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邪族到来
“之后，我便与天地结下了一道契约。”
男子头微微贴在叶苏晨的肩膀上，他的气息已是越来越薄弱，就像是身上被点燃了火焰的飞蛾，现在尚存的，仅仅只是他心中那一抹还坚持着的希望。
“所以，你是用这道契约打赢的山神？”
叶苏晨神色微微错愕。
他从小在叶家长大，虽不算什么名门望族，但里面所存放的古书，倒也是罗列了天下的奇珍。
可这所谓的“契约”，他倒是第一次听到别人提及。
“嗯，天地押的契约，山神不过是从灵气中复苏的精灵，怎会是天地的对手。”
“不过，代价倒是十分沉重。”
男子说完，又在叶苏晨耳边提醒道：“右边走。”
“什么代价？”
叶苏晨按照男子的吩咐，朝着右侧略微苍凉的小道走去。
“若山神撕毁契约，请天地赐予他斩杀山神的力量，事情了结后，我将永世成为天地的奴隶。”
“自由，便是我的代价。”
男子像是在陈述一个故事一样，十分平静。
用自由么？
叶苏晨在心里默默的念了一句。
古来圣贤留下了多少以自由为题的诗。
不自由，毋宁死。
若说两个人最为重要的，是爱。
那，一个人最为重要的，便是自由。
想想那些被囚禁，圈养的家畜，它们是过着何等悲惨的生活。
生死，开心与否，皆不是由自己说了算。
为了这片区域的安宁，男子做出了如此大的牺牲。
“到了。”
男子突然说出的话，让叶苏晨微微一愣。
到了？
叶苏晨顺着男子的视线朝着前方看去，前方那已崩坏的地面，到处都是烧灼的痕迹。
而在正中心的位置，正放着一枚闪烁着绿色光芒的如意。
“那便是我与天地签订契约的法器。”
男子的话让叶苏晨心中一颤。
原来，带他走这边，是想将那玉如意赠送给他！
“我身上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唯有这个法器还稍微上得了台面，你帮我护住了驿站，护住了我的爱人，这就当是我的一份心意，还望不要推辞。”
男子沉声说道。
“不，你在山上救了我一命，如今，我为你护住驿站也是应该的，这东西我不能要。”
叶苏晨急忙拒绝。
能与天地签订契约的法器，这般品质，不是最上乘，恐怕也是能与那些宗门大家手上的上等法器进行比肩。
“我救你，是我的职责，但你护驿站，护我爱人，是完全靠你之本心，还请收下吧，这也算是我的一个小小心愿。”
见到男子如此坚持，叶苏晨也没有再拒绝，他接过玉如意，将其握在手中。
“时间要到了。”
“就在这里吧。”
在这一刻，男子眼眸中终于露出了几分惆怅之色。
那是对人间的不舍，不，更准确的来说，那是对自己所爱之人的不舍。
他愿意舍弃所有，但，也想好好陪伴在自己爱人身边。
可，他根本没有选择。
所以，他宁愿自己肩负失去自由的苦难，也绝对不让自己所爱之人，遭受到半点苦难。
这，便是两人之间的爱！
“就让我再为这个世界，做最后一件事情吧。”
男子那脸上挂着的惆怅之色，在这一刻，又消散开来。
似乎，这就是苦难之后的大彻大悟吧。
他那仅存的上半身，绽放出了一缕绿色光芒。
转瞬即逝之间，那绿色光芒化作一道道奔腾的野马，以天空为陆地，踏步而行。
它们像是寻遍天地山川的游者，又像是送来春之气息的使者，那些崩塌、被燃烧成焦土的地面，在它们的到来之后，开始焕发生机。
“叶苏晨，很高兴，认识你。”
男子的身影开始愈来愈透明，这是他即将归于天地的前奏。
叶苏晨也感受到后背的重量在不断减轻。
“不，是该我感到高兴。”
叶苏晨声音有些低沉，神色也变得不自在。
看着拯救了这片区域的英雄，就这样默默无闻的归于天地，甚至要失去自由，成为天地的奴隶，他怎么开心得起来？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叶苏晨又开口问道。
自始至终，他都还不知道男子的名字。
