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人比人
替身演员，大部分有武打场面的影视作品中最大的救星。
褚子熙慢悠悠的从旁边的楼梯上走了下来，他现在穿的是神使造型的戏服。萧才遇看着他，有点难以理解：“这又不是什么高难度动作的场面，至于用替身吗？”
褚子熙翻了个白眼：“勒的慌，不穿。”
萧才遇：“……”
他倒是无所谓，这个替身演员看着比褚子熙个头还小不少，他接起来也轻松一点。替身演员那边除了得固定好威亚，还得用面纱把脸挡严实了，因为镜头还有可能会拍到他的正脸。
替身演员穿好之后就被吊起来了，萧才遇把风扇放到一边，站好了位置。
“开始！”
威亚瞬间放开，在干冰升华制造的雾气之中，替身演员掉落了下来。阁楼内一面墙壁上全是摄像机在录制画面，底下的摄影师也跟着人一起快速调整着镜头的角度。
演员快落到底时，威亚突然收紧。萧才遇在此时起跳，伸手接住了替身演员。
大袖和衣摆在雾气之中飘浮，在监视器中留下了完美的画面。
“好，现在褚子熙上！”
萧才遇放下了替身演员，褚子熙这才不耐烦的走了过来。他走到萧才遇面前，语气中有些不屑：“你能抱得动我？”
萧才遇瞥了他一眼，忽然就笑了起来：“替身演员比较瘦，我能抱得动，前辈好像不太行。”
“……”
周围的工作人员都笑了起来，褚子熙给自己闹了一个好大的没脸。道具组扛了一个高脚凳过来，垫在了褚子熙屁股底下。
本来也只是补拍一个有褚子熙正脸的画面，萧才遇便这样作弊一样公主抱着褚子熙，补拍了一个他面纱飞起来的镜头。
接下来的戏依然是在这里拍，因为干冰撒了好几回，整个楼里都凉飕飕的，倒还真是比外面冷了不少。
萧才遇和褚子熙面对面在席子上坐下，干冰往旁边一撒，导演喊：“开始！”
萧才遇的神态一秒就从嘲讽变成了沉重。他看着对面褚子熙的脸，眼中的震惊之余还有一些说不出来的哀伤，但眼底里还有一丝丝的惊喜。
黄子安看着监视器，这眼神，太绝了。
“你原来……还活着啊。”
褚子熙正襟危坐，嘴角上扬：“十年前惨遭灭门，我被化去了内丹，当时是阿切回来救了我，将我安置在神体之地疗伤。”
黄子安伸手叫停了他们，他从监视器底下钻出来，对褚子熙道：“你这个表情不对。钟离弦的笑是时过境迁放下一切的那种释然，而不是你这样没心没肺的笑。你再体会一下？”
褚子熙抿了抿唇：“……好。”
萧才遇伸手拨弄干冰升华凝出来的雾气，手指触上去，凉凉的。
黄子安在这边盯着褚子熙做表情，萧才遇就拨弄着雾气玩儿。
要是在以往，萧才遇可能就会稍微指点一下褚子熙，告诉他有什么技巧来演不同心情下的戏。不过在经过了大半年前褚子熙那个目中无人的态度之后，萧才遇就决定一句话不多说。
反正又不是他拖得后腿，干什么去做那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黄子安盯着褚子熙反复演习了好几遍，总算褚子熙的表情是不那么没心没肺了，这才道：“再来一遍。”
估计是听说阁楼这边比较凉快，章礼荟举着小风扇也过来了。
“三，二，一，开始。”
萧才遇瞬间入戏，又是刚才那个复杂而沉重的表情。褚子熙这回绷着脸，嘴角微不可察的向上扬了扬。虽然僵硬，但好歹是比刚才那个样子强多了。
要是按照褚子熙一开始那个表情来拍，黄子安担心观众会不会吐槽怎么无所不知的神使大人居然看起来傻了吧唧的。
章礼荟也过来看显示器，忍不住蹙眉。
“怎么会有人表现的……一点都接不住戏啊？”
黄子安叹息一声：“等钟离弦的配音上去之后应该会好很多吧。”
萧才遇的演技完全碾压褚子熙，对方根本就接不住戏。虽然很爽，但是萧才遇并不喜欢和这样的演员演戏。
太容易出戏了。
演技其实是可以感染的，如果对戏的演员相当的沉浸，那会让自己也代入到剧本中的那个情节里去。然而萧才遇看一眼褚子熙，就知道这是个人气挺高直接内定的演员褚子熙，而不是剧本里的那个钟离弦。
还不如和空气对戏。
萧才遇努力忽视眼中的褚子熙，权当对面是一团空气，眼睛仿佛看着虚无一样输出着自己的演技。
“好，姜未桀过了！”
萧才遇有些疑惑：“我过了？”他转头看了一眼褚子熙，“那褚子熙前辈呢？”
黄子安深吸一口气：“他的几个面部特写需要重新再拍。”
说真的，褚子熙和别人对戏或许看起来还没有这么拉跨，演技顶多是有点难看的程度。但是和萧才遇一对戏，这对比突然就明显了起来。
