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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又一个陌生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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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是云游求学去了?何时回京了?”

    “没听说过。”

    “太师离京时确实说过开春回来,算着应当是这时候。”

    “不对啊,他回来少说也要惊动半个京城的文人墨客,如何这次半点消息没有,悄无声息的?”

    “不知。”

    殿中响起小声议论声。

    提到太师大人,众人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须发斑白,教过皇帝的子遇先生,而非替师教学的沈长亭。

    毕竟知道沈长亭代任太师的人之又少。

    连皇帝眼里都有疑惑。

    也以为子遇先生回来了。

    点了头。

    大公公韩魏会意,向前半步,大声道:“宣太师晋见。”

    高昂的嗓音一层层传递出去。

    不多时,沈长亭迈着不紧不慢的步伐,走进了大殿。

    “是他啊……”

    “这不将军府的赘婿吗?他何时成太师了?”

    “小声点儿!”

    殿中又有人议论。

    沈长亭从两列队伍中间走过,有些听到了耳朵里,一个耳朵听,一个耳朵冒,并不在意。

    走到大殿中央,朝着高高在上的人屈膝行了拜礼。

    伏身道:“臣,沈长亭,见过皇上。”

    皇帝见是他,眼中再度闪过意外的神色。

    抬了抬手:“爱卿免礼,平身。”

    沈长亭谢过恩。

    站了起来。

    其实,不只皇帝意外。

    站在武将队列之首的镇国大将军,眼底也涌动着几分说疑惑。他知沈长亭这阵子不在府里,但年轻人的自己的事,不说,他也不过问。

    忽然现身朝堂,事情定然不小。

    站在后方的沈虹沈大人,脸上更多的则是担心。

    最为意外的,当是户部尚书范严。

    听到“太师”二字,他心头便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来,看到进来的人是沈长亭,而非子遇先生,他心头那份预感更重。

    沈长亭站的位置,就在范严旁边。

    不知是不是故意。

    起身后,微微偏头,朝范严看了过来。

    四目相对,范严心头莫名跳了下。

    皇帝端坐在高位上,上位者特有的威严肃穆的眼光扫过殿中百官,将他们窃窃私语和面色各异尽收眼底。

    削薄的唇动了动,嗓音不辨喜怒:“沈卿家代任太师多日,还是第一次在上朝之时求见朕,是为何事啊?”

    沈长亭欠了欠身。

    从袖袍之中拿出一道折子:“臣斗胆,参户部尚书范严范大人,勾结地方官吏,贪赃枉法,残害无辜。请皇上过目。”

    双手举起奏折,又跪了下去。

    一席话如平地起惊雷。

    殿中顿时一片哗然。

    别人弹劾,都是把奏折层层往上递,就算是状告某个人,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堂而皇之的告到大殿上来。

    何况,还是当着那人的面。

    范严也是没想到。

    惊的半天没说出话来。

    等他反应过来,立时指着沈长亭大声训斥道:“好一个太师大人,本官与你近无怨,远无仇,你何故针对我?”

    沈长亭未回话。

    范严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一腔怒气没得到回应。

    高位上,韩魏看向皇帝。

    皇帝蹙眉盯着沈长亭高高举过头顶的折子。

    大殿上参人的不少。

    像沈长亭这样直来直去,不带半分拐弯抹角保留隐藏,上来就指名道姓不给对方半分颜面的,倒真不多见。

    “呈上来。”

    韩魏:“是。”

    矮着身子走下台阶,到沈长亭跟前,接过了他手上的折子。

    转身时,深深的瞧了沈长亭一眼。

    意味不明。

    沈长亭低着头,也没看见。

    韩魏拿走奏折,沈长亭也站了起来。

    微微侧眸,不卑不亢的对上了范严被怒气充盈泛红的眼眸。

    唇角微扬,带了三分薄薄的笑意:“听范大人方才那话里的意思,这朝堂之中想要参谁,还非得带点儿私人恩怨了?”

    范严:“……”

    刚才是惊诧过度,气糊涂了。

    白白送了沈长亭一个奚落他的话柄。

    一甩衣袖,哼道:“不愧是代太师大人,咬文嚼字的本事倒是不小,本官自然不是那个意思。”

    沈长亭笑意更甚:“范大人的话是何意图,沈某不知。但沈某状告大人,确实是有个人恩怨在里面的。要不这朝堂之中这么多人,沈某怎么不告旁人,偏偏要来皇上面前状告范大人呢 ?”

