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金言御令
中山王听着属下的禀报,忍不住的摇着头,“元妃若是知道自己的儿子被养成了如今模样,是否会后悔当初将计就计的暗害了二皇子?”
元泽珹坐在一旁直到传信的人走后才说话:“凤家保障着边关数十万将士的军粮,如果皇帝一意孤行,会不会破坏了我元武百年来的平衡?危及社稷。”
“近些年边关部落蠢蠢欲动,边境袭扰不停,此时动凤家无异于重伤元武根基,眼下何人能替代凤家支撑着王朝军队?”中山王显得有些疲惫,皇帝不按常理的出招却为难了他这位处处收拾烂摊子的人。
“皇上不知边关将士疾苦,养尊处优的日子过惯了,在他眼中只有他的皇位,与他的假想敌凤家。他太过激进,凤家在帝王手中运用得当便是利大于弊,只要凤家还在我元武,又何需惧怕世家手中的财力。”
中山王看着大儿子老怀欣慰,“这都是先皇遗留的问题,是他模糊了皇帝对凤家的判断,为皇帝树立了一个敌人。现在的皇帝大概觉得凤家不倒他便坐不稳皇位。”
“凤家虽是我元武世家之首,但说他们能威胁到皇位,太过夸大。书香世家的沐家都比他们更有影响。皇上怎么不惧怕客卿满天下的沐家呢?”元泽珹觉得凤家的商贾本性不会变,无非求利,商人最是精明,相比乱世,他们更会希望国家安定繁盛,而沐家不同,沐家是书香世家,自古文人多骚客,郁郁不得志者甚多,妄议国政也大多是这些人,相比商贾,文人那支笔来得可怕许多。
“沐家?有位沐贵妃在宫中,皇帝自以为已掌握了沐家,他却没有想过,沐家又何尝不是握住了他。这帝王之术……应是众皇子自小便学过的,咱们这位……看来我也是小看了我那位皇弟的心机。或许……”中山王心中有了想法,“襄王如今在干什么?”
“襄王前阵子出去传了趟旨,刚刚回京。”
“欧阳家最近如何?”
元泽珹不懂他父王为什么突然间就问起了别的家族,但还是如实以告,“与往年一样,如今正在准备冬炼,年后要往边关运一批军需。”
“珹儿觉得襄王如何?”
“襄王性子洒脱,不拘小节,偶尔的差事办得也是中规中矩,儿子不明白父王的意思。”
“叫人好好看着他,本王想看看他是不是可造之才。”
纵然元泽珹满心疑惑也按中山王的意思吩咐下去。
“本王要进宫一趟。”交待完事情中山王起身就要进宫。
“进宫?”
“本王身为皇室宗族的族长,此事无论如何都得说句话,事关先祖。”
元泽珹望着中山王离去的背影也是越来越觉得自己父王的不易,如今元武朝内多股势力暗中抗衡,偏偏皇帝看不清局势一心想对付朝外的凤家,他父王一人再有心也是独木难支。
永安宫内,太后听到中山王求见想想也知道是什么事。
“参见太后。”
“自家人不用客气,坐吧!”
“谢太后。”
“王爷的性子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前来是有事?”安宁的事如今是她心头的一根刺,如今有机会将这根刺拔出来,她迫不及待。
“本王听说皇帝要将安宁赐婚于凤家?不知此事太后可知晓。”
“倒是听过,只是皇帝也未与哀家细说,这最近皇帝太忙,已有段日未见过他了。”
中山王明白这是在躲着太后,“恕本王直言,那凤家对此婚事可也是乐见其成?怎么本王听说那凤子煊已有婚配?”
