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天意
庄严肃穆的御书房之中，服侍的太监宫女被撤得干干净净，宫殿内部长年不灭的烛火，此刻也被熄灭的一干二净，平时挽起的帘子也被放下，冷风吹过，便在这大殿之上随意飘舞。
身着一身青色道袍，白眉白须的云战走进了御书房内，他没有带任何武器，然而只是双手低垂，便形似一把藏锋的宝剑。
“云爱卿，止步吧！”御书房深处传来季桦的声音。
北方大捷的消息刚刚传到京城，但大周的皇帝却已身坐在御书房中。
云战便在御书房路口不远处站定，深重的血腥味自大殿深处飘来，吹过的寒风仿佛把把钢刀，帷幕之下似乎隐藏着什么凶兽。
“参见陛下，陛下是否受伤了？”云战拱手弯腰，语气关切的问道。
作为天下第一宗师的有力竞争者，武功高绝深不可测，云战早就有了见帝不拜的特权。
“没有受伤，但朕引兵煞入体，此刻状态不是很好。”季桦声音低沉且沙哑，与平时运筹帷幄英姿飒爽的声音相去甚远，似乎在极力压制着什么。
“陛下在战场上练了秦老将军的千军破阵功？”
“呵呵，是也不是，朕伪装成小卒，一人独自面对李柯的十万叛军，于大军阵前引兵煞入体。”
“陛下，何以至此？请勿以龙体开玩笑。”云战躬身行礼，请求道。
此时御书房内非常的暗，虽然季桦的声音非常的清楚，但云战却看不到季桦的脸，只能够感觉到时而出现又时而消失的杀意。
“朕不过是想试验一下杨源的那本小说中提到过的魔道弟子以兵煞炼体练气，但没有想到兵煞真的能洞开朕的心神，不过朕因祸得福，此时也算进了半步。”季桦话虽然这么说，但咬牙切齿之音却让云站发毛，如同有一具凶兽在黑暗中撕咬猎物。
云战沉默下来，他季桦究竟要表达什么意思？
也就是这一刹那的功夫，黑暗中忽然闪过一道鲜红色的光芒。
杀意，漫天的杀意弥漫了整个御书房。
这是一道红色的剑光，没有实体，未见长剑，居然如同一道匹练向云战袭来。
云战别无他法，只能翻动自己的衣袖，卷起四周的气流，啪的一声将那剑光挡下。
“撕！”
“滴答！”
云战的长袖被撕裂，双臂上居然裂开一道细长的口子，新鲜的血液从伤口中滴落。
没有看到剑体，季桦居然隔着数丈的距离，斩出一道剑光击伤了云战。
宗师已经可以做到真气离体，但是脱离外物就能达到如此威力，云战还是第一次见到。
“哈哈哈哈哈哈。”紧接着便是季桦充斥四野的狂笑，这里已经不是御书房，而是一只已经张开血盆大口凶兽的腹腔内。
兵煞入体似乎已经严重影响到了季桦的心智，这无时无刻无处不在的杀意与嗜血，充满侵略意味的真气让云战下意识的摆出了战斗的姿态。
“云爱卿！”
杀意来的快去的也快，季桦沙哑的声音再次从黑暗中传来。
“朕因为兵煞初步凝聚了神魂，但是战场上的煞气却影响了朕的心智，现在需要时时刻刻克制嗜杀的冲动。朕需要你在关键时刻和朕交手，以免朕走火入魔。”
季桦的命令清晰的传来，他需要关键时刻让云战克制住他的冲动和杀意，这件事情朝野上下估计也只有云战能够做到。
云战虽然忠心，但却在争斗之时不会留手，是最好的对手。
“是，但请允许老臣带上武器。”云战领命，如果他没有武器，估计也在这里活不了多久。
“可！”
季桦的声音又变得清脆了许多，御书房房内的血腥味也淡了不少。
他刚才的命令没有说明的是，作为皇帝并不缺该死之人的人命，他在意的也并不是人的性命，他真正在意的是自己的理智。
作为大周皇帝，他绝不允许自己丧失理智，如果放任自己，杀的人越多他就越会迷失在兵煞之中。
要想彻底降服兵煞，他必须克制，越痛苦就越需要克制。
云战亲舒了一口气，暂时先退出了御书房之中，一名老太监正在殿外等候。
“何公公。”
老太监并不是什么高手，而是季桦年轻时的大伴，拥有着极高的威望。