    这话问的……

    殿中顿时炸了锅。

    这会儿别说是殿里的百官了,连自诩对儿子八九分了解的沈虹大人,也投过来了诧异的目光。

    他说的这是什么啊?

    个人恩怨……

    来皇上面前告御状?

    大将军则是侧眸看了看沈长亭。

    拿不准沈长亭的计划。

    施国公也在。

    开始沈长亭进来时,他还没觉出什么。

    这会儿,莫名觉得沈长亭说出来的话有些耳熟,特别像他从那个混账儿子嘴里说出来的。

    而且……

    他才跟范严这老小子吵了架,因为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沈长亭与自家儿子素有往来……于是,国公大人在心里嘀咕,沈长亭这个“私人恩怨”,会不会与自家儿子有关吧?

    倘若如此,过会他定然要帮衬着沈长亭。

    转念一想……

    不对!

    无论跟他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有没有关系,既是欺负过他儿子的人,他定不能让他舒坦了。

    过会儿无论沈长亭告什么,他都得帮上几句腔。

    范严盯着沈长亭。

    沈长亭的话真是一句比一句让他意外。

    他刚才说与沈长亭“近无怨远无仇”,只不过是用来表达情绪的话,沈长亭竟真认下是因个人恩怨才来皇帝面前告他。

    这不是拆自己的台吗?

    他脑子飞快的转了几圈,最终选择了朝皇帝告状,躬身道:“皇上,您方才也听到了吧,他这是诬告!”

    皇帝一目十行看完了奏折。

    脸色铁青。

    听范严还敢过来说诬告,抬眼看了过来:“你都不知他折子上说了什么,如何知他是诬告?”

    范严:“……”

    朝堂上众人争辩时,宁岸正着急的等在宫门外。

    不停往里眺望。

    “宁安……”身后有人喊她。

    宁岸回过头,却见一辆鎏金马车停在她身边,车帘撩开了一半,里面华贵温雅的女子正朝她笑。

    马车上坐着的女子,贵气逼人,容貌姣好。妆发不像宫中嫔妃,衣着又十分奢华,定然出身贵胄。

    宁岸不认得她。

    翻遍了前主留给她的记忆,也没想起来是谁。

    樱桃又不在身边,也没有可问的人。

    她喊完名字,就在等着宁岸回应。宁岸只好朝她笑了下,不算热情,又不显疏离的打招呼:“刚从外面回来啊?”

    对方见她如此,笑得眼睛都弯了起来。

    不顾侍女阻拦,拉开车帘,从马车上跳了下来。

    这动作可吓坏了随侍。

    想扶没来得及,一脸惊恐的道:“哎吆我的公主殿下,您可慢着点儿。您千金之躯,磕着碰着了,奴才们可担待不起哟。”

    公主?

    宁岸在脑海中飞快的想着。

    如今这位皇帝陛下膝下共有十二个子女。

    有五位公主。

    有两位已经远嫁和亲,剩余三个,悦宜公主是年纪最小的,还有一个比悦宜大两岁,住在宫里。

    还有一位……婧华公主。

    这位,好像跟自己年纪相仿。

    女子跃下马车,没理会随侍的话,走到宁岸面前,来回踱步。目光疑惑不解的盯着宁岸,来回打量。

    边打量边道:“几年不见,你不会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吧?”

    宁岸:“……”

    借你吉言,还真是。

    嘴上自然不能承认,看女子表情,应当与她甚是熟络,她莞尔一笑,半是试探的道:“婧华公主?”

    婧华公主爽朗的笑了起来:“怎么还问上了?我离开六年变化有那么大吗?”

    宁岸顺水推舟,把球踢了回去:“女大十八变,公主觉得呢?”

    婧华公主点头:“那确实。”

    答完又觉得不对,推了宁岸胳膊一下,板起脸道:“你怎么回事,几年不见生疏了不少啊,一口一个公主,再喊公主我可生气了。”

    宁岸扯唇:“那……”

    不等宁岸试探着改个称呼,婧华打断了她:“不对,你不能再叫我红灯笼了,我现在即不爱穿红衣,也不胖,不像灯笼了。你就跟我喊你宁儿一样,叫我婧儿吧。”

    宁岸松了口气:“好,婧儿。”

    婧华看着宁岸,又是一通感慨:“我走时还一个人赶你俩人的份量呢,如今看上去是不是与你差不多胖瘦了?在外确实辛苦,比不得家里。”

    宁岸:“是啊。”

    怎么这位公主跟施桓一样的话唠?

