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忍
街角的咖啡厅正门马路对面，有个人在一个红蓝色的大x下抽烟，烟一下罩住了他的头，在小羊的眼里那支烟就是他的烦恼，罩住头就是头最大，烦心事都在脑袋里笼罩，迟迟不愿意散去，中年男人的样子都同样的没看头。
小羊的父亲老羊就是这样一个没看头的人，特别是味道相当让母亲极其难接受，就算是结婚这么多年了，她依然接受不了他身上的烟味。如果子不嫌母丑这句话要放在父亲身上应该是子不嫌父臭。
老羊知道自己抽烟味道很难闻，即使他刻意保持全身清洁的穿着，尽可能刷得一口白牙。还是阻止不了孙子远离他，这也是小羊对大家的误导，她从不讨厌父亲，更不愿意父亲疏远家人和自己。但是孙子从这次说到父亲身上的味道，立马不让他亲，他就尴尬的开始疏远了。
小羊当时说了句“一闻这味道，就知道是爸爸！”在儿子身上闻到爷爷带着浓重爱意的一个亲吻，小羊可能并不知道自己的表露会让父感到不适。
小羊的意思似乎从不被真正的理解，只会按照别人曲解的意思去听取，母亲是这样，父亲也是这样，当然这里父亲听到这个话之后，真的再也没亲过孙子，这是小羊感到不适应的，可能她不适用那种大家都在意这自己的话的感觉，大家突然都在意她在表达的感受，她代表着别人的家的感觉，在结婚之后，怀孕之后，这个家似乎就开始不再有人在意自己，都在围绕着孙子。
她说那话的意思并不是嫌父亲，但是能减少别人的亲吻是减少了一个威胁。书上有说很多亲吻是带着小孩子没办法抵抗的病菌的。让他们不亲近即使不是初衷，结果也显而易见。又不小心被母亲加了一句“你臭，连孙子都不爱你，走开！”这句话并不是小羊的本意，正所谓三人成虎，她的意思一下经过母亲的曲解，一下就变成了小孙子的远离，再加上小孩子最能听懂谁在利用，谁在操控，一看到奶奶这样厌恶就学着也不喜欢烟味的其他人。
老羊被家里人嫌弃并不是一天两天，其实家里也就三个人，地位最低的不是活最多的人，也不是赚钱最少的人，只是老羊刚好是男人，在这个有两个女人的地盘，他自然成为最不能沟通的对象，久而久之大家都自动忽视他的感受，加上他的话语少，话语权就更少了。
狐狸要跟老羊离婚很简单，她不能闻烟味，也不能接受脚臭，刷厕所也不干净，衣服还找人裁缝做。问题都是不能改变的，特别是最后一条，自己当年做衣服给他剪头发，他现在几百块找一个寡妇去做衣服，那为啥不看看我当年给他做的一切呢？难道那个寡妇就比我强？老羊没说过什么，但是狐狸就是觉得自己要跟那个寡妇比比，就像她说那个老狼家大儿媳的那样，根本比不上原配，个子样貌都不是一个级别的，她觉得每个离婚的女性都是因为对方看走眼，有眼无珠不知道珍惜。
老羊不离婚的原因也很简单，别人觉得他不能离，在他的世界别人的位置永远比自己重要，他的意见早在这些年的忽视里不重要了，即使他是对的，他也认为还是随便别人自己去好了，就在狐狸病得痛死的时候，他还是坚持不能信神，可惜他选择随她去，让她痛着，他坚持去医院的观点，但是就什么也不做，也不发表意见，让狐狸自己做主，自己拿主意不定，就耗着，最终耗不住了，狐狸还是去了医院，要是他们两个真的互相扶持下必定是好过所有村里的夫妻，胜过隔壁家的动不动棍棒相加！也胜过家中只有一个女人，男人的心早已离去的家庭空壳。
老羊的问题很多，但是他总是愿意承受狐狸所有的非议，就是说他老娘总是自私，说他老爹只会装体面，说自己不做事，父亲办丧只给700块钱。这些事情总是挂在嘴边，老羊有时候就回复一句“你觉得你凭空能得到这个地皮？”
“这房子都是我费钱买米的建的，女儿是我欠账拉扯的，我50岁还清所有帐没用你一分钱”
