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成亲
凤熠是被热醒的,也可以说是被烫醒的,迷糊间总感觉一股热浪由下而上的涌来,身体越来越热,异常疼痛,完全睁开眼后才发现自己被泡在一个大浴桶里,没入身体的水热的快冒泡了……
“总算是醒了,我还以为我可能要煮熟你才能把你弄醒呢!”叶燃惊讶于此人的忍耐力,一般人早该醒了。“你别动,我马上把你弄出来。”边说着边把浴桶下的柴火退出来,他们家的药浴可不是普通的药浴,是真的用火煮的。
凤熠没有搭话,他还在观察环境,在他最后的记忆中,他是被袭击一脚踩空摔下了山涧。这里是哪里?在他想的间隙里,叶燃已经将他扶出了浴桶,换好裤子让他在床上躺下,别看他个子小,块头也不大,不过力气挺足,做起事来不含糊。
“好了,你等一下,我叫我师姐来。”叶燃虽然也习医,但是年龄尚小,再加上他其实更偏好毒,所以一般也就是帮着柳千语打个下手。
柳千语进屋后看到的便是凤熠一个人睁着眼睛发着呆的样子。“你中的毒已经帮你解了,不过你的肋骨断了两根,身上几处擦伤,背上的伤口过大需要处理。”
柳千语的话惊醒了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凤熠,他转头看到一位戴着面纱的女子,全身上下唯有双目特别醒目,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冷的气质,“是你救了我?”
“算是吧!”柳千语边说手上边配药,准备棉布。
“多谢姑娘。”了解后凤熠道谢。
“不用客气,只需你听话就好,不要让治疗白费。”端起准备好的东西,柳千语边说边往床前走去,这也算她提前的忠告,毕竟以前这种事经常发生,病人总是不怎么喜欢听大夫的话,她有感觉眼前这个人可能不会太听话。
看着将东西放在床边扶自己起身的姑娘,凤熠有些想笑,“你怎知我会不听话?”她一直蒙着面纱,扶他的时候面纱扫过他的手臂有些痒。而且这位姑娘进来这么久没有正眼看过他,这实在很少见,不是他自大,至少他从未遇过。
柳千语有些意外他会回话,抬眼望了过去,只一眼便转开了目光,“倒并非是说你,只是说在前头而已。”说完她转身到凤熠的身后专心的处理他身上的伤口。“伤口有些深,缝合会好的快一些,你忍忍。”
凤熠没说话,这点疼他还受得了,只是好奇何谓缝合?
柳千语不再说话,专注伤口,清创缝合完伤口,棉布缠过凤熠胸前固定,虽然看不到,但凤熠可以感觉到她的面纱一直轻刮着他的背部。
“每隔一日小燃会带你泡药浴,药浴可以防止你感染,日常里你不要乱动,不然缝合处一旦裂开不容易再缝合,而且你胸前的断骨靠近心脉,短时间内不宜起身,如有事可以叫小燃。”
“小燃?是之前那位男童?”
“是,他是我师弟。”
“冒昧请问,姑娘芳名?”这还是第一次凤熠主动询问姑娘的名姓,也是没办法,这会他身边没有人。
“柳千语。”报完姓名柳千语便出了房门。
“柳?”凤熠双眼中闪过一丝光芒。
柳千语走后,凤熠又陷入思考,这位姑娘医术不错,忍不住让他想起二十年前药谷谷主柳鹤,他医术一绝,号称当世神医。可后来柳鹤因故隐世,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药谷大多数弟子各奔东西,只余下几个人还留守药谷,虽说没有荒废,但再也没有往日络绎不绝上门求药的人。
没过多久,叶燃风风火火的走进来,习惯性的走到床边开始动起手来,那些柳千语没有收拾的棉布,羊肠线,药水,针之类的都被他一一收起来。
“……”凤熠就这样一直躺在床上看着他收拾。
元武王朝京都凤家已经收到了凤熠失踪的消息,凤烨和凤煜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长兄此去已属机密,为何还是被人知道了?”
