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黑衣白发周诗凡
如果，天上的星辰是你的眼睛，为何我感觉不到留恋的神色？当你在梦中轻触我的脸颊，温柔使整个宇宙为之颤抖，那时，我情愿化作一粒小小的尘埃，溶进，永远不醒的梦境……
淡淡的月色中，一个神色悲伤的男子伫立在一座墓前，低吟着忧伤的诗，似乎向墓中长眠的人倾述。
夜风吹来，男子雪白的长发随风飘动。
“雨儿，雨儿，你可听见我的话语？在冥冥中，你是否也如此悲伤？我想你……”那男子低低自语，晶莹的泪珠顺苍白的脸颊淌下，悲伤笼罩着整个墓地。
“你是谁？”一声悦耳的声音使那男子一惊，声音来自身后。他没有转身，只是淡淡地说：“凭吊亡妻之人。”
“你是姐夫？”那个女子有些意外的问。
那男子微愣，转身一看，一个衣着紫色长裙的少女立在身后不远处。
“是小语吧？”男子平静的问。
少女走了过来，有些惊喜的说：“真的是你，姐夫。”
那男子看着轻语，黯然说：“你回来看你姐姐了。”
轻语眼圈立刻红了，悲伤的说：“我昨天到的，今天来看看。”说着走到墓前，俯身轻圈着墓碑，低声说：“姐姐，轻语看你来了。”
那男子慢慢转过身，忧伤的看着墓碑不语。
墓碑是刻着‘爱妻落雨之墓，夫周诗凡’这个人也就是亡者落雨的丈夫周诗凡了。
轻语立在姐姐的墓前喃喃低语，低声哭泣，周诗凡眼含热泪不语。
半响，轻语才转身，看着周诗凡不满忧伤且苍白的面容，轻声对周诗凡说：“七年了，你还是如此……”
周诗凡沉默半天，忧伤地说：“七年的时间怎么能减少！你姐姐去世后，对她的思念与日俱增，我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轻语看着这个忧伤痴情的姐夫，心潮翻滚。
这个男人，无数追求者都没有打动姐姐高傲的心，可他的出现，却彻底改变了大家的命运，两个人一见钟情，共坠爱河。可天妒红颜，姐姐坚持为他生下爱情的结晶，不顾自己的心脏是否能承受，结果在生产的时候不幸撒手人寰，连孩子也没有保住。
姐夫悲伤不已，一夜之间乌黑的头发全白了，从此就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中。要不是在姐姐临终前答应了要活下去，这个痴情的男人早就殉情自杀了。但是，他的心却在七年前的今夜死去了，快乐与幸福从此与他无缘，笑容再也没有出现过他那苍白的脸上。
“姐夫。”轻语轻声呼唤周诗凡，周诗凡长叹一声，饱含的忧伤令轻语心颤。她握住周诗凡的手，冰冷的寒气传了过来，轻语不禁打了寒颤。
“你的手好冷！”
周诗凡苍白的脸没有任何表情，冷冷地说：“你姐姐去世后，我从不与女子握手。”
轻语默默松开手，低下了头。
半响，才轻声说：“姐姐如果还活着，她不会让你如此的。”
“和你姐姐在一起，这个世界才有意义，她去世了，我只有痛苦。”
“可姐姐的在天之灵也不希望你这样活着。”
周诗凡淡然说：“如果是这样，她就不应该让我活下去。”
轻语不语，知道姐夫无法摆脱这种情况。
“姐夫，爹很想你。”轻语改变了话题。
周诗凡轻轻叹了口气，有些歉疚地说：“七年没去看他了，希望他老人家不要怪我。”
轻语眨眨眼，暗想如果让姐夫出去走走，也许可以减轻许多。于是很恳切地说：“爹最近身体不太好，希望你去看看他。”
周诗凡的心不由得一痛，想起初识落雨时的种种场景，仿佛昨天才发生的事一样历历在目，可如今却人鬼殊途，再也无法相见，不由得心如刀绞，说不出话来。
半响，周诗凡才开口道：“你什么时候回夏国？”
轻语不知道姐夫是否答应刚才的要求，略微考虑了一下，回道：“这次来华国，我得到了重要的消息，应该赶回去禀告父亲，所以想后天就回去。”
周诗凡没有问轻语得到了什么消息，只是点了点头，并不说话。
轻语试探着说：“我来的时候，父亲曾经让我转告你，希望你能去看看他，不知……”
周诗凡低头沉思不语，轻语静静地等待他的决定。
半响，周诗凡才长叹一声，说：“你先回去休息吧，后天早上我在码头等你。”
轻语听到周诗凡终于答应了，很是有些欣喜。但看着周诗凡苍白的面孔，随风飘动的白发，竟有些舍不得走。她看了看姐姐的墓，犹豫了一下，然后淡淡的说：“我想在这陪着姐姐。”
周诗凡看了轻语一眼，没有说话。两个人就这样静静的伫立在墓前。
……