    婧华说着,想想在路上听到的消息,眼中瞬间有涌起的好奇,眼睛亮晶晶的望着宁岸,满心期待:“对了,回来路上,我听他们说你招了个赘婿。我还想回宫拜见过父皇母后,再讨个出宫的懿旨,去你哪看看呢,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他怎样?”

    宁岸脸都快笑僵了:“挺好的。”

    婧华眼中有羡慕。

    是种说不清道不晴的情绪,在眼底转了一圈儿,便消失不见了,换上了没心没肺的笑:“好就行,等我安顿好,就来找你玩儿。”

    随侍小心的催着:“殿下,该回去了,要不皇娘娘该等急了。”

    “知道了。”

    婧华公主在随侍搀扶下重新上了马车,马车开动前,她又拉车窗帘,对宁岸道:“你等着我啊,我去找你玩。”

    宁岸点头:“好。”

    车轱辘转动,马车叮叮当当的离开了。

    宁岸松了口气。

    她自问不算社恐,可像施桓,像婧华公主这种过度热情的人,她也确实有点儿招架不来。

    又回到宫门前,朝里面张望起来。

    正德殿。

    几人正吵的不可开交。

    三皇子虽不在,可他这些年拉拢了不少人。支持他的人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一个派系。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范严是三皇子的钱袋子,平日这些人没少得范严的好处,于是也都站出来帮范严说话,质问沈长亭。

    施国公见状,便瞳出来帮沈长亭说话。

    那些人吵起来,全然不顾体面,在沈长亭状告范严的事上说不过,便开始历数施桓那些年干的荒唐事,绕来绕去,又回到了方才沈长亭进来时的情景。

    皇帝气得扔了折子。

    面红耳赤的几人这才安静了下来。

    一个个跪地喊:“皇上息怒。”

    皇帝铁青着脸,没理会跪上的众人,指着折子,对范严道:“口口声声说他诬陷于你,那你给朕解释解释,这滁州长史血书上的桩桩件件,哪件事不是你户部尚书亲手办的?”

    范严一怔。

    弯腰将皇帝扔到他脚边的折子,捡了起来。

    打开一看,竟不是沈长亭的行文。

    而是……

    飞快的翻到落款处,印章竟是……

    滁州长史!

    整个人僵住了。

    脸上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去,眼中也出现了显而易见的慌乱。

    浑身上下写了四个字:怎么可能?

    不可能啊。

    滁州长史已经死了,家中上上下下都找过了,怎么还会有一封密信流落出来?

    伏身一拜,对皇帝道:“皇上,臣冤枉啊。”

    皇帝冷了脸。

    沉沉目光转向沈长亭,道:“这滁州长史的血书,你从何而来?”

    沈长亭欠身道:“回禀皇上,事情还要从臣与范尚书的‘个人恩怨’说起。”

    有人小声嘀咕:“还真有个人恩怨啊?”

    范严斥声:“本官与你有何恩怨?”

    皇帝厉目扫了范严一眼,吓得他立时收回目光,伏在地上。

    对沈长亭道:“讲。”

    沈长亭:“本来臣与了范尚书并无往来,只是前阵子范尚书囚禁了臣的四弟,派人召了臣去,给了臣一封密信,要挟臣交到丞王殿下手里。否则,便杀了臣的四弟。”

    范严忍不住又回过头:“血口喷人!”

    沈长亭面不改色的道:“是不是血口喷人,皇上差人一查便知。臣四弟身上的伤为户部牢中所受,与户部牢中刑具应当能对上。臣去户部接四弟时,臣的妻子宁安郡主怕臣有事,闯了户部,闹出的动静不小,户部上下几十人在,应当都听到了。”

    范严一时说不出话来。

    皇帝眸色沉了沉:“他叫你交一封密信给丞王?”

    “是。”

    “密信在何处?”

    “臣给了施桓,这时候应当还在路上。”

    “信上说了什么?”

    “……”

    皇宫门口,两个内侍打扮的人找到了宁岸:“宁安郡主,婧华公主请您进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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