“哀家知道的不比王爷多,这安宁的婚事原就是她一厢情愿,如今有了皇帝的支持,哀家就算有心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皇帝为何一意孤行?他难道不知凤家有开国先祖的金口御令?若凤家抗旨,那难看的便是我皇家,此事涉及皇室颜面,望太后与本王一道去趟御书房。”
太后愣了一下,此事也是她成为太后才得知的,四大世家都有先祖留下的护身符,此事只有世家主事与皇室中极少数人知道,中山王身为族长定是知道的,那皇帝会不知吗?若是知道,怎么还会这么做?“哀家便陪王爷走一趟。”
两人亲自来到御书房,皇帝就算再忙也得接见,“母后,皇伯父。”
“皇帝近日好忙,哀家请你去永安宫都没有时间。”看着正向自己行礼的沐贵妃,太后真不知他在御书房到底是批折子还是干别的。
“儿臣最近实在有些忙,年关将至,边关要钱要物的折子多如牛毛……”
“皇上关心边关疾苦,日夜处理朝政,倒是辛苦了。”中山王也不管真假,先迎合一番。“本王与太后也不久扰皇上办正事,只是有件小事想问问,访间传闻,皇上要将安宁许配给凤子煊?”
元泽昊顿了一下便很快反应过来,“安宁衷情凤子煊,在宫里闹腾得紧,朕看她对凤子煊一片深情便想成全她。”
“此事凤家可愿意?本王听说那凤子煊已有婚配。皇上此举无异于棒打鸳鸯。”
“……”元泽昊想不到不问世事的中山王进宫居然是为了替凤家说情,“老王爷又如何知晓凤家不愿结这门亲情?凤家求到皇伯伯门前了?”
“本王与凤家素无往来,他们怎么会求到本王门前,皇上难道不知,凤家族规,不与皇室结亲百年来从未破例过。”
元泽昊看着中山王:“百年来当真未破过?”
“莫非皇上知道凤家有女嫁入过皇室?还是皇室有公主嫁入过凤家?”
“即便真没有,朕不信,若朕下旨他们敢抗旨。朕这么做都是为了皇妹。”
太后的气顿时就冒了上来,“皇帝若真是为了安宁便不应将她嫁入凤家,她可是你亲妹妹,你明知凤子煊不喜欢她,又怎能让她嫁过去。”
“母后息怒,是安宁自己死活非要嫁,朕也是没办法。”
中山王看皇帝是铁了心要走这步棋也不再阻拦,“陛下若真想赐婚本王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希望陛下做任何决定前要顾及我皇室颜面,此事凤家若认下便罢,若认不下,陛下当如何?赐婚的旨意如何朝令夕改?”
“凤家若敢抗旨定然治他们一个抗旨欺君之罪。”
中山王摇了摇头,“陛下当真不知凤家有开国先祖的金口御令?”
原本洋洋得意的元泽昊顿时收了笑容,“金口御令?”
中山王与太后也是被这一反应惊讶到,看这样子皇帝是真的不知此事,并不像是假装的。
“是先帝走得太急未来得及告知陛下,本王也是疏忽,以为先皇已将此事告知,这四大世家之所以百年来地位稳固也是因当年开国皇帝论功行赏时给了各世家一个恩典,凤家要的便是坚守族规,皇家不得强迫。”
“父皇从未提过此事。”元泽昊许久才回了这么一句。
中山王见此次目的达到便起身告退,“本王相信陛下已有定夺,先行告退。”
太后看中山王起身她也不多留,“那哀家也不打扰皇帝处理政务,先回永安宫。”
“送母后,送皇伯伯。”
看着他们离开,元泽昊狠狠的坐回龙椅上,“这么重要的事朕居然不知,到底还有多少事是朕不知道的。”
旁边的公公头都不敢抬,静得仿佛自己是桌案前的一盏灯,就怕皇帝一个不痛快找他出气。
安宁公主在凤府过得并不舒坦,除了头一日见过凤熠外,至今未见过他,就连柳千语都很少见到,霜华院内能走动的地方便是这一方小院,即便是走出去也有许多不能进的地方,饶是当朝长公主,在凤家内也并非畅行无阻,有了第一天更换护卫的教训,凤家人对她并不客气。
“本宫原想讨好凤家主母,谁知他们以养病为由拒绝见面,实在是不给我皇家脸面。”站在枫兰院前安宁恨恨的扭着手里的锦帕,她总算理解了母后说的意思,她在凤府寸步难行,若不是公主身份在,还有皇家御林卫跟着,她恐怕连霜华院都出不了。“凤家……”
‘小小的世家,咱们这位公主好大的口气。’她想起前贬低凤家母后说的话,才知自己的无知,皇室的身份,骨子里的骄傲让她看不上任何家族,但事实面前她又如此无助,公主身份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少便利,除了表面的恭敬,她活得还不如小小民女来得自在。
“师姐,师父昨日突然考我功课,把我狠狠骂了一顿,你得给我作主。”
“相比从前你的确是懈怠不少,近日一直随凤熠在外吃喝玩乐,是否心玩野了?”
