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棺木里多出来的尸体
宁岸与沈长亭跟着曹参军,一路到了城外,一个名为路家村的地方。
村外有片坟地,埋的都是本村故去的人。
有户给去世的老人过忌日祭拜,结果发现坟头塌下去一大块。仔细检查坟好像被挖开过,土里有新草,坟旁边的地面也坑洼不平的。
可能是下雨把新埋的土给冲垮了。
这户人家家境不错,老人死时给陪葬了不少好东西,以为遇上了盗墓的。
于是请了人来开坟,打算给老人重修墓地。
这一开坟不打紧,发现原本封的严严实实的棺木被人打开了,里头平白多出来一大一小两具尸体。
大的是女子,小的是个男童。
死因不明。
也不知尸体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已经烂的看不出来原本的模样了。
主家吓坏了,赶紧报了官。
两条人命不是小事,这边管事的官差连夜把折子递到了京里。
事情落到了京兆尹头上。
进了村子,往坟地那边马车过不去。曹参军下了马,在前面带路,宁岸与沈长亭跟着曹参军往里走。
曹参军边走边补充道:“我们的人把附近村子都挨家挨户打听了,近来都没出现妇人孩子失踪一事。且看两人打扮太不像本地人,不知哪儿来的。”
“现在村子里都在传,这俩人是老爷子生前养的外室,过来找他团聚来了。”
宁岸:“……”
宁岸:“那也不能找去棺材里吧?”
曹参军:“嗐,村里人嚼舌头,说啥的都有。还有说这老爷子惦记外室,亲自把他们接来的呢。棺材里那老头烂的只剩骨头了,说不定早投胎到哪儿去了,还能顾上活着的人?”
宁岸没回话。
只当闲话听一听。
说着,已经绕到了村子后面。
村子后面是一片田地。
坟地就在田地里。
曹参军指着不远处,围拢着一大群人的地方道:“就在那儿。”
刚下过雨,田里一片湿滑。
沈长亭扶了一把宁岸,清越低醇的嗓音在她头顶提醒:“小心些,地上滑。”
说话的同时,握住了宁岸手臂。
宁岸“嗯”了声。
心中默默的想,她已经十六岁了,身高不能就停留在这个高度了吧?
站在一米九几的沈长亭身边,差距有点大哎。
沈长亭见她出神,也不知她在想什么。
目光扫过坑洼不平的地面,小心的扶着宁岸,生怕一松手,她再摔倒了。
正值夏日,尸体腐烂的快,加之阴雨潮湿,没等到近前,浓重的尸臭味便扑鼻而来。
身边蚊蝇成群。
沈长亭掩了掩鼻。
宁岸察觉了,抬头道:“要不你别过去了。”
估计场面好看不了。
沈长亭放下掩鼻的手,矜贵俊美的面上是风云不动于色的平淡:“无碍。”
嘴上说着无碍,再往前走,眉头还是微微蹙了起来。
尽管见过不少这样的场面了,他还是很难做到无动于衷,也不知眼前的小女人是怎么做到坦然面对这些的。
她说她小时候偷偷跟仵作学的。
也不知师从何人。
正想着,已经到了坟前。
围拢的四周的,有些是保护现场的官差,也有些是附近村子里的村民,大着胆子想看看死的究竟是什么人。
他们一到,官差上来打招呼。
曹参军问了没新发现,就指着地上盖着白布的一大一小两个鼓包,对宁岸道:“就是他们了。”
宁岸点头,拿出手衣。
验尸前,她走到曹参军近前,手掩着唇,用很小的声音提醒道:“一会儿参军大人多留意些围在这里看热闹的人,据说大多数人作案后,都会来现场看。”
曹参军忙点头:“好。”
沈长亭疑惑。
曹参军朝他笑笑,招呼过众官差干活去了。
宁岸走近尸体。
沈长亭也跟了过来。
天气炎热,盖尸布上落满了蝇虫,越靠近,臭味越重。
宁岸瞧着沈长亭越皱越紧的眉头,道:“实在扛不住你就离远点儿。”
沈长亭:“你方才对他说什么?”
沈长亭个子高,宁岸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矮一点儿。
沈长亭照做。
于是宁岸凑到他耳边道:“回去再告诉你。”说完便蹲下来了。
沈长亭:“……”
拉来盖尸布,一张布满蛆虫的脸映入眼帘。
受惊的蝇虫四散飞起,沈长亭下意识想挡,手都抬起来了,想起来宁岸那句“实在扛不住就离远点儿”。
他又将手放下了。
区区一具腐尸而已,他怎么可能扛不住?