第二天，周诗凡来到了王宫见周天微。
周天微正在处理公务，听报周诗凡来见不由得一愣。
周诗凡自七年前丧妻后，终日沉迷不得自拔，虽然身为紫薇王朝的大臣，但这几年国家事务基本上是管不着的，好在所有的职责基本上都是由下属承担了，加上国泰民安，很少发生违法乱纪的案件，倒也没有影响国内的治安工作。再则他身为国主的侄子，是有伯爵称号的王族成员，周天微念他因情深意重才消沉的，所以没有为难他，否则他的警务大臣早就被参掉了。
周诗凡基本闭门不出，周天微常常近一年才能见上他一面，像今天这样主动来见还是七年来头一回。
周天微放下手头的工作，吩咐侍卫让周诗凡进来见他。
片刻，一袭黑衣的周诗凡缓缓走了进来，他向周天微微一鞠躬，道：“参见我王。”
周天微一指桌前的椅子淡淡道：“坐吧。”
周诗凡知道周天微生性平易近人，最不喜繁俗的礼节，故并不多言，坐在了椅子上。
周天微深深的凝视着侄子，看着他被忧伤折磨成的雪白长发和苍白脸庞，不由轻叹一声，道：“你有多久没来见我了？”
“陛下应知我的苦衷。”
“我怎能不知，但你何时走出呢？”
周诗凡不语，沉默半响后，梦呓般道：“不知道。”
周天微不语，两个人陷入了沉默。
半响，周诗凡打破了沉默。
“我要去趟夏国，请陛下准许。”
周天微一听，随即想起刚结识的轻语，终于想起了她是谁。
“轻语找过你了？”
周诗凡微微一愣。
周天微轻叹一声，接着道：“我昨天见过她了，只是当时没有认出来。十年不见，她变了许多，你方才一提要去夏国，我才记起她是落雨的妹妹。”
周诗凡黯然道：“轻语说我岳父近几年身体不好，想见见我。”
“好几年了，你是该去看看他了。”
周诗凡不语，沉默半响后，站起身道：“我明天和轻语一同走。”
周天微知他要告退，凝视着他挺拔的身姿，沉默一会道：“去吧。”顿了顿，又道：“不要耽误太久，回来我要告诉你一些重要的事情。”
周诗凡略一踌躇，没有问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向周天微一揖身，转身走了。
身后，传来一声苍老的叹息，令周诗凡心头轻轻一颤。
次日一早，周诗凡和轻语二人登上了开往夏国的船只‘梦云号’。上船后，周诗凡和轻语二人随意说了会话就各自回房间休息了。
回到房间，轻语不一会就睡着了，但做了许多奇怪的梦。一会梦见姐姐像小时候一样带着她在草原上骑马，一会又梦见姐姐与她在海边散步，一会又梦见周诗凡在姐姐墓前低声吟唱，忧伤的旋律回荡在耳边。醒来时却已泪流满面。
轻语在平稳了情绪，洗漱一番后，出房间来到了甲板上。
甲板上三三两两地没有几个人，轻语一眼就看见周诗凡孤独地立在船舷边，雪白的长发随风飘舞，黑色的长服与之对应，令人触目。
看着周诗凡高大的身影，轻语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
觉得她的姐夫就像是孤独的幽灵，处处透露出无尽的忧伤和痛苦。
她悄然走到周诗凡身边，轻声说：“你没好好休息一下么？”
周诗凡淡淡地说：“只有在你姐姐旁，我才能好好地休息。”
轻语地心不由痛了一下，她知道，自从姐姐去世后，周诗凡就已经如同行尸走肉，无时无刻不在思念自己的妻子，他只是迫于姐姐的临终遗言没有自杀，但仍时时的只想死。
轻语轻声道：“我知道让你摆脱忧伤是不可能的，但逝者已去，没了姐姐，好好活下去吧。”周诗凡没有回答，只是眺望着广阔的大海。
“你知道吗？”轻语也望着大海说：“坤圣出世了。”
周诗凡微微一震，长叹一声，说：“天下要大乱了。”
轻语惊异地看着周诗凡，半天才说：“你的情况比我想象中的要好。”
轻语偶遇周天微三人，大家经过仔细分析才确定坤圣出世，但周天微却透过这件事情直接指出了‘世出圣人，天下将乱’的后果，使大家通过周天微的智慧才明白坤圣的出世并非好事。但刚才轻语告诉周诗凡坤圣出现的消息后，周诗凡竟然立刻指出天下将大乱，怎能不让轻语吃惊？
轻语淡淡一笑，说：“虽然你摆脱不了忧伤，但你的智慧却没有被忧伤给腐蚀掉。”
周诗凡苦涩地说：“有时候，我真的宁愿我没有这些智慧，那我就不会有清醒地时候了。嗯？怎么回事？”
周诗凡忽然凝视左方，神色凝重。轻语随着他的视线看去，不由得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