“云统领，这是陛下吩咐给您用的剑，接下来就要麻烦您了。”
一把造型古朴，由玄铁打造的长剑递给了云战。
“君有命，不敢辞。”
长剑在手，云战的眼神变得冷峻起来，薄薄的雾气自他身上蒸腾而出。
不知道是不是出现了幻觉，何琰居然觉得眼前的宗师年轻了一些。
“何公公，你说追求长生，究竟是对还是错？”
何琰愣了一下，对于陛下的所求他是了解的，但作为一个普通人他完全没有想过长生。
“陛下所求便是正确。”
“哈哈哈哈。”这一次轮到云战大笑起来。
“好一个陛下所求即是正确，作为人臣，陛下之命，便是天命。但是天地之命又是什么呢？也许此时此刻，正印在一个仙字之上。”
云战拿上长剑便转身往御书房内走，他的脑海中却浮现了一个英姿飒爽的年轻人的身影，正是那位年轻人敢想又敢做，才有了今日的变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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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永安二年十二月十日。
此时杨源有了一些苦恼，因为在他控制下的横死山亡命之徒并没有减少，这两个月反而越来越多。
“你是什么原因要逃到横死山来，而且为什么要杀害无辜之人？。”杨源在一处山道上捏着一个黑衣人的脖子说道。
这个黑衣人就在刚才当着杨源的面屠杀了一支前往南汉做贸易的商队。
“放开我。”
黑人死命挣扎，但抓着他脖颈的手却如同一把硕大的铁钳狠狠钳住了他的生命。
“不说，就死。”冷漠的眼神扫过，黑衣人终于安静下来。
“我练了嗜血神功，唯有杀的越多，神功也就越强。横死山一直都是杀人的好地方”黑衣人解释道。
“什么玩意儿？”杨源眉头皱了起来。
天下有不少残忍的武道修炼方法，但他却从未听说过有什么武道功法，杀人越多便会越强。
“是我说错了，杀人不会变得更强，是杀对方那股绝望的恨意还有那美妙的鲜血会让我的灵魂得到升华，从而洞见自己而得永生。”那名黑衣人也许看到杨源不满意，又马上解释道。
“你说什么？永生？”杨源越来越迷糊了。
“是的是的，这可是仙经《凡人问仙》上面所记载的功法。”
此时轮到杨源震惊了，他所编撰的小说之中是有一门嗜血神功。但这门神功主要饮用处男处女纯洁无瑕的鲜血，从未说过要杀人修炼。
而且他直接只是说说而已，压根没有一个字写修炼方法。
“我知道那是一本小说，但你不会真的以为小说中所写的内容可以助你成仙吧。”杨源抓住黑人的手，不自觉的松了几分，若是有他的原因所引发的杀戮，那可真是罪过了。
“什么小说？那可是经过天宗认证的仙经，天宗自己还发布了几门从上面得来的修仙功法。你放开我，我拿给你看。”黑衣人又挣扎了起来，他也奇了怪了，明明对方只是普通的抓着，但却完全反抗不了。
“好。”
杨源将黑衣人放下，黑人从怀中掏出几本书册，其中就有《凡人问仙》和一门《嗜血神功》。
随意翻了几下，杨源顿时脸色阴沉了下来，凡人问仙的情节被大改，一些本不应该描述的武道功法和幻想中的仙道功法全都被详细所描述。
至于嗜血神功在凡人问仙中仍有记载，但却被改的面目全非，既是杀人又是饮血，是完完全全为天地所不容之功法。
至于单独成册的《嗜血神功》这是一本完全粗枝滥造随意拼凑起来的功法，倒像是几个武林人士的幻想所写出来的东西。
“坏了，二创变原创了。看来是时候要出去一趟了。”
杨源飘然而走，黑衣人带着馋媚笑容的头颅滚落在旁边的草地上，鲜血将四周的枯草浇灌的娇嫩欲滴。
他没有兴趣知道这名黑衣人的名字，也没有必要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