老羊听不下去，就拿着烟出来抽得更凶了，尽管有时候还在家里都忍不住要潜意识，动嘴！
之前说过，只要他不在家里抽就可以，但是自从病了一次后狐狸也不想那么管了，只想好好活着。可是这个老羊就是不让她活得好，她心里就不平衡了“我哪里做得不好，你要这么要我的命，这烟我闻了要命的咳嗽，你为啥就要在家害我！”
那阵子老羊被狐狸闹着离婚闹得话更少了，出去就直接牌桌不回家。怎么也不给机会让狐狸有机会骂人，后来狐狸分开路上楼下的住着，就像两人两个世界，上面住的租客，下面是包租婆。
老羊才不在意，只是有一天小羊突然接到电话，“你爸不想过日子了，我今天必须要他修好这个门，我以为他在楼上，结果他自己出去打牌回来门给我拆了！我的门我会让他说拆就拆？必须今天修好，不然就离婚！”
隔壁老狗家过了好久没看笑话，终于忍不住了！这回跑到狐狸面前光明正大的问“你们不是要离婚吗？”
老羊不说话，默默的看看们，想办法去了。不然他又要请自己那几个兄弟来帮忙才行。
狐狸气就气在这个老狗自己的家庭身体都不好，还能够这样说风凉话，不分轻重的嘲笑别人，她就把火气都压下来，专门对付这个老狗去了。
说来也奇怪，她大张旗鼓的要离婚，叫来大家伙不是为了要离吗？但是当别人说要她离，她又不高兴，只想听那些劝和的话，小羊说让离，她也说等一个月，看他还有救没？“因为那个伯伯过来给你爸说了，如果要是这半年还是改不掉打牌就算了！”
老羊没改，也不想治好自己的病，自己的烟也不想戒掉。就算小羊打电话，仅仅是看一眼孙子，其他所有的事，他只说“你在外面管好自己就行，家里的事别管了。”什么也不愿意多跟小羊说，这让小羊很是心疼，就像自己将来也会变成这样她担心父亲的身上这个就是她的未来。
他之前就很不愿意讨论家庭未来，这在小羊看来可能是隐忍，后来一想，可能就是一种放弃，看不到未来，老羊只好沉默，其实就是过一天算一天，或者尽可能减少这样的想法，让日子轻松点，活在当下。在小羊看来学会隐忍和得过且过这一课很简单，无论多少情况，她也不愿意再跟父母提起，好像这个家庭只有母亲一个人需要表达意见，其他人都是命令的服从或者实行者。
那时候在家，只要小羊想做点什么，总是会听见母亲在这之前立马说一句，你去帮我做点这个，这样一来，小羊的主动性就消失了，做事是看事来的，老羊也在这种控制欲里迷失了自己的方向，他可能一开始也以为有人管是一种幸福，但是这个长时间的指挥就变成了依赖，一旦有了不做主的习惯就很难分隔开自己的界限，自己是一个完整的人，需要有情感输出的，如过互相不再有连接，谈什么生活。
还是高中那时候一样，小羊在学校被一个高年级的学生会要没收书信，她不肯上交隐私，“上级领导”竟然让她去蛙跳，但是她不是第一时间打电话给父母说，一是不想让他们担心，折腾下来，二是她觉得自己还能控制，直到她不想读了，父亲来接她什么都不带回家，就想着来年直接放弃不读了。老羊觉得不服气，就非要打报告要学校给女儿一个公平。
狐狸为了让小羊班主任能够帮小羊做主，要小羊学着她的样子去送礼，在小羊和老羊的严重，这些都是家庭的文化，如果狐狸这么做了，那么这么做就是对的。
但是小羊并不想家庭里有人巴结别人，也不想自己的事让家庭一直这样多方走动。更让小羊伤心的是妈妈还在去学校看她的时候出车祸了，门牙都摔掉了。这恐怖的经历让她造成一种心里阴影，自己会给家庭带来不幸，尽管狐狸已有空就会打电话告诉小羊“你们两个都是贵人命，都会好运！”小羊跟老羊一样，越来越不敢了。再也不敢说什么给家里听。
