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诱人犯罪的模样
太医署?
平日只有清念会来府里找她,府中下人与清念也熟络了,她来不需要通报。
谁来了?
宁岸问:“来人可有上名讳?”
下人回道:“小的问他,他只说是太医署的人,求见郡主。”
宁岸更奇怪:“他人在何处?”
下人:“在府门外候着,小的不认得他,不敢贸然放他入府。”
宁岸:“知道了,你去把人请到前堂,我这就去。”
“是。”
下人领命退下了。
不多时,宁岸也到了前堂。
坐在厅里的男子四十几岁,蓄着山羊须,一身常服,气质儒雅。
见到宁岸,脸上有笑,眼中有光。
起身朝宁岸行了一礼:“在下柳元洲,见过宁安郡主。”
宁岸微微欠身,算是还过礼,问道:“柳先生是太医署的医官?”
太医署的医官她都见过。
此人却十分眼生。
来人笑笑:“在下在太常寺任职,偶尔会去太医署。”
原来是太常寺的人。
宁岸疑惑。
太医署虽归太常寺管理,可太常寺的人并不会兼任太医署职位,报也该报太常寺的名号才对。
心中疑惑,面上却未表现出来。
客气道:“柳大人请坐。”
叫人奉上茶水,自己也坐了下来,才问:“不知柳大人找我,是为何事?”
柳元洲也不啰嗦。
直截了当道明来意:“前几日在玄武湖,在下碰巧遇见郡主救人,只觉郡主胆识过人,医术更是独到。在下此次前来,是想请郡主入太医署。”
宁岸更为疑惑:“入太医署?”
柳元洲应了声:“郡主别误会,在下请郡主入太医署,并非去修习医术,而是想恳请郡主不吝技艺,将救人之法授于更多的人。”
宁岸:“柳大人的意思,是叫我去当老师?”
柳元洲点头:“正有此意。”
宁岸意外。
她正准备忙过这几日,去太医署报名学医,考取太医署的行医资格。
还没来得及去。
柳元洲见她犹豫,问:“郡主可是不愿?”毕竟独门技巧,不愿意外传也属正常。
宁岸忙摆手:“不是,不是,柳大人别误会,我只是觉得……太意外了。”
毕竟太医署学医都很难,如今却有人来跟她说,不用学了,你直接去当老师。
她的心情,都不是一句意外能形容的。
柳元洲脸上露出笑容:“郡主若是答应,那此事就这么定下了,在下这便回去准备聘书。”
说完,便起身告辞。
宁岸送他出府。
直到他离开,宁岸心里都有种不真实感。
好像做梦一样。
樱桃跟在她身后,也有同样的感觉:“郡主,您说您最近是不是撞大运了,怎么好事一桩接着一桩的来呢?”
宁岸可不觉得她运气这么好。
但又想不通。
边转身往府里走,边道:“许是碰巧了吧。”可柳元洲没事跑去玄武湖仙人洞那样的地方干嘛?
太常寺。
柳元洲一进门,下面人便禀报有客人。
进到厅堂,瞟了眼坐在那里悠哉悠哉喝茶的某人,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来:“来得倒挺快。”
沈长亭以茶代酒,朝他举了举:“多谢师兄。”
柳元洲儒雅的脸上满是冷漠:“不用客气,我也不全是卖你的面子。倘若郡主的医术不能为我赏识,我自然也不会答应帮你这个忙。”
沈长亭端着茶盏浅啜。
闻言,顺水推舟的道:“师兄向来清正严明,不会收无用之人。我这趟过来,也不是为了师兄收她 一事,而是来感谢师兄肯破例去玄武湖。”
提到玄武湖,柳元洲表情严肃起来:“你早料到那日大雨,便不担心真闹出人命来?”
沈长亭放下茶盏,回道:“我只是算到那日有雨,便是我们没去小岛,那日的事故照旧会发生。”
他只是借天时地利,求了人和。
柳元洲想想也是:“这么说来,他们还得感谢你那日带了郡主过去,救了他们。”
沈长亭但笑不语。
顿了顿,柳元洲又道:“郡主那边,这两日我便差人送聘书过去,但不过以后能不能留下来,还要看郡主自己。”
沈长亭:“多谢师兄。”
柳元洲扫了一眼他空空如也的双手,目光一旋,凉凉地道:“空手来谢?”
