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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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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嘚,嘚,嘚”的马蹄声,响彻在小路上。

    吉雅赛音从牛家镇出来,一个人骑着马往青纱寨走。

    他的心里是不安的,五年多没有见到的鲜鱼,不知道再次见到他,会是什么感觉。从前的吉雅赛音,和鲜家兄妹在一起的时候,更多的时候是羡慕。每每鲜鱼和哥哥、妹妹画画的时候,他都悄悄地站在一旁,鲜鱼在专注画画的时候,她的身上是有光环的,那么耀眼,他的目光一直被吸引着。

    直到赢火虫的出现。一开始看着赢火虫,没有感觉到他有什么不同,只是看着有些痞坏痞坏的,可是赢火虫在后院祠堂,讲瓷器的设计稿时,吉雅赛音心里是有些绝望的,赢火虫不仅会画,还会设计,不仅懂山水,还懂瓷器,对那些他不知晓的领域的见解,吉雅赛音感觉他一辈子也无法学会。从那一刻起,他自卑了。

    赢火虫对鲜鱼表白的时候,他是眼见着的。那个痞坏的家伙,正经八经的的告白,一度让吉雅赛音崩溃,崩溃的同时又很佩服,赢火虫说表白就表白,竟然敢在他还没有来得及长大的时候,就对喜欢的鲜鱼表达心声了。吉雅赛音是抗拒的,那时候他的心里非常讨厌赢火虫。可是善良的他看到赢火虫为了感情付出代价的时候,又忍不住出手帮助了赢火虫。那一次帮完赢火虫,他的心里还异常的满足,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只有陪着鲜鱼岩壁上作画的时候,找到一些了自信。他相信有一天,通过不懈的努力,也可以比肩鲜鱼,和心爱的女孩举案齐眉是他遇到鲜鱼以后就有的理想,而不是自卑的躲在角落里。第一次见到鲜鱼的时候,他就在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他想长大了就和鲜鱼在一起。期待着和她一样绽放,闪着光。鲜鱼的身上永远充满着一种向上的力量,影响着他,带动着他,包括他在赵先生那里的磨砺,懈怠的时候,想到鲜鱼,那种力量就会立刻充满。

    五年的时间,长大以后的吉雅赛音,站在鲜鱼的身边,还会是那个纤弱卑微的少年吗?

    吉雅赛音的内心,两种力量的殊死较量一直在持续,或鼓起勇气站在她的身边,或逃回大都

    青纱寨山门前,报上名号,守寨的士兵竟然还记得吉雅赛音这个名字,打开吊桥进去的那一刻,他的心紧张得立刻要静止了。沿着山路走进来,并没有人注意他。他发现青纱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了。以前青纱寨的美,和现在的美完全不同。以前的青纱寨匪气多一些,现在的青纱寨恬静温暖更多一些。他沿着小路边走边欣赏着。

    整个人是杂乱、局促的。

    看到稻谷满仓,炊烟袅袅的时候,吉雅赛音似乎明白了,作为青纱寨主的鲜鱼想要的是什么了。

    快走到后院的时候,就可以远远的看到青纱寨壁画了。他记得当年和鲜鱼只画了开始,现在其实心里十分后悔。那个时候怎么不再坚持一下,陪着鲜鱼把壁画画完呢。如果一直陪着鲜鱼把壁画画完,现在的结果会不会有不同?

    那时候,他就确定鲜鱼的这幅壁画一定是大气磅礴的。当壁画近在眼前的时候,他还是被深深地震撼到了,鼻子酸酸的,那时才十岁的鲜鱼,是用了多么大的毅力,坚持画完这么大的一幅画啊!他敢说,这是天下绝无仅有的珍品,十岁的鲜鱼可以画出来的这样庞大的壁画,气势恢宏的笔墨里面,彰显着她的强大的内在和胸襟,鲜鱼这个女孩真是神一样的存在。

    吉雅赛音自卑的情绪再一次奔涌而来。本想着通过五年的努力,再次重逢的时候,可以比肩鲜鱼,看到青纱寨壁画的那一刹那,强大的自信瞬间瓦解。他甚至想逃走了。

    鲜鱼出现了,像一朵云彩一样。吉雅赛音一眼就认出来了,鲜鱼的变化并不是很大,只是长高了,变大了,细细的眉眼,白净的面庞,身着淡淡的湖水绿衣裙,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笑盈盈的看着他。

    “我,我来了。”吉雅赛音恍惚地看着鲜鱼。

    “嗯。”鲜鱼淡淡的说,微笑的看着。

    两个人无语了,没有什么话题可以进行了,吉雅赛音想象出很多种相逢时的场面,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情形。

    “来后院坐坐吧。”鲜鱼率先打破了这种尴尬。

    “嗯。”吉雅赛音默默的跟着鲜鱼。

    后院还是老样子,只是多了一小段连廊连接山脊,院子里有一头大猪和两只羊,懒懒的躺在屋前晒太阳。

    “那头猪是罗敷吗?羊是四海和天涯吗?”吉雅赛音看到猪和羊有些兴奋,走过去抚摸着大猪和两只羊。

    “嗯,是他们,他们都长大了吧?”鲜鱼还是淡淡的问了一句。

    “太大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吉雅赛音想起送给鲜鱼的时候,罗敷还是小小的一只,四海和天涯也都是小羊崽。

    “五年了,小猪变大猪,小羊变大羊啦!”

    又一次的沉默被赵大力和赵二力打破了。两个一模一样的老太太,穿得花花绿绿的,头上插满了各种发簪。一人背着个包袱走过来,愣模楞眼的看着吉雅赛音。

    “奶奶们,我是吉雅赛音,你们认不出来了吧?”吉雅赛音赶紧起身和奶奶们打招呼,吉雅赛音一起身,比奶奶们都高出快两个脑袋了。

    “天呢,吉雅赛音都长这么高了?”赵大力仰着脸仔细看了看吉雅赛音。

    “你不说我还真没认出来!”赵二力把包袱放在地上,走上前打量着。

    “吉雅赛音长大了,比小时候帅气多了,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听他们说你现在是天才书法家了?是真的吗?你来青纱寨是专门来找鲜鱼的?”赵二力打量了半天,看看吉雅赛音,又看看鲜鱼。

    “是的,五年没回来了,我是专程来看看的。”吉雅赛音笑着说。

    “大力啊,我看这回小虫子有对手了!不知道他们两个谁会胜出,你支持谁?”赵二力知道赢火虫对鲜鱼的心思,看到吉雅赛音回来,猜到他回来应该也是为了鲜鱼。

    “二力啊,你不能含蓄点啊!两个孩子都在这儿,你就这么说好吗?这两个人啊,我支持赢火虫!”赵大力责备了赵二力。

    “我猜是吉雅赛音胜出!大力啊,我们赌什么?赌酒吧,连喝五碗,谁输谁喝,外带趴地上学狗叫。”赵二力才不在乎赵大力的责备,和赵大力自顾自的赌起酒来。

    “好,就赌连