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遗迹
“黄金书现在在哪里?”
“暴|乱就是为了那本书才杀了阿道弗斯,但是据说神明也没有得到那本书,它失踪了。”
切茜娅垂在扶手上的手握了握,“我要看我父亲生前的档案。”
“没问题,切茜娅,跟我来。”
墙上的书橱向两侧移开,露出了隐藏的暗门。
教皇取出银钥匙打开了门锁,“所有曾在教廷任职的人员的档案都在这里。”
他将切茜娅带领到柜子前面,“在阿道弗斯不幸逝世之后,我翻看了很多次他的文件,希望能从里面找到黄金书的下落。”
切茜娅没有急着去拿教皇指出来的文件夹,她仔细打量着这一列。
档案不是按照首字母顺序排的,那么就很可能是按照年份或者身份。
教士向教廷宣誓之后,是终生都不能离开的。就算是犯了重罪,也只会被罚入条件苛刻的修道院,而绝不会让他们离开教廷。
她的父亲可以光明正大的结婚生子,自然不是教士。“神圣骑士”应该算是教廷的武装力量,他们也是终身为教廷效命,而不必像修士那样生活。
既然这一列摆放在一起,那么是不是说剩下的人就是同她父亲一起死去的,甚至可能是和他同等级的“神圣骑士”?
切茜娅伸向阿道弗斯档案的手一错,将旁边的档案取了打开来。
一张字迹凌乱的草稿纸从里面滑落出来,似乎是对什么内容的速记。
“为了你所流的血,你将使我吸你活的肢体的红汁。你自身必将为我的肉,我的酒。”
底下换了一种工整的笔迹,“赛琳娜·法伊曼记:那种黑暗生物是从地狱而来的,他们必定的要向神明复仇……”
法伊曼?
切茜娅骤然见到这个熟悉的姓氏,不由得大吃一惊,然而还没等她往下看,教皇霍然将那本集子从切茜娅手里抽走了。
“抱歉,切茜娅,你没有阅览其他资料的权限。”
切茜娅嘴角勾起了一丝浅淡的笑意,她抽了阿道弗斯的档案夹随手翻了起来。
里面记载了他进入教廷的时间,为教廷做过的贡献,看上去只不过是一份大体的简历,除了最后一页有人标注了末尾。
“阿道弗斯·勃朗宁先生于1564年在玛尔维娜神庙中的作战里殉道,我们永远感念他及其夫人为教廷做出的贡献。”
切茜娅抬起头来,“还有一件事,那个罗盘与这些有什么关系?”
教皇怔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切茜娅小姐真是聪慧。不错,罗盘与黄金书是一起得到的,但是罗盘只能指示神明,作用不大。”
“《神书》上说,‘凡祂罚过人的罪的地方,都留下亘古权能的痕迹’。”切茜娅道,“‘罚罪’便是灾难神对人的杀戮,那么是否被神明杀害的人也能用罗盘指示出来?”
教皇拧起了眉头,“小姐对《神书》的熟悉真是令人惊叹,我从未这样想过。”
“不过——”教皇话锋一转,“罗盘现在已经落入神明手中了,不是吗?”
“你无需担心,我会把罗盘找回来的。”切茜娅放下档案说,“我的父母埋葬在哪里?”
“就在圣路易斯公墓。”教皇道,“萨丽·勃朗宁当时虽然不在场,但是神明大约怀疑阿道弗斯把黄金书交给了妻子,后来也把她杀害了。他们合葬在那儿。”
“感谢的您的帮助。”
切茜娅淡淡地行了个屈膝礼,“如果您需要知道有关神明的事,尽管来问我。”
教皇伴着她走到第八层楼梯口,在告别前问道:“切茜娅,你相信我说的话吗?”
“谈不上相信或者不相信。”切茜娅道,“一切都需要事实来佐证。”
教皇轻轻叹了一口气,那这意思就是不信了。
切茜娅一向知道教廷诡计多端,她不会冒失的与神明作对,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会放弃寻找真相。
阿道弗斯的档案明显是经过处理的,她只能从里面得出有利于教廷的信息,并不值得相信,但是她无意中看到的那一册倒是很值得深思。
“什么是黑暗生物?”她自言自语地低声说。
法伊曼家族和洛佩兹家族一样人丁凋零,但是她竟从来没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
切茜娅思索片刻,向马车夫道:“不回家了,先去法伊曼庄园。”
切茜娅到达法伊曼庄园时天已经黑了,仆人对切茜娅的突然造访感到十分吃惊。
布雷迪不在家,梅兰妮和兰德尔正穿着晚餐服坐在桌前用餐,兰德尔·法伊曼向切茜娅站起来,“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切茜娅小姐?”