沈长亭倏的笑了。
一副我就知道你假正经的表情。
自袖中掏出一本书,矜贵俊美的脸上带着三分不舍七分得意:“师兄一直遍寻不着的,张先生的传世之作,我给师兄找来了。”
远远的抛给了柳元洲。
柳元洲:“……”
他怀疑这书根本一直就在沈长亭手上,但他没有证据。
柳元洲离开将军府后,宁岸去了长平街。
之前杂货铺的掌柜名长庆,杂货铺被宁岸收走,改做康复中心,长庆本想收拾收拾回老家。
后来宁岸问他愿不愿意留下帮忙,他大概也觉得回去也要谋营生,这儿熟悉不说,宁岸开的条件也优厚,于是便留了下来。
院子里外已经按宁岸要求收拾的差不多了。
今儿铁匠送来了不少东西,他不知如何安装,赶紧去请了宁岸过来。
宁岸到时,长庆已经将几块铁器在地上摆开了。
见到宁岸,他着急道:“东家您可算是来了,这东西小的摆了好几遍,也弄不明白,您快来看看。”
宁岸先检查了质量。
如铁匠所说,他手艺确实不差,做工很细致,接头打孔都处理的十分顺滑。
检查完,宁岸拿出了刚画好的安装图:“按这图上画的装就好了。”
她懂得这些康复器材的使用方法,但具体构造其实不是很了解。做这些之前,她特意进了空间查询,又画出来,叫铁匠照着做出来的。
有了图样,安装起来并不难,一个站立架支撑部分很快便装好了。
除了支撑,还要有垫片和固定用的束缚带。
正常垫片是海绵包裹的皮面,这些这里都没有,宁岸就用棉团做了垫片,用布条缝制了束缚带。
全部安装完,与宁岸想象中的差不多。
长庆活了二十几年,从未见过这样的东西,纳闷的问宁岸:“东家,您这个是做什么用的?”
宁岸:“给受了伤的人做恢复锻炼用的。”
长庆不明白。
宁岸指导着他站上去,教他做了几个动作。
长庆恍然大悟:“东家您别说,这拉一拉筋骨,还真是怪舒坦的。”
从站立架上下来,又问:“这个摆在哪儿?”
宁岸:“后院大屋。”
长庆不解:“那么大的屋子,就摆这一个架子,有些空旷吧?”
宁岸:“还有别的。”
晚上回到将军府,她进了一趟工作室,将她之前找的康复器械的资料,全部照着画了出来。
两个月后。
康复中心的器材全部准备妥当,做伤情鉴定所需要的公文,宁岸也全部拿到了。
新宅装修也完成了。
宁岸翻着黄历,准备挑个顺眼的日子开业,就听庭七和樱桃说,再过阵子,就到他家主子生辰了。
沈长亭生辰快到了?
宁岸想起什么,赶紧往下翻了翻黄历。
果然,五月二十一日这页,被朱笔圈了出来。
她手里的黄历是原主去年就准备好的,她之前一直奇怪,原主那么早准备来年的黄历做什么。
原来是为了标注沈长亭的生辰。
五月二十一。
要不,就将开业的日子定在这天?
一切准备就绪,还得给康复中心取个名字。
宁岸闷着头想了半天,取了好几个名字,感觉都差点儿意思,都不太满意。
将樱桃和庭七也喊了来。
结果三个人加一块儿,也没想出一个好听又有寓意,还符合康复中心业务的名字。
樱桃苦着脸支招:“郡主,这种事儿,取名这种事儿,您不应该去找郡马爷吗?他可是太师,才高八斗,取个名字应当不在话下吧?”
说着,看向庭七。
那意思,让庭七赶紧帮着劝劝郡主,快别为难他们俩了。
庭七飞快的点头:“郡主,您不如问问郡马爷。”
宁岸如梦初醒:“对啊。”
沈长亭出门去了,宁岸备好笔墨,一直等到他回来。
殷勤的拿了湿帕子帮他擦手,还递了茶给他,指指桌上已然铺开的宣纸道:“太师大人,求字。”
沈长亭放下茶,迈开长腿走过去。
看一眼摆得整整齐齐的笔墨纸砚,眉眼间不自觉就扬起了笑意。
绕到书案前,提了笔:“写什么?”