“不过是一个代号而已。”
男子依旧拒绝了。
“确实是一个代号，我们之间的名字甚至可以相互转换，但，我之所以问你名字的原因，是想让后世所铭记，这场历史。”
叶苏晨很认真的说道。
“这个世界之所以有英雄，并非是让世界去膜拜他们，相反，是为了学习他们。”
“这个世界从来不缺少修炼者，但唯独缺少的，便是像你这样舍小家，为大家的英雄。”
“我相信，你之事迹传遍天下，就会为许多迷茫的人，指引前进的方向，说不定在未来的某一个角落，甚至无数个角落，会有千千万万的人，向你学习。”
叶苏晨的话让男子眼中露出了笑意。
是啊，
拯救了世界还不够。
若每个人都能守护住自己脚下所站着的那一片土地，这个世界又何来黑暗一说呢？
“我叫什么名字么？”
男子自问了一句。
在这三百年间，他已经好久没有使用自己的名字了。
哪怕是夫妻之间，也是用的称号较为顺口。
在他思考了许久之后，说出了三个字。
“谢月生。”
男子道出了他的名字。
这三个字也将永永远远印刻在叶苏晨的心脏与脑海里。
“叶苏晨，替我传一句话吧。”
男子看着自己握在叶苏晨身上的双手也彻底透明了，他知道，距离自己的消散，恐怕还剩下最后的几十秒吧。
“嗯。”
叶苏晨点了点头。
“你跟她说，我回不来了，但我会在天上……”
男子将心中所想说的最后一句话，陈述给了叶苏晨。
“再见了，叶苏晨。”
“再见了，这个世界。”
春风吹拂而过。
四周微微发芽的植物，顿时开始焕发生机，皆从泥土之中破出。
那花红绿柳之色，将这片本该是战土废物之地，点缀得十分明艳。
而男子，也随着那一道清风，消散在了天地之间。
没有任何的痕迹，没有给这个世界留下任何一点东西，就这样，默默的为世界献出一切，又默默的离开这个世界。
不过，对于男子而言，这一切更像是赎罪一般……
此刻，叶苏晨彻底感受到后背已无任何重量，这也预示着，男子真的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但，
并未彻底离开。
因为，在叶苏晨的四周，这片已崩塌的山峰，地面上却是生长出了一棵又一棵大树，甚至在远处，叶苏晨还隐约听见鸟儿的啼鸣声。
“这是……”
叶苏晨瞳孔微微收缩，以他为中心，四面八方，皆生长出了十分茂密的树林花草。
何其之壮观，何其之惊艳。
男子将自己的身体解体，体内灵气不断向四周迸射而去。
灵气，本就是天地孕育而成的精华，就像是更加纯粹的植物。
再将它们重新回头到天地之间，自然能让其生长出更加茂盛的状态。
这，是自然的奇迹，也是男子赠与整个世界的礼物。
不仅如此，
在叶苏晨的左前侧，一条绿荫小路出现在他眼前。
大树一排又一排的立在左右两边，垂落而下的绿叶，像是染了色的水滴，十分惊艳。
“这条路，莫非是通往京城的么？”
叶苏晨没有试着向前走去，因为他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回去，找谢明生的爱人。
叶苏晨转身，朝着驿站方向走去。
路途并不算遥远，叶苏晨仅仅走了几分钟，便看到了驿站的身影。
不过，
叶苏晨感觉到似乎有些奇怪。
这条路，相比较之前，煞气少了许多，但，邪气却出现在了四周。
怎么回事？
叶苏晨眉头微皱。
他大脑在迅速旋转，回想起山神一事。
“山神之事应与邪族无关，但邪族在一直追杀我，在这里待了一日，恐邪族已是赶了上来。”
叶苏晨心中默默想道。
所以……
叶苏晨用余光看向四周，那微微被风吹动的树叶，更像是一个个暗藏着兵刃的杀手。
“呼。”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双手负背，神色平静的开始朝前方走去。
一步、两步。
每一步的声音都十分之清晰。
大有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之感。
