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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黄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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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蹑手蹑脚,准备神不知鬼不觉的将仇人解决掉,宋祁从手中拿出个物什,捣鼓了一会儿,“吱呀”一声,厚重的木门洞开。

    与此同时,屋内的烛火也亮了起来,但光影十分微弱,窗户并没有关,秋风瑟瑟,烛光跃动。一种诡异的气氛,如紫罗兰香绵绵。只见那房正中央站着个人,却是白衣纤瘦,黑发长垂。宋祁和霍勇愣了一下,那人忽然转过身来,竟还是一脸黑发,嶙峋的手指拂开发丝,只见一张苍白的脸,七窍流着红色的物质,在不明朗的烛光下,甚是骇人。

    “啊!”

    两人拔腿便跑。

    听得脚步声渐行渐远,扮鬼的苏幕马上关上了门,深深吐了口气,抚抚胸口。还好及时想好对策,不然凭她的力量,怎么能斗得过那两个大汉。她扯下头上的假发,又回想起阿无的话来,“楚人虽骁勇,鬼神便可治。”那语气中是深深的鄙夷,苏幕未想到竟如此管用,嘴角浮起笑容,舌尖探了探嘴边的糖油果子浆,真甜。

    苏幕本可直接逃出客栈,不必犯险,但相里瑜和石头早就迷晕,坏人要找自是易如反掌,若被擒住,便都无活路,苏幕自觉欠相里瑜良多,又怎么能弃之不顾。如今看来,苏幕这个方法似乎卓有成效,连准备好的剑还没派上用场,她起身将相里瑜的长剑放回原处,忽听得门被踹开。

    “哇呀呀,小儿竟敢骗你爷爷!”

    那两人杀了个回马枪。半路上宋祁忽然忆起房内的味道原是糖油果子味,一拍脑袋,怒火中烧。

    “堂堂七尺男儿,惧鬼神至此,楚人当真不怕笑话。”苏幕学着阿无曾经教她的方法,做出浑厚的声音。

    “看在你行将就木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口舌之辩。你今日吃了爷爷的好酒还不倒,就等着亲眼看你怎么死的吧!”一旁的宋祁挥剑道:“岂容你小儿辱楚地。”

    苏幕自知难逃一劫,一边祈祷着玉儿能快快将相里瑜弄醒,一边紧紧专注手上的长剑,准备来个正面交锋。在苏府的时候,她总是看得到几个哥哥互相切磋剑法,嘴中还总是说着什么苏氏剑法,她在一旁也习得些许。但这点技艺只堪堪挡住了两个大汉几剑,剑走银花,璎珞散漫,苏幕手腕灵活似游蛇,两人见她不是对手,气焰更是嚣张,“哟,那天不是挺能说吗?怎么着今日不能还手了?”语罢,霍勇一声猥琐的笑。

    “别废话了,快点解决掉!”宋祁收剑蕴气,破竹斩棘之势地劈头而来。苏幕不再逞口舌之强,连连后退,一道细细的银光眼见就要触及额头,苏幕下意识地举起手上的剑挡住,“当”一声,手腕吃痛,苏幕慢慢睁开眼睛,宋祁手上竟然只剩一半的剑身。

    月色撩人,此时忽然安静下来。

    苏幕惊异着相里瑜的好剑,一边预感到两人当下是彻底被激怒了。先反应过来的是霍勇,他不像刚才的宋祁积蓄半天,上来直接对着苏幕便是一剑,苏幕手上早已经没了力气,她睁大眼睛看着洞开的门,只余深幽的黑暗。

    “你下去了别忘了给阎王爷说,是你楚国的霍爷爷索了你的命的。”

    “哦?看来这个愿望是无法达成了。”

    相里瑜!苏幕眼中溢出神采,在霍勇还在偏头辨认来着的时候,一个翻滚,便从剑下出来了。相里瑜一把抓住苏幕,手上一用劲,便将她护在身后。“我生平最讨厌背后施阴谋诡计之人。今日的酒,是看在江湖道义的份上喝的,尔等竟然暗算!”

    “哟,这才是当日的豪杰啊,正好,两人凑成一双。”

    几个人又厮打起来,相里瑜每个转身都尽量遮住苏幕,这让身后的苏幕一阵安心。“你快走,去找石头。”相里瑜偏着头说道,苏幕知道自己在这儿只会平添麻烦,便作势要跑,相里瑜劲量往门口移动,好容易瞅准了时机,苏幕马上向门口奔去,眼见就要踏出门。忽听得一声,“小心!”

    苏幕觉得背后巨大的推力,然后是一阵血腥味。

    她急忙转头,只见相里瑜手臂上淌着血,但依旧泰然地挥着剑,苏幕从中瞧出了不对劲。

    不好!

