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双面人格
抬起眼皮对上他那略显深沉的眸子，小白眉眼俱笑：“心疼了？”
闻言，孙长易脸上闪过一抹绯红，但是很快便又恢复了那副桀骜不驯的模样，只是眸中深沉不见底，仿佛对她不在乎的态度不满意。
小白笑眯眯地抽回手：“不打紧，就是饿了。”
不等他说话，她走向宁天，声音很轻：“走吧。”
宁天瞥了孙长易一眼，却没有说话，乖乖跟着小白进了船舱。
两人进了一个无人的房间，宁天转身把房门关上，视线落在小白的脸上，半晌后才开口说道：“殿下，您想知道什么？”
“关于你在加纳小镇所听所闻的一切，”小白语气停顿了一刻，接着道：“还有你身上发生的事情，一并都告诉我。”
宁天的眼神有些恍惚，他抿了抿唇，思绪飘到许久之前：“二百年前，殿下与我分别之后，有一天我在山上救了一个男人，他的伤势很严重，而且精神受到了重创。”
“那个男人接近精神崩溃，我只知医治身体上的病痛，却不能救治心灵上的创伤。但是我不会放弃治疗任何一位伤患。”
“为此，我尝试着去打开这个男人的心扉，经过了很长时间的努力，这个男人终于愿意跟我倾诉他的往事。”
说着，宁天缓缓闭上眼睛，陷入了许久之前的回忆：“不久之后，忽然有一群泉眼袭击了我们的村落。奇怪的是那些泉眼闯进了村民的家，却只是胡乱地搜索了一番，没有伤及任何人的性命。”
“起初村里的人只把这些人当成是奇怪的强盗，可是后来，那些泉眼来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他们开始放纵，烧杀掠夺无恶不作。”
“我本避世于山中，却还是不忍心眼睁睁看着众生受苦。我还记得那一天的村落，张扬舞爪的火舌漫天肆虐，火光之中一个挺拔的身影屹立不倒。”
“是地眼，他亲自来到了这个村庄，亲自抓回了那个男人。在压迫性的实力面前，我毫无胜算，我救不了村民，救不了弗莱格，更救不了我自己。”
弗莱格？
地眼与他之间果然有某种联系。
“这不是你的责任，”小白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是我--”
她垂下眼皮，浓密的睫毛掩盖眸中复杂的思绪：“地眼还活着，是我的责任。”
宁天：“……”
白家自存在以来，便一直以绞杀地眼为家训，历代白家先辈无一不是为了彻底消灭地眼而死在战场之上。
再者，天地万物独独偏爱白家人，赋予我们得天独厚的能力和天赋，是为了让这份能力能更好地守候整片土地。
小白很清楚自己肩上的重责，她一刻都不敢松懈。天地英灵和祖辈们仿佛每时每刻都站在身后，只要她放松下来，历史洪河中所飞溅的血汗就都尽付东流。
哪怕她平时再怎么笑嘻嘻，再怎么不务正业吊儿郎当，不过都是用来欺骗他人的手段罢了。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肩上的责任和重负将她紧紧地压在五指山下，就连喘息都变得异常艰难。
小白眼中的落寂一闪而过，又挂上了半永久式的笑意：“宁天别怕，我们大家在一起一定会有办法的。”
宁天却是摇摇头，他伸出手轻轻抚过小白的脸颊：“殿下，我们不能在一起了。”
听闻此言，小白一愣：“发生了什么？你受伤了？”
他的眼角逐渐湿润：“如果您知道我所做的事情，您还会原谅我吗？”
小白没有催促他，只是静静地等着，等他酝酿好开口的那一刻。
宁天倒吸了一口凉气，痛苦地闭上眼：“他们逼我杀人，我……我杀了好多好多人，我还--”
说到此处，他的声音似乎哽住了。
此刻的他他似乎恢复了从前的模样，那么温柔，那么纯善。
小白伸手轻轻揽住他的头，安慰地拍着他的后背，强忍着酸涩：“宁天……”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他。
宁天是个特别善良的孩子，逼着他杀人，就是在逼他违反自己的天性。从前温和胆怯的小羔羊，被生生地逼出崇尚暴力性情癫狂的模样。
“如若我不照做，他们就会活生生地、一片一片的割下我的肉，每天都是这样……直到我痛苦地求饶。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讲到后面，宁天便一直在道歉，说着说着就已经泪流满面，情绪就像迸开的水闸根本止不住。
哭了许久，他渐渐疲乏虚脱，整个人倒靠在小白的肩上，迷迷糊糊地就要入睡。
小白将他安置在床上，替他掖了掖被子，盯着他的脸有些出神。
现在的宁天应该拥有双重人格。
温顺的一面偶尔会出现，暴力的一面也随时会出来，只是头疼的是，为何暴力的宁天与孙长易碰见，屡屡相互看不顺眼。
白谙有些苦恼，孙长易的性子相当执拗，认定了一件事情，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当初他认定了一定要战胜她，这一纠缠便是数万年。
小白的思绪飘回两人初见时，那天哥哥带回来一个浑身都是伤的男孩，男孩满脸不服气，怒气冲冲地瞪着哥哥。
“战神有什么厉害的！我一定能打赢你！”
小小的孙长易胡乱挥舞着拳头，眼眸中斗志昂扬，他注意到身边的视线，不屑地“哼”了一声：“看什么看？！小屁孩！”
白谙仰头看了看哥哥，无辜的大眼睛眨巴眨巴：“哥哥，我可以揍他吗？”
哥哥无奈地叹了叹气，揉揉她的头发：“不可以打架。”
白谙不满意地嘟了嘟嘴：“不是打架，是比武，是交流。”
看着她圆溜溜的大眼睛闪过的狡猾，哥哥不禁一笑：“就你歪理多，以后他就住在琦玉湾了，你们两个要好好相处。”
再后来，趁哥哥不在琦玉湾，小白还是没忍住揍了他一顿。
不曾想这一顿揍，竟然将这一只野猴子的心思引到自己身上，后来他天天纠缠着非要一决高下，似乎对输给她这个小屁孩很是不服。
白谙无奈地笑了笑，过去那段轻松欢乐的时日历历在目，可记忆再怎么鲜活，过去依旧是过去。
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过去的她了。
小白推开房门，只见一个清瘦的少年直挺挺地拦在面前。
她立刻褪下倦怠的神情，浅笑盈盈：“有事找我？”
孙长易没有说话，忽然擒住她的手腕，往怀中猛地一拽，把头凑近脑门紧贴她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