人比人气死人，褚子熙的演技真是太难看了。
萧才遇拍完这一场之后就去休息了，之后其他人又拍了一些其他的场景，他则等着晚上要拍剧本里最初的那一幕戏。
褚子熙这边重新拍了好几遍，终于把面部特写的几个镜头拍过了。他站起来时脸色变了变，最后还是没有发作，回到化妆间去补妆了。
化妆间里只有他和几个负责后勤的工作人员在，化妆师还没来。褚子熙在椅子上坐着，越想越气。
居然能让一个道都没出的新人给比下去了，确实是挺气的。
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发了一会儿呆，忽然记起来了一件事，他转过头来问其中一个工作人员：“你们看见今早送安茫来的是什么车了吗？”
一个人回答：“是安茫经纪人送他来的，就……普通的商务车。”
褚子熙回过头来坐着，自言自语：“……这么早也是，金主不可能起这么早的。应该看收工的时候是什么车来接。”
其他工作人员愣了愣：“什么？”
褚子熙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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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黑下来的时候，就可以拍整部剧的第一个大场面了——蓬莱灭门。
剧组里的人一下子多了起来，各种跑龙套的演员都穿上了戏服，友情客串的黎正雨和蓝源汇也来了。
开阔的场地边缘摆了一排的火盆，灯光组把灯照上，营造出一种火光冲天的感觉。本来夏天就热，这光是在旁边站着，萧才遇就觉着烤得难受。
化妆师给他脸上擦了些纸烧过后剩的黑灰，发型也乱了一些，几绺碎发随风飘着。两个老演员身上也是好多血污，都画成了挺狼狈样子。
黄子安问：“都准备好了吗？”
萧才遇点头：“我准备好了。”
两位老演员也做好了准备。
于是演员们各就各位，在点位上站好。摄影师们也架好了各自的机位，黄子安举起手来，喊：“三，二，一，开始！”
这一排的火盆把萧才遇和蓝源汇两人团团围住，萧才遇看着周围的景色都被火光折射的变了型。热气在周身弥漫，衣服一层贴着一层，汗出的越来越多，捂的愈发难受了。
萧才遇深吸一口气，眼眶一下就红了：“母亲！”
蓝源汇被萧才遇这爆发式的演技给惊到了，不过到底是经验丰富的老演员，并不会就此镇住。她声音低沉而悲壮，满眼都是悲伤神色：“阿桀！你听母亲的话！”
萧才遇猛地摇头，他推开蓝源汇，握紧了剑：“我派如此劫难，我怎能抛下你和父亲苟活！”
萧才遇转身要再冲向火光之中，差一点鼻尖就要挨着那火焰的尖儿，蓝源汇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把他撤了回来，音调陡然高了几分：“阿桀！”
声音在下去时，带了几分哽咽：“阿桀，我和你父亲已经保不住这满门弟子了，至少也要留下蓬莱一个后人！你一定要活下去，活下去！”
监视器这边，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蓝源汇年轻时拿过好几次影后，各种奖更是得的手软，岁数大了再演长辈之类的角色也气魄不减当年。这样相当强的共情式演技，萧才遇与她对戏时居然毫不逊色，两人一来一回互相推拉，居然对着飙起了演技。
黄子安看的眼睛都直了，居然能和蓝源汇这样级别的飙起戏来？安茫居然强到这个地步了？
萧才遇眼眶已经有些湿润了，但并未落下眼泪。蓝源汇拉着他，把他推到了一边刻下了阵法的地面上。
“你一定要活下去，将来复我蓬莱之兴旺！”
蓝源汇退到火盆堆之后，摄影师纷纷围在萧才遇身边，各个角度拍摄着他的神态动作。
“母亲！”
萧才遇一只手伸出来，却只能颓然的放下。剧本中这里阵法已经发动，姜未桀看不到了自家门派的情形。但实际上拍摄还是都在这个地方拍摄的，只是灯光组一下把光全都照到了萧才遇身上而已。
萧才遇的眼眶忽然就涌出了几滴眼泪，“啪”的一声配剑落地，他跪倒在了地上，悲愤的锤地怒吼。
“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