“哪有,姐夫很忙的,大部分时间都是跟着凤二公子。”
“哦,那便是凤烨把你带坏了。”
“也不是……”
“小燃,你不妨多与凤三公子接触,三公子满腹经纶,正是你眼下需要的,你若是每天能有两个时辰好好念书,父亲便不会再骂你。”
“每日两个时辰那还不是要了我的命,师姐知道我最烦读书写字。”
“你……”枫兰院门外,柳千语出门便看到了安宁公主,原本要说的话便也放于脑后。“见过公主。”
“你怎么从里面出来?”正想离开的安宁听到两姐弟的声音停了一会便看到他们相携而出。
“给母亲请平安脉。”
“你会医术?”安宁对柳千语了解的太少,平日里这等事情太后与元泽昊也并不会告诉她。
“略知一二。”
“凤主母是否身体不适?我可请宫中太医前来诊脉。”
“那倒不必,母亲只是有些积食,久病之人难免脾胃不调,用些药便好。”
“你说了算吗?你能比得上宫中御医?”
柳千语惊奇的看着眼前这位公主,“我药谷虽不敢说当世无双,但小小的积食还是治得了的。”
“药谷?”深宫内的公主从不关心江湖之事,又怎么会听过药谷的事情。她望向身边的侍从,只见侍从欲言又止,就知自己定是闹了笑话,“那本宫便不打扰了。”
看着安宁公主急匆匆的离开柳千语带着叶燃去了药房。
“药谷是何地?”
“药谷是培养医者的地方,听闻药谷谷主医术超群,二十多年前上药谷求药之人数不胜数。”
“这么厉害吗?与宫中太医比如何?”
“那奴才就不知道了,这药谷之人奴才也没见过。”
“她是药谷之人?江湖人士?”
“……”侍从想了又想后才出声提醒,“奴才听说这位大少夫人乃药谷谷主亲女。”
“……”安宁听后不再开口,带着人回了霜华院。
凤熠看着刚到手的信息,一时不知对方的用意,“中山王这意思看着是为我凤家说话?确是为皇室着想,他应也是知道我凤府有金口御令。”
“如此正好,便以此为由,为父去会会中山王。”凤翼正愁着没有机会接触中山王。
“父亲现在去不就是告诉他们我们在宫中有眼线?”
“谁家还没点关系,他在我凤府放的人还少吗?正好,趁这个机会去探探他的底。”
“父亲,不如让儿子去,我亲自去道谢方显诚意。”
凤翼思虑过后决定和儿子一同前往中山王府。
中山王府内,世子元泽珹亲自往前门口相迎,“不知凤家主到访有失远迎,父王说今日天气不错,正在中厅亭内等候。”
“早听闻中山王世子气宇轩昂,十分能干,如今一见果不其然,有乃父之风。”和元泽珹同行,凤翼出言夸赞,外界胜赞这位世子能干,仿佛中山王府有今日都是这位世子的功劳。
“不敢得凤家主如此夸赞,与子煊兄相比,不值一提。”
“世子客气,三弟时常说,中山王世子文才斐然,乃是栋梁之才。”
“三公子才是才气惊人,小小年纪便高中魁元,也是凤家教养的好。”
三人在互捧下来到中厅,只见亭内中山王远远的立于亭内,正笑着望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