宁岸挑挑眉,有点儿意外的瞧着他:“答应的这么痛快,都不要点儿好处的?”
沈长亭又搁了笔。
若有所思:“那你容我想想。”
宁岸笑了起来。
好看的眼睛笑得眉眼弯弯。
她也不着急让沈长亭写,拉着他坐下来:“好处你过会儿再想,先帮我给康复中心起个名字。”
沈长亭唇角扬起的弧度更大:“我起名费可高着呢。”
宁岸:“随便开价,本郡主付得起。”
沈长亭被她财大气粗的模样逗笑,阖了阖眼帘,故意逗她:“不收现钱。”
宁岸:“那你要什么?”
沈长亭朝她勾勾手:“过来。”
宁岸弯腰凑过,就听到男人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
宁岸听到的那刻,脸“唰”的红了。
几乎触电般从他身边撤开,睁圆了一双明净的眸:“沈长亭,你……流氓!”
沈长亭矜贵俊美的脸上写着无辜。
默然看了她片刻,薄唇微启,淡淡的道:“不过就是夫妻床第间再寻常不过的事儿,如何到你口中,便成了不堪之事了?”
宁岸:“……”
男人表情淡然,语气更是平静的像在说今儿天气不错,与方才贴在她耳边,叫她晚上帮他的恍若两人。
宁岸想到他方才蛊惑人心的语气,脸登时更红了。
热腾腾的烧的厉害。
盯着他,一时竟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沈长亭脸上笑意更甚:“不说话,为夫当你答应了,可不准反悔。”
宁岸:“我没……”
“答应”两个字还没说出口,沈长亭打断了她的话,揉着手腕,不紧不慢的道:“昨儿与庭七过招伤了手腕,好像有些提不动笔了,要不过几日再写吧?”
宁岸:“……”
宁岸翻了个白眼儿,拆穿他:“好了,别装了,我答应你就是了。”
帮就帮,也不是没帮过。
把纸笔往他面前推了推:“快帮我想个名字,写好了我还要拿去装裱,也要好几日呢。”
沈长亭沉吟片刻。
开口道:“你要做的是帮人伤后康复,那便是与人平安健康之事,取名‘舆安堂’如何?”
怕宁岸不明白,又解释:“‘舆’有多人之意。”
“舆安堂。”宁岸重复。
多人呵护,与人平安,宁岸眼前一亮,拍着手道:“就‘舆安堂’了,不愧是太师大人,取的名字不只是好听,寓意还好。”
起身将宣纸铺平了些:“快写。”
沈长亭失笑。
提了笔,大手一挥,纸上便落下了龙飞凤舞的“舆安堂”三个字。
搁下笔时,提醒宁岸:“报酬别忘了。”
“知道了。”宁岸扇着手,催干了纸上的墨,麻利的卷起来,边往外走,边道:“等我回来再给你兑现。”
沈长亭在后面问:“去哪儿?”
宁岸:“去把太师大人的字裱起来,再做个牌匾。”
她三步并作两步,走的飞快,话音没落下,人已经走出去好远了。
沈长亭笑着摇头。
新宅那边收拾完了,之前说过让她取名字,他本想问问她想好没有。
看她忙得分不开神的模样,大概是没顾上。
不过这点沈长亭想错了。
宁岸还真想了。
新宅闹中取静,偏安一隅,宁岸便想着取“隅静”二字做新宅的名字,叫隅静园。
今天看到沈长亭给康复中心取的名字,她改主意了。
“隅静”,不如“隅安”,也不用加“园”字,他们以后的新家,就叫“隅安”好了。
安得一隅,得以偏安。
给康复中心做牌匾,一道把新宅的牌匾也做了。
忙完从外面回到将军府时,天色已晚。
沈长亭就站在景楠苑门前。
樱桃跟在宁岸身后,看到沈长亭,立马道:“这个时辰膳房里的菜都快凉了,奴婢先去提菜。”
一溜烟跑了。
庭七也跟了过去:“我帮你拿。”
宁岸:“……”
这俩人最近还真是,从不打扰她与沈长亭。
目光落在沈长亭身上 。
男人负手而立,肩宽臀窄,身高腿长。
矜贵俊美的脸上带着笑。
明明什么都没说,什么也没做,可宁岸就是觉得,他活脱脱一副诱人犯罪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