风吹石子，不断向前滚落。
而在叶苏晨目送那石头消散于天地的那一刻，四周丛林之中所发出的沙沙之音，已是变得愈来愈大。
噌！
一根箭矢射来。
叶苏晨早有防备，侧身而躲。
但，这并非是真正的攻击。
只见那箭矢从叶苏晨脸颊侧边擦过，紧接着，那笔直的箭杆，直接一分为二，从中分裂出两道红光色的火鸟。
它们速度很快，却没有任何声音，但空中所划过的痕迹，却是足以让整个空气开始扭曲。
一波刚息，一波又起！
噌噌噌！
一只火鸟落在了叶苏晨的无上圣甲之上，并未受到任何伤害。
但另外一根，却是十分精准的插在了叶苏晨的腋下。
鲜血流出。
“好机会！”
隐藏在暗处之中的邪族，冷笑一声。
顿时，左右两边，四名穿着斗篷的黑衣男子，手握双爪，如恶虎猛扑一般，同时朝叶苏晨袭来。
“死吧！”
四人大喝。
他们看着站在原地的叶苏晨无动于衷，脸上露出讥讽之色。
这小子，恐已是被吓破了胆。
“呵呵，来得好！”
叶苏晨冷哼一声，那插在他腋下的箭矢，直接被折断，所谓流出的鲜血，也不过叶苏晨自己震破了自己的肌肤，制造出让对方以为自己受伤的假象。
在四双暗爪，同时袭来的那一刹那，叶苏晨全身散发着蓝色之光，如同一片片刀刃，四散而开。
噌噌噌！
“不好！”
邪族暗杀的四人，察觉到中计了，他们都十分果断，以手臂筋骨断裂为代价，收住了向前攻去的力量。
他们迅速向后退去。
可，
这才是叶苏晨真正的反击！
“补天诀，棕，大地之握！”
随着叶苏晨一声怒喝。
四周地面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骷髅洞，里面钻出了一只又一只由泥土构造而成的手掌。
四人向后而退，皆被泥土构成而成的手掌死死握住。
那些四散的蓝色刀刃，像是模仿了他们射击出的箭矢一样，转身回旋，直接插在了四人的眉心正中间。
铛铛铛。
随着他们手中双爪掉落，四人也咽了气。
叶苏晨没有将目光停留在这四个人的尸体之上，他快步朝着驿站走去。
在他解决掉这四人，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既然邪族都已追到了这里，那会不会……
驿站！
不好！
哪怕他死，谢明生的爱人也绝对不能有事！
这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的约定！！
叶苏晨快步朝着驿站跑去，可，就在他距离驿站只有几米时，天空之上落下了一张无形的巨网。
叶苏晨反应很快，迅速向后而退，躲开了巨网的束缚。
紧接着，四面八方袭来了无数的剑刃，没办法，叶苏晨只好用灵气护住全身，将这些剑刃挡住。
本就没有太多灵气的他，在面临两轮袭击之后，体内灵气已是所剩无几。
该死。
对方真正的攻势，是在这里！
叶苏晨看向四周，这一次，邪族的人学聪明了，并没有露面，而是不断在暗处释放攻击，来消耗他身上的灵气。
就像是引诱着他，一步一步走向死亡的终点。
“叶苏晨，我们等了你好久。”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像是鬼魂索命一般。
叶苏晨想听声辨别位置，可，根本无济于事。
“你体内的灵气应该要没有多少了吧。”
“呵呵，虽然山神以及那群异兽无法将你杀死，但，把你灵气消耗殆尽，已是让我很满意了。”
“接下来，就是你的死期了。”
声音愈来愈近，可，对方的身影却是捉摸不透。
“驿站里面的人呢？”
相比较只群人的位置，叶苏晨更关心驿站里的妇人怎么样了。
“驿站里的人？”
“你猜猜看。”
“死了？呵呵，我们可是有好几个兄弟，他们都是好色之徒，你猜猜他们会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