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聚利驱
叶肃敬摆了摆手，转身进了一楼侧边的客房。客房里有写字台和独立卫浴，像是酒店的房间一样，因此客人来过夜也没有什么麻烦。萧才遇心领神会：“我去洗澡了。”
萧才遇之前租的房子早就到期了，这大半年他一直住在孟清葕家里，训练什么的也方便。住的久了也就习惯了，卸了妆洗过澡后，萧才遇围着一条浴巾下了楼梯。
“水在哪？”
“厨房里有凉水杯，你看看还有没有水了。”
萧才遇拿着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头发，水珠顺着结实的皮肤滚落下来。
玻璃凉水杯中的水流出时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倒了一杯水之后，萧才遇仰头喝下。
喉结随着水的吞咽而上下滚动。
“哎……”
坐在沙发上的孟清葕忽然出了声，萧才遇放下杯子，转头：“怎么了？”
孟清葕招了招手：“过来。”
萧才遇扶着围在腰上的浴巾走到他面前。
孟清葕抱着胳膊一脸认真的打量着他的身材：“感觉比选秀之前瘦了点儿？”
“有吗？”萧才遇低头看着自己腰腹上的肌肉，这都是半年里训练出来的成果：“瘦了总比胖了好吧。”
孟清葕“啧”了一声，“估计节目组伙食没有家里好，别盲目减肥，得保持一定的肌肉线条。明天出门之前叫回避再给你测一下bmi吧。”
像是检查一样看过了他的身材后，孟清葕终于从沙发里爬了起来：“早点睡吧！轮到我去洗澡了……”
“咔哒——”
萧才遇关上房门，平躺在床上。过去的大半年里他一直住在这个房间里，现在回来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松软的大床比宿舍里的硬板单人床要舒服不少，他活动了一下脖子：“练习生也不容易啊……”
他翻了一个身又坐了起来，从衣柜里拿出睡裤来换上。这时萧才遇才发现一件事情：他居然一下围了两条浴巾出来？
二层的浴室里放了两条浴巾，通常都是他一条孟清葕一条这样用的。这一下拿了两条出来，那孟清葕现在必然没有浴巾了。
“……”
洗澡没浴巾是件尴尬的事情，萧才遇连忙捡起一条出去。外面的照明灯已经灭了，只有几盏廊灯亮着。浴室里传出来隐隐约约的水声，萧才遇敲了敲门：“我来送浴巾。”
水声戛然而止，过了一会儿门慢慢地开了一条缝。孟清葕探了一颗脑袋出来，头发湿漉漉的，因为没戴眼镜看不清而眯着眼睛：“我说怎么找不着浴巾……”
一条布着水珠的细胳膊伸了出来：“给我吧。”
萧才遇的视线落在了那条胳膊上。
他把浴巾递到了那只略有青筋而又纤长的手上，目送着那条胳膊收回了浴室。
“咔哒”一声，浴室门又关上了。
萧才遇站在原地发愣。
片刻功夫后浴室门重新打开，孟清葕穿着一件长浴袍，腰带松松垮垮的吊在腰间，白皙的胸膛在衣襟里露出了大半。他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湿答答的头顶还冒着蒸汽儿。一出来看见外面杵着个人吓了他一跳：“你还在这呢？”
孟清葕一向都是一副运筹帷幄的模样，平日里总是笑眯眯的，神色里透着些深不可测，不想也有现在这样闲散居家的状态。
萧才遇张了张嘴：“……我想问明天和流拜是在中午见面吗？”
“对，是中午。”孟清葕伸手把浴巾盖在头顶上搓着自己的湿发。
浴室灯关闭了，暖黄色的廊灯光打在两人脸上，明暗变得模糊了起来。
萧才遇上身的肌肉纹路在这光线下变得更加清晰了。
不知是不是无意，他听见孟清葕轻轻咽了一下唾液。
“你这样小心感冒……”
萧才遇习惯了只穿睡裤睡觉，他下意识回了一句：“习惯了，不会感冒的。”
“……”
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
就在两人这么面对面站着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楼下忽然传来了一阵响动。
“大半夜的你们俩不睡在那儿干什么？”
与楼上这一个不穿上衣一个不穿裤子的两人不同，叶肃敬披着长发一身黑色的长袖睡衣，在底下一脸纳闷地看着上面两个人。
孟清葕瞬间从萧才遇身边弹开了，走到栏杆旁边对下面笑：“哈哈刚洗完呢……你怎么出来了？”
叶肃敬眯着眼睛，估计是摘了隐形眼镜之后看不太清周围的缘故：“出来喝水。”
微妙的气氛在叶肃敬的喝水中结束，萧才遇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后他呼出了一口气，也不知怎么了，今日有些怪怪的。
是参加选秀太累了吗……
-
第二天上午，孟清葕光是给萧才遇挑衣服搭配就磨了好一会儿。
“要见的是运动品牌，得穿的休闲一些，但是也不能太随意……”
萧才遇看着他几乎把衣柜里所有的衣服都翻了出来——其中一大半都是孟清葕给他买的。叶肃敬站在门口幽幽道：“还要去接经纪人呢，你们差不多得了。”