    相里瑜刚刚从蒙汗药中恢复过来,和他们比试不是对手。苏幕忽然慌乱起来,脚下也再没有跑的意思。还未来得及思索出办法,苏幕又眼睁睁见相里瑜右肩中了一剑。“走!”相里瑜的声音中的焦急和招式的泰然明显不一。

    苏幕开始大喊起来:“快来人啊,有强盗!”纵然她使劲全身力气,回廊木栏下也未见丝毫亮光,苏幕心中暗道:楚人使诈果然不一般,怪说刚才他们烈激烈的打斗也未惊起游波。听见苏幕此时的女声,霍勇和宋祁才反应过来,竟是个丫头片子,回想起刚才被戏耍的经历,他们越发想将此人碎尸万段,宋祁剑尖一转,向苏幕指来,苏幕慌忙躲闪,却撞在了门上,朱红的木门“吱呀”一身,在夜色岑寂中,回声茫茫。相里瑜还在应付着霍勇的攻击,眼角瞥见处境危险的苏幕,他强行收剑,弯腰躲过霍勇的招式,门口突然传来一声惊呼:“相里瑜!”

    霍勇的剑直直向相里瑜的胸口袭来,他好不容易抓住相里瑜的漏洞,自是拼尽全力。

    电光火石间,“嗖嗖”两声,霍勇宋祁应声倒地。只见三个身着夜行衣的男子有如神祇,破窗而入。

    苏幕慌忙朝相里瑜奔去,“鲤鱼,你没事吧!”她看着相里瑜的伤口,眼睛忽然有些湿润,“你坚持住,我们马上去找大夫!”

    相里瑜不说话,抓起苏幕的手,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便被带着跨步跳下门口的木栏,直直落到了客栈中庭处,苏幕眼角的泪滴在空中跌落,似翻飞的蝴蝶兰。

    “怎么回事?”

    “黄雀来了!”

    “刚才那几位‘夜行衣’?”

    “先别问,估计马上就追上来了。”

    苏幕被相里瑜拽得健步如飞,她已无暇担忧相里瑜的伤势,只一个劲儿地往前跑,她已预感到,这次来的人,极其危险。她依稀听见身后的武器摩擦之声,像斩不断的尾巴,好在相里瑜轻功了得,不时带着她左跃右腾,纵然月光优美,屋上似可揽月摘星,苏幕未停留片刻,在她几乎要耗尽最后的力气时,总算来到了有茂密树林的山脚下,相里瑜使劲拽着苏幕,闪身躲进深深的黑丛中。听见他们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苏幕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叹道:“着实累人……”她抚了抚胸口,转头看身旁面色清冷的相里瑜,“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到底是谁?”相里瑜犹疑之间,蟋蟀又歌了几番,为森然的丛林增添几分凄厉。

    “他们啊!就是来抓我去侍奉他们小姐的,”苏幕伸手一拍他,“别耍嘴皮子!”相里瑜从牙关中挤出“呲”的一声,苏幕慌忙去仔细看相里瑜的伤口,“哈哈,我没事……咳咳……”他嘴角含笑。“行,你别说话了!”

    “这怎……么行,月黑风高,对月美人伴……可有不谈古论今治之理?”

    苏幕见相里瑜虚弱至极,也不再争辩。

    “其实,那两人不会取我首级,不过活捉我复命罢了?”

    “为何?”

    “那你为何被追杀?”相里瑜忽然反诘苏幕。

    “你并未被人追杀,又何故骗我?”相里瑜早就识破苏幕的把戏。

    苏幕听得相里瑜这样问,知晓他并不想作答,便也知趣地停下。

    在这一大片的丛林之后,两人低低地蹲着,从外看根本无法辨出,几个黑衣人在丛林中找寻片刻,起身又奔向前去。

    形势稍微安全,不时有几只萤火虫飞过,“你何苦舍生犯恶救我?莫不是舍不得相里?”

    “是啊,我可是真舍不得我的粮仓。”苏幕扭过头,她顿顿地看了看飞过得一点光亮,又说着,“你真是愚钝,怎么会接下那人的酒?”

    “既逢江湖……便是……缘分,我无故……置他人于不义之地。”相里瑜的声音越发无力。

    “那你所谓的江湖,便是万人皆解大义?”

    “心中所想,便是江湖。”

    苏幕忽然觉得相里瑜一本正经起来,颇像莫离。这样的相里瑜让她感到极为陌生,又有那么一丝亲切。

    疏桐向池,长月皎皎。

    “啊!玉儿和石头怎么办?”苏幕忽然想起来,若没有玉儿相助,自己怕是做了刀下亡魂。见相里瑜没有反应,苏幕心中略过一丝不祥之感,“鲤鱼?相里瑜!”她不敢提高音量,只能摇着相里瑜的身子。当苏幕触到相里瑜裸露在外的手时,她几乎要惊叫出声,那手冰冷至极。“喂!相里瑜!醒醒!”

    没有反应。

    苏幕忽然觉得手上粘稠,借着月色一看,鲜红诡艳。

    必须马上找大夫!

    确定黑衣人已经离开后,苏幕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连拖带背地带着相里瑜离开了隐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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