“真抱歉这个时候打扰您,不过我实在有急事。”
切茜娅微笑着瞥了一眼梅兰妮,后者正一言不发地切着牛排,好像没看见她。
“法伊曼先生,您听说过一个叫赛琳娜·法伊曼的人吗?”
这下连梅兰妮都抬头看了切茜娅一眼,脸上浮现出了一丝错愕,而兰德尔的表情则突然有些僵硬。
“小姐是从何处听来的?”
“教皇冕下想让我找到她。”切茜娅微微一笑,“为教廷服务是一向是洛佩兹家的传统。”
“这……”兰德尔摇摇头道,“赛琳娜已经死去多年了。今天小姐恐怕要跑空一趟了。”
切茜娅仔细打量着他的神情,“是吗?”
就在兰德尔以为她要追问下去的时候,切茜娅话锋一转,“也不能算是跑空一趟,我正好来看看梅兰妮。”
她在餐桌前坐下,随意与梅兰妮寒暄了两句,一说话便觉得梅兰妮有些魂不守舍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恰巧兰德尔邀请切茜娅一起用餐,切茜娅推拒了。
两个人吃饭,让客人在旁边看着终究是有点尴尬,梅兰妮便站起来,邀请她到楼上去下跳棋。
女佣替她们摆好了棋盘和甜点便出去了,房间里静的只剩下棋子叩击的轻响。
过了半晌,梅兰妮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从哪儿听来赛琳娜·法伊曼的消息的?”
“从教皇那儿。”切茜娅耸耸肩道,“怎么?你认识她?”
“不,不认识。”
于是她们接着下棋,然而梅兰妮的步骤简直像是在胡闹,棋子放的乱七八糟的。
终于她自己失去了耐心,梅兰妮一搁手里的棋子说:“其实我也不能算是不认识她。”
“哦。”切茜娅抬起眼来,“你想要用赛琳娜的消息跟我换什么?”
“我想让你赶紧嫁出去。”
这话一出,切茜娅忍不住都笑了。她端起手边的牛奶喝了一口,“你觉得这合理吗,梅兰妮?”
“有什么不合理?”梅兰妮气呼呼地说,“反正你十九岁了,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
“你就是不想让我在怀亚特身边。”
“算你说对了又怎么样?”梅兰妮恨恨地说,“我最迟也要在明年年末嫁给海德拉公爵了,在那之前我想与怀亚特单独相处一回儿——而不是每次去都只能看着你这个烦人精!”
切茜娅一边听她抱怨,一边咬着椰子饼干。她比之前瘦了不少,但还是不敢吃太多东西,今晚上算是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吃甜点。
梅兰妮还在絮絮叨叨地骂着海德拉公爵,看着切茜娅吃饼干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别吃了!你答不答应?”
“这事又不是我说了算。就算我想嫁出去,怀亚特估计也不会同意的。”
“你别管这个。”梅兰妮的神色忽然冷静下来了,“那么你就算是同意了。”
“行吧。”
切茜娅毫不在意地说。因为她真的想不出有什么办法会让怀亚特允许自己嫁人。
“赛琳娜的确是死了。”梅兰妮说。
“但是在我大约十岁的时候见过她一次,她那时候才四十来岁,看上去却像八十多岁的人一样。”
梅兰妮睁大了眼睛,她手在两边比划着,“头发全白了,满脸都是皱纹!我简直想不到会有人老的这么快!”
非正常的衰老。
切茜娅暗暗在心里记下来了。
“而且她是个疯子。”梅兰妮说,“似乎她丈夫年轻的时候被仇人杀害了,从此她就疯了。”
“等等,你是说她的丈夫死了?”
“别打岔。”梅兰妮翻了个白眼,“她的丈夫原先在教廷供职,后来不知道惹了谁,莫名其妙的死掉了。”
“那……你还知道别的吗?”
“她住在乡下的庄子里,我去度假的时候见过她。她浑身脏兮兮的,明明家里有房子,却一定要睡在大街上,夏天赤身裸体的到处走,什么东西都吃,就是不吃正常的食物。”
梅兰妮厌恶地皱了皱眉,“她甚至看见金发碧眼的年轻男子就扑上去,把人家当成她的丈夫。她给法伊曼家族丢尽了脸。”
切茜娅呼吸一窒,“你有听她说过什么吗?”
“她经常自言自语的,说的话没人能听清。”
梅兰妮停顿了一下,由不好意思地补充说:“我倒是有一次好奇,在她来乞讨的时候听了听她说的话。”
“她说什么?”
“唔,很奇怪,什么地狱、永夜、咎责、黑暗生物之类的。”
“黑暗生物?”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可不知道那是什么。她经常嘟囔着一个词,也可能是词缀吧,就是‘va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