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做棉袄
陆洲野认命地把她手上的东西都转移到了自己手上。
“嗯？”许锦安手突然一空，诧异地抬头就看到陆洲野的脸。
许锦安微愕，嘴巴张着，反应过来之后想掏个洞把自己的脑袋埋进去，谁知道他会出现在这里啊，就是拐个弯的距离，怎么就能撞上。
“舅舅~”赵宜年乖巧得看着陆洲野。
陆洲野还能空出一只手来按住了她的脑袋，把她往旁边拨开，挡路的小家伙。
陆青把挡灰尘的布掀开，露出缝纫机来，上面写着“飞人牌”三个字，左右两边各有一个小人，看起来很新，像是这两年才新进的玩意。
陆洲野没说话，把东西丢在炕上，抬脚就出了屋子，消失在黑暗中。
陆青似乎对此早就已经习惯了，对着许锦安说：“他一直都这样，话少得很，没把你吓到吧。”
许锦安想说吓到了，但是还是一脸平静：“没有，他帮了我几次。”
陆青八卦的精神起来了，一边穿着线，一边问：“啥时候帮你了？”
许锦安掐头去尾说了一下在县城救了自己鸡蛋的事，还把自己送回来了。
许锦安伸进衣服口袋又掏出了一把糖果，给了赵宜年。
赵宜年喜滋滋就接了过来：“谢谢姐姐。”
“许知青，你怎么又给孩子吃这么贵的东西？”陆青拦住了。
陆青心里有点奇怪，这个女娃娃看起来家庭也没有那么好的样子，身上穿的料子都是普通工薪家庭孩子穿的，怎么随手就能掏出一把奶糖来？
许锦安不知如何解释，只好低声说：“大婶，其实这个是陆知青给我的，说是……”
许锦安尽量把事情说清楚，忐忑地看着陆青的表情，见她没有生气，才松了口气。
陆青毫不在意：“给你就收着呗，我怕小孩吃太多好东西嘴刁。”
陆青大概猜到陆洲野最近反常的原因了，知子莫若母，他怕是看上这个新来的知青了。不然谁家嫌大白兔奶糖腻嘴啊，家里不还有几个小东西呢么，这就是司马昭之心。
陆青心里是挺高兴的，但又担心人家看不上自家孩子，人都是有文化的人，都喜欢会写诗会写文章的人，会看上他一个大老粗？
再说了明明是喜欢人家姑娘，还一脸黑乎乎的，活像人家姑娘欠你钱似的。
陆青按捺住自己的情绪：“来，我教你，其实做衣服很简单。”
陆青想着还是等许锦安回去之后，再把儿子抓过来严刑拷打一番，问问他真实的想法到底是怎样的，陆青直觉自己没有猜错，他是从自己肚子里面出来的，一抬屁股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事出反常必有妖。
许锦安认真地看大婶沿着画的线用剪刀剪开，把前后片接头处用缝纫机缝在一起，再放在棉花上面用手扯出衣服形状，棉花也是一卷一卷的，铺在面料上后，把布料反过来，两层料子就把棉花包裹在中间一层了。
转动滚轮，脚在踏板上踩了一下，最后把料子两边一提往里折，一个推得动作，便完成了封边，快得甚至都没看清她的动作。
虽说许锦安是个外行人，但是明眼一看就知道做工非常精细。
许锦安由衷的感叹：“大婶，你的手艺可真好啊！”
陆青正在拼棉裤，停下了手头的活，自豪地说道：“哎，不行了老了，眼睛没以前那么厉害了，大婶以前做个衣服可快了，又快又好。”
陆青认真的缝制着衣服，就连赵宜年都目不转睛，看着外婆的手就像跳舞一样，一件衣服就做好了。
“外婆，我以后也要像你一样厉害。”赵宜年抱着陆青的胳膊摇了两下。
陆青忽悠着：“那你长大后可得多读点书。”
“好！”赵宜年认真的点头。
做裤子就更快了，呼哧两下就帮许锦安做好了一整套，很厚实，料子刚刚好没有剩的。
做完衣服一地的碎布头，许锦安收拾了一下，悄悄在桌子上放下了五毛钱。
虽然在外面做一件衣服不用这么多钱，但是还有糖果的钱还在呢嘛，许锦安还是觉得自己占了人家的便宜，但是她是真的没多少钱了，下次来的时候再给小朋友带糖吧。
许锦安感觉自己真的好穷。
“大婶，谢谢你，那我先回去了。”时间也不早了，许锦安抱着新衣裳跟两人挥了挥手告别。
“姐姐你不能陪我睡吗？”赵宜年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许锦安笑出了声：“不行哦。”
赵宜年很懂事，依依不舍地放下许锦安的手，一脸遗憾地说：“那好吧，姐姐再见。”
可惜明天妈妈说要带兄妹两个人去县城里面买东西，只能后天再去找姐姐玩了。
“等下，外面太黑了，不安全，我叫小野送你回去。”陆青赶紧招呼自己儿子。
她没有想多，因为村子不像县城一样通了电，这里到了晚上都是黑漆漆一片，小姑娘长得又这么招人稀罕，保不齐路上出现几个大晚上不睡觉出来晃荡的人，把人吓到了怎么办？
送她回去？
许锦安连连摇头：“不用了大婶，真的不用麻烦……”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低沉的声音打断。
“走吧。”
男人手里提着一盏被玻璃罩住的煤油灯，居高临下地看着许锦安，给人一种“你有能耐，就拒绝试试看”的感觉。
许锦安咽下了没说完的话，垂下了脑袋，轻声嗯了一声。
陆青看着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莫名地感觉有些相配，她摇了摇脑袋：“太久没做衣服了，脑子都做傻了。”
今晚的月亮被乌云挡住，整条路上黑漆漆的，只有这一盏微弱的亮光。两人刚踏出巷子口，就感觉到一阵冷风扑面而来，许锦安冷不丁打了个哆嗦，把怀里的衣服抱紧了。
“冷吗？”陆洲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许锦安点了点头，又察觉可能太黑看不清，补充了一句：“有点。”
半天过去了，两人安静地走在路上，谁也没有开口说话，许锦安抱着衣服瑟瑟发抖。
陆洲野盯了半天，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她：“所以，你新做的衣服是拿来放的？”
许锦安：“……”
许锦安没说话走快了两步，没注意到一块凸起的石头，脚不小心被绊了一下，重心不稳一个踉跄向前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