最终孟清葕选了一件蓝白印花衬衣内搭黑色t恤和一条工装裤。萧才遇穿上后在落地镜前看了看，只听孟清葕满意地赞赏：“不错，果然身材好穿什么都好看。”
叶肃敬扎着高马尾，身上是万年不变的黑衬衣白领带，在驾驶座上一坐，看上去像极了一位保镖。孟清葕和他一同坐在后排，萧才遇打量着他身上干净而有些朴素的衣服，略有些不解：“你怎么不给自己买几件衣服啊。”
之前的半年里孟清葕经常带他买衣服，就算不是奢侈品也都是价值不菲的品牌产品，理由是明星的衣品不能太差。然而孟清葕自己穿的却都是平价产品，叶肃敬就更不用说了。
孟清葕呵呵一笑：“我又不需要抛头露面，用不着。平时出门买个菜也没人评价一下穿的是不是地摊货呀。”
“……倒也是。”
接了罗越后车子开向一家餐厅，三人下来后，孟清葕弯腰对叶肃敬道：“到时候我打电话叫你。”
叶肃敬点了点头，开着那辆保时捷离开了。
罗越领着萧才遇进了一个包厢，孟清葕跟在两人后面。流拜那边来了两个负责人，早已经在包厢里等着了。见着萧才遇进来立刻起身：“安先生您好……”
两个负责人看起来都是三四十岁的样子，他们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又递了名片。
罗越开口：“我是安茫的经纪人，这位……”他伸手示意了一下孟清葕，“这位是孟助理。”
孟清葕微笑着点头，和两人握了手。
虽然身为编剧和网络作家的醒目很是出名，但没几个人见过孟清葕的脸。更何况一个金牌编剧和练习生有联系本来就很奇怪，假称助理来替萧才遇把关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说辞。
果然是大品牌公司，单说这家餐厅就透露着昂贵的气息。一道道看着摆盘很有逼格的菜端上来，虽然没到只给刀叉不给筷子的地步，但萧才遇吃的很是疑惑。
不是好吃不好吃的问题，就是……没吃“懂”。
一盘像是树枝一样的菜端了上来，萧才遇百思不得解，吃着也没吃出什么味道来。
不过萧才遇毕竟是专业演员，疑惑的神色不会轻易表现出来，依然是一副淡淡的毫无表情的模样，静静的听着甲方负责人的解说。
“我们希望在最后的出道个人展示短片里面，安茫先生可以穿我们品牌的产品录制一些镜头……”
他略微偏头看了一眼孟清葕，发现他也在皱着眉咀嚼食物。一时间萧才遇有些想笑，看来吃不“懂”这种高档料理不是他的问题。
罗越熟练的进行着交涉：“我希望能先看一下合同的初稿……”
到底是经纪人，在与甲方交涉方面还是比他们专业不少。萧才遇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心里暗自咋舌。
难怪这么多人想来做练习生。
他以前当演员的时候从来没接过这么大的代言。
虽然练唱跳的时候很是生不如死，但是一旦有了人气就可以接到这么厉害的合作，那训练苦点儿又怕什么呢？
对方给出了一个可怕的数字，萧才遇差点战栗，罗越依然不紧不慢的抬着价：“虽然现在安茫只是练习生，但是如果拿到出道位，那么身价肯定不止这个数的，现在已经是……”
萧才遇这是第一次见到自家经纪人的业务能力，原来是之前自己太凉了才让罗越毫无用武之地。
双方谈的差不多了，萧才遇啃这个什么叫不上名的料理也啃的牙疼了。
“……恭喜安茫顺利出道啊，八是个吉利数字，我们总裁觉着这个数很讨喜……”
双方商业互吹的客套了一下，对方祝福他顺利出道时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萧才遇愣了一下：“八？”
孟清葕也簇起了眉头：“嗯？”
负责人的表情凝滞了一下，随即笑道：“八八大发嘛，不是个讨喜的数字吗？哈哈……”
被对方打哈哈糊弄过去了。
孟清葕转了一下眼珠，五指的指尖在红木餐桌上有规律的敲击着。深红的桌子衬得他的手格外白，那细细的手腕更是赏心悦目。萧才遇的视线落在他的胳膊上，忽的就想到了昨夜浴室外的情形。
罗越心领神会：“具体合同待到选秀结束再签吧，这样对贵公司和安茫都好。”
罗越优秀的话术让这一顿费解的高档午餐结束了。三人出了餐厅，黑色的保时捷已经停在外边了。车门一关，萧才遇松了一口气：“这饭吃的。”
罗越摆了摆手：“我是土狗，吃不懂那个树杈子。”
孟清葕伸了个懒腰：“谁不是呢。中午吃啥？”
罗越：“点个炸鸡？”
叶肃敬偏头往副驾驶看了一眼：“现在安茫最好少吃油炸食物呢。”
孟清葕：“对，还是回家吃饭吧。”
罗越伸了个懒腰：“哎，艺人真不容易啊。”
车子里空调开的凉飕飕的，萧才遇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叶肃敬略带好奇的双眼。
“这是黄了？”
罗越摊手：“黄了！”
“喔，有点可惜啊……”
“不可惜，”孟清葕呼出一口气，“有猫腻，再厉害的牌子也不能接。”
“这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