凤煜听到凤烨的话后两人都陷入了沉思,明面上凤熠去云疆的事情还没有人知道,但是背地里凤熠却在云疆遭人暗算失踪,明显的说明了凤家有内贼,而且这个内贼就在他们身边,甚至可能是他们极亲近之人,想到这个两兄弟出一身冷汗。
“查,从聚仙阁开始查,此事交给你,如果身边的人已经不可用,那就只能上报父亲暗中调动凤卫,在此之前,最重要的是派人去寻找长兄,我不信长兄……”凤卫是凤家最后的底牌,他们的存在只有凤家少数嫡系知晓,也只有凤家家主和凤卫首领能调动。凤烨此次想启用凤卫也是没有办法。
“我明白,我立即去找父亲,不过如此一来那事就瞒不住了。”凤煜想到一会父亲可能出现的反应有些头疼。“还有一事,二哥需早做安排。”
“你是说……外面可能会有的关于大哥的传言?”
“如果我是那个人,既然已经得手,我就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凤烨了解的点点头,“你去做你的事,外面的事交给我。长兄不在京都这事瞒不了了,我会让‘长兄’暂时离京。”
日子一过就是半月,半月来,叶燃是接触凤熠最多的人,他发现这位公子本身并不是个多话的人,他对于自己身处的地方也不怎么好奇,唯一想的就是让自己早点好起来,所以对治疗非常配合,这让他省心不少。而凤熠在少数跟叶燃谈话中已经大概了解到自己想知道的,他知道这里除了叶燃和柳千语还住着柳千语的父母,只是半月来他没见过一次,不过偶尔在深夜他会感觉有人在盯着他……直到那一天晚上。
柳千语觉得自己要疯了,她不可思议的看着坐在堂上的父母,“再说一次!”
“再说十次也一样,叶燃和那位你带回来的公子选一个成亲,今日就得把婚事办了!”柳鹤的表情十分严肃。
“爹,您疯魔了吧!”这样的父亲没见过,以往都是她说一不二,这也是她还留在这里的原因,太反常,不然她早在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就走了。“娘,您也不管管?”说不通父亲她望向母亲。
“小语啊,你也老大不小了,你这亲事一直是爹娘心头放不下的事,今日为娘站你爹这边,必须成亲。”柳夫人的态度也是强硬。
柳千语越看越不对,“你们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事出反常必有妖,她虽然长年在深山中,但也不是从未出过山,以前她爹也会带她下山,加上她救回来的人不在少数,看得多了她也实在不是一朵小白花什么都不懂。
“我们能有什么事,你快选吧!要不叶燃如何?”
柳鹤话音未落,叶燃就从一边跳了起来,“我不要,师父师娘,我还小呢!你们不能这么祸害我!”说完又转向柳千语,“师姐,亲姐姐,你怎么忍心对我下手!”
看着快哭出来的叶燃,柳鹤和柳千语一脸嫌弃,这是谁家养的。柳千语懒得再理这一屋子发疯的人,一转身准备离开,“我不愿意。谁都不选。”
柳夫人与柳鹤互看一眼后突然出手,一颗不算大的药丸从手中弹出朝柳千语而去,机警的柳千语侧身躲过,但是柳夫人好像早已经料到,另一只手同时洒了一把药粉,粉沫接触空气后立刻化为无形,在场所有人除了柳夫人都直直的站住不动了。
“呵呵,小语啊,跟为娘斗你还嫩点,以往啊都是为娘让着你呢!正好让你好好长长心,这外面可不是你自以为的简单,人心隔肚皮!”边说着边把解药给柳鹤和叶燃吞下,唯有柳千语仍旧一动不动的站那。
“夫人,你带语儿下去换件衣裳。”看着柳夫人将柳千语扶下去,柳鹤又吩咐叶燃将另一间房的凤熠带过来。
“柳先生!”凤熠经过半月的休养已经可以下床走动,这是他第二次见柳鹤,身为晚辈进屋后向柳鹤行礼。
“你有伤在身不必客气,小燃,给凤公子将衣裳换上!”说完后便不再多言。只见叶燃很快的从一边捧出一件喜服。凤熠眉头轻皱了一下便顺从的在叶燃的帮助下穿上了衣服。柳鹤看后微微点了点头,又吩咐叶燃将正堂布置起来。
“柳先生当真要如此?”看着身上的喜服,凤熠总算有了一丝真实感,觉得有些荒唐,他还真的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草率的嫁女儿。
