的了，不想再多死一个。”
说着，一把剑从珠帘后掷出，落在了杨琰面前。
殊不知，剑破开珠帘的瞬间，杨峰自己也很慌。
幸亏杨琰暂未看出什么破绽来，反而更确信了珠帘后的人就是父皇无疑。
“但逼宫这事既然是张永挑起的，我现在只能让你亲手杀了他。”
“只要你动手，那这件事就算了。”
杨峰刚说完，养心殿随即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任凭额上黄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杨琰颤巍巍捡起了地上的剑，慢慢走到了张永面前。
今日不是张永死，便是他死！
哪怕是珠帘后的杨峰，神经也绷得紧紧的。
不论是要让杨琰亲手杀张永，还是扔剑，都极其冒险。
可恰恰正因为太冒险，才能让杨琰确信坐在珠帘后的就是父皇。
不得不说，杨峰这是在以命赌命！
今日的局，他若不敢赌，等时间一长，必然被杨琰看出破绽。
到时候，自己必定惨死当场！
想到此，杨峰目光扫过殿内几人。
一时间，杨琰只觉遍体生寒。
颜森心中如惊雷闪过，他知道珠帘后是杨峰！
光是这份威严，这份气势，即便是老皇帝，都与之差了几分！
“我还是小看了这位秦王，怪不得陛下曾有意废掉长子，立他为太子。”
“他若登基，不成建立宏图伟业的霸主，便是葬送整个大魏的魔！”
即便老成谋国的颜森，也被杨峰的这个大胆决定所震惊。
让杨琰杀张永，能成固然好，要是不成，那他杨峰今天将惨死在养心殿上！
好在杨峰模仿老皇帝一点破绽都没有，不然有什么后果，颜森想都不敢想。
兵部尚书曹诙看似漠不关己，实则内心同样深感不安。
刚才的话，要是他说的，估计现在要死的人就是他曹诙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完了！”
曹诙越是这么想，越不敢看珠帘的方向。
他之前收到消息说，老皇帝濒死，太子遇刺，这才趁机跟张永合谋，二人一下子掌控了京城的大半兵马。
这么看来，拥戴赵王上位，本是板上钉钉的事！
可皇帝还在，那一切就不同了。
兵部和御马监的兵权，终究抵不过陛下一道圣旨。
大魏，仍是杨家人的天下，皇权至高无上！
张永的下场便是最好的例子。
想到这，他不得不用乞求的眼神偷偷看向颜森，希望对方能解救自己。
然而颜森却装作看不到，不予理会。
“完了，真完了。”
“今天我就算能活着走出去，陛下也不会放过我的。”
曹诙内心只剩了一片绝望和凄然。
他和宦官勾结，拥戴赵王入宫，当真是犯了大忌！
“我做的事，够灭九族的。”
“还没有死，只因为我是兵部尚书。”
心里正在盘算后事的曹诙，完全没注意到此时杨琰的脸色变化。
“混账！”
“来之前说的多好，还自比荆轲，现在怎么都成废物了！”
见曹诙心灰意冷的脸色，杨琰心里忍不住大骂起来。
反正剑已经握在手里，杨琰没有退路了。
珠帘之后的父皇不知还有多少耐心，等耐心一用完，若张永不死，就只能是他死！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谁叫你这个废物不堪一用！”
看着一脸崩溃的张永，杨琰心一发狠，一剑刺向对方心窝。
扑哧！
“啊！”
张永惨叫一声，捂着心口。
鲜血顷刻间染红了一大片，张永脸色越来越苍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