老羊的社会问题比小羊的学校问题更严重，他的车子被人灌沙子进油箱，他本可以找狐狸帮忙，直接处理那个犯罪的小年轻，但是老羊选择不求女人帮忙，他自己花5000处理好了这件事，即吃哑巴亏。当时老狼说“你这堂客们（人妻的意思）也是这样做的！？你就不能帮忙说两句吗？也是这么多年的夫妻！何必做得这么绝情，不闻不问吃亏的难道只有你家男人？不是整个家的荣辱？”
因为这件事是听说的，老羊自始至终没找她说过，狐狸就是一直占据自己的旁观者阵线，你要找我帮忙，我就做你后盾，不找我就当我不知道这个事情！当年去那里会有麻烦那里的每个人我都熟，知道那个地方的人不好惹，你偏不听，非要去送。出问题了你还不跟我商量，找别人去，你这就是不把我当家人，那我为什么要帮忙？鞍前马后也要有个由头。尽管一日夫妻百日恩，在狐狸这里她得到的恩情早就用她的还回去了，没有得到一点回报的事她再也不做了。
狐狸总是说“旁人都道我“家里就是有个鸡鸭猫狗都比别人的喂得好，自己一个男人我会亏待吗？但是你不还债（听话，或者听劝）就是自己的造化了，我没责任。”但是真的没责任吗？因为她的不帮，让他更坚定自己要自私，要自立，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这么多年都没为自己活，这回要活只能叛逆，跟个孩子一样。
老羊会说“我抽烟是戒不了的，以后可能会戒，但是那时候不一定！”
“我不想学别的，就学个打牌怎么了，这么多人都这样，我就不能当成个技术学？”
“我的病都是因为医院查不出毛病，这医院总是这样，一点用没有，浪费钱！”
“你娘要这样，就让她去，她等下要说，不得了干脆就不抽了！”
见到她来了，他一开始一惊马上把烟掐掉，但是别人说笑他，他也就干脆不顾及，还会反驳几句“你干嘛了！抽根烟会怎么滴？”
老羊说话不好听，是相对于狐狸的八面玲珑很差劲，不过狐狸也说过自己会犯错，不过很少听见跟小羊还有老羊说起，这大概是小羊在记忆里妈妈不会犯错的原因。
这样的完美也让老羊不适应，有一天老羊要讲个笑话，结果变成了咒骂“你买这么多衣服干嘛，你穿得完吗？穿的完，我烧还难得给你烧呢？”那是一个笑话，入股在别的好玩的朋友对话就不会觉得是咒，狐狸不会这样解释，就是说这个男人就想要咒我死。
不会讲笑话，不能逗别人开心，特别是这个天天见的家人总是数落。老羊心里不痛快，就找朋友去喝酒，很多时候不在家，狐狸打个电话问他仅有的几个兄弟，问完知道了去向又忍不住要说几句“家里不能归屋了，我现在放弃了，不回来吃饭就不回，死外面也不管了，我要他不在家里抽烟，非要气我！我只要他再也不靠近我的房间，我的被窝不让我见到就行！半年时间要是不行你们都别劝了，我现在也不用靠他了，女儿生活在外头，也不会受我的影响了，各过各的最好！”
小羊听到这话一定不担心他们离婚，只是知道母亲心里肯定不甘心，自己经营这么多年，最后还是要散，而且自己女儿也不能懂自己的不容易。
老羊的身体不会好了，主要是他不再听谁的戒掉烟，加上在打牌的地方抽烟的人多，老羊更是忍不住，一手烟二手烟他都得吸收，这样的高血压会越来越严重，他的身影不再挺得笔直！
小羊最成功的一次劝说要数那次，村里要开发一个公园在门口，老羊的池塘在征收范围内，但是小羊叔叔不愿意自己哥哥给这块地给政府，想要政府批了学校的地再让老羊给填平给政府，但是这回小羊半夜想出了一段话。
原文他第二天6点就回复了，老羊说这不是自己的主意，第二天下午村里负责这个事情告诉小羊，你的劝说有效了，今天我就看到你爸爸去放了池塘的水！
这是产生连接的最近的一次，小羊跟父亲都知道这个世界跟自己有关，也知道自己只是最小的一个人类家庭单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