“老夫……”
“新娘子来了……”柳鹤还没说完,叶燃在一旁便大声叫了起来,门外柳夫人扶着身着喜服的柳千语进了门,因盖着红盖头所以看不到柳千语的表情。
柳夫人将柳千语送到凤熠身边,拉起他的手将柳千语的手放到他手上,“来,本夫人这就将女儿交给你了,不求荣华富贵,但你要护她一生平安。”说完柳夫人走到堂上坐下,“行礼吧!”这一番话说的颇有几分江湖儿女的豪迈之气,完全不拘小节。
仪式进行的很顺利,三拜后,柳夫人又扶着柳千语进了房,凤熠则被留下来陪柳鹤喝酒,说是喝酒不过事实上凤熠是单纯的陪酒,他还有伤在身,不宜饮酒。
席间,柳鹤喝的有些多,“子煊啊!明日我们走后,那丫头就靠你安抚了。”
凤熠不是很理解柳鹤的用意,“为何要瞒着她?可以直接告诉她,柳姑娘并没有如此柔弱。”这段时间接触过来,他对柳千语虽称不上了解,但每次见面她做事都干净利落,应当是个果敢之人,实在想不明白柳鹤为何会选择瞒着她走。
柳鹤使劲摇了摇头,“你这才哪到哪,老夫看着这丫头十六年,她啊,看着精明其实就是个糊涂虫。当面说她肯定问题一箩筐,到时候走都走不了。”想到什么他站起身走到门边,看着空中皎洁的明月,“此次我夫妇二人出山重返药谷,一是地处已不宁静,今日你能来,他日别人便能来。二是正好有笔二十年前的旧债要算。此去吉凶难料,老夫不能冒险带她出山。”
凤熠行礼告罪,“是晚辈扰了先生的清静。”
柳鹤看了他一眼,“该来的躲不掉,没有你也会有别人,既然已经找到这里,我夫妇二人再留下,这里的山民恐怕就会永无宁日。你要的东西日后语儿会给你。”看着凤熠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柳鹤微叹出声,“你不必觉得有负担,老夫让你娶语儿并不是想得到你凤家什么,之前以药胁迫你也是无奈之举。我夫妇二人此次万一有个好歹,我这女儿与尚小的叶燃总得有人照抚,就当是我私心吧!哪怕他们将来受到牵连遭遇不幸,也有个收尸立碑之人。老夫不强求你带她出山,只愿她平安便好。”说着柳鹤的眼眶有些湿润起来,做父亲希望儿女一生无忧的心谁能懂啊!说得他自己都有点感动,却不知其中矛盾重重。
凤熠面无表情的看了柳鹤一眼,看着真情流露的眼前人,凤熠只是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茶。“柳先生放心。”
“怎么,叫一声岳父很难吗?”柳鹤的脸说翻就翻。
“岳父大人言之有理,小婿受教!”
“哼!”衣袖轻甩,柳鹤背过身不再理凤熠,不识好歹的臭小子,枉费他的良苦用心。
不知柳夫人在房内跟柳千语说了什么,许久后她才从房内出来,走到中屋在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酒,“此次婚事仓促,我也知你凤家是世俗大家,你又是凤家嫡子,这桩婚事定不会轻易认可,但你这女婿我认下了,我毒娘子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你们既已成亲望你将来护她周全。如果她受了委屈,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凤熠看着柳夫人举着的酒杯很认真的在自己杯子里倒了半杯酒,“请岳母大人放心,小婿定不负所托。”
“咳……咳……”一旁的柳鹤看着自家娘子猛眨着眼,他抒情半天没感动到凤熠,他娘子这么霸气的宣言却震到他了?早知道他也直截了当,觉得自己必须要说两句,于是连忙接话,“嗯,老夫也是这个意思……”
柳夫人喝下杯中的酒,眼眶里是真的有丝丝泪水,“时辰不早了,燃儿,扶你姐夫进房吧,小语的药明早就能解。”说完拉着一旁的柳鹤离开了中屋回房。
就这样凤熠被扶进了新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