宁岸戴了手衣,拉开盖尸布。
女子面部已经高度腐烂,眼眶塌陷,部分皮肤组织缺失,齿骨露出。
躯干及四肢呈巨人观,表皮脱落。
身上有成堆的蝇卵,蛆虫个头不大,说明是开棺后才有的蛆虫。
尸表没有外伤。
曹参军已经交待完毕,往这边走来,大概是看到女尸腐烂的脸,他脚步骤然一顿。
有人递上蒙布,他掩了口鼻,才过来。
宁岸又看男童尸体。
面部开始腐化,但基本还能看出五官,体表比女尸腐化轻的多。
头部有碰撞伤。
十指指尖皆有破损,像是死前用力抠过什么硬物,部分指甲残缺。
小腿上有三处溃疡面。
宁岸道:“这两人不是同一时间死的,如今天气炎热,尸体腐化快。结合温度湿度来推断,女子死亡时间大约在五天以上,孩子……不超两日。”
曹参军问道:“能看出死因吗。”
宁岸宁岸把盖尸布蒙了回去,回答道:“女子身上没有明显外伤,也没有挣扎反抗的痕迹。倒是孩子身上伤比较多,但又都不是致命伤,初步怀疑有中毒或是溺水的可能。表面不太好判断,需将尸体带回去,进一步查验。”
墓主儿子在旁边守着。
宁岸问他:“你们多久来上一次坟?”
墓主儿子是个做生意的,穿着得体,听到问话,客气的回道:“也就是清明十一那些祭祀日里来,平日不来。再过几天是父亲忌日,想着提前来拜一拜。这不就出事了。”
宁岸:“上次来是什么时候?”
墓主儿子想了想,才答:“有两个多月了。”
两个多月前,尸体肯定还没有放过来,没有参考意义。想到这儿,遂朝墓主儿子笑了笑:“多谢。”
墓主儿子点点头,退到了一旁。
曹参军面色沉重。
死者身上除了衣服,并无其它能证明死者身份的东西,宁岸又去查了棺木里面。
棺材里有一副白骨,是棺材的主人。
他身上穿着非常体面的寿衣,棺材里还放了不少价值不菲的陪葬品。大概是来回搬动尸体的关系,白骨已经乱了,陪葬品也东倒西歪。
棺壁四周,有许多干涸的血痕。
像是被手抓出来的。
宁岸大惊。
村子离这边不远,她又问墓主儿子:“你们最近几日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动静?比如,孩子的啼哭声,或是求救的声音?”
墓主儿子摇头。
人群中有看热闹的,听到宁岸的话主动答道:“我前天还是大前天晚上,出来方便,好像是听见孩子哭了。不过声音不大,一会儿有一会儿没有的,我还以为哪家野猫叫,也没当回事。”
宁岸望着棺木。
想着那个几岁大的孩子独自挣扎求救,等来的却只有越来越稀薄的氧气,最终只能在缺氧的情况下,一点点死去的场景。
脸上血色仿佛被一点点抽走,逐渐变得苍白。
沈长亭发现了,问道:“怎么了?”
宁岸指指枕木里的抓出来的血痕:“这孩子放进棺材里的时候,还是活的。”
此言一众,不少人惊得变了脸色。
墓主儿子更是惊诧不已。
“您说这个小孩儿,是活着放到我父亲棺木里,生生憋死的?”
宁岸点头。
墓主儿子脸瞬间变成了土灰色。
宁岸往四处看了看,周围坟茔不少,这家坟算是规格高的,坟头占地面积比其它家的大。
她疑惑道:“他为何选这座坟呢?”
曹参军闻言,随口答道:“随便选的吧,也许,这座坟离路边近,方便?”
这座坟确实离路边比较近。
可宁岸却不这么觉得。
离路边近,也就代表着容易被人发现,且这座坟头明显大于其它坟,说明这家条件好。
条件好就更容易被发现。
宁岸见沈长亭蹙眉沉思的模样,问道:“你说,抛尸之人,会不会存了叫人发现的心思?”
“既要藏尸,还要叫人看到……”沈长亭沉吟。
目光扫过棺木时,被一个反光的物件吸引了目光。
提步上前,垫着帕子将那东西拿了出来。
是块铜牌。
反过来,看到上面刻着的名字时,他瞳仁骤然一缩,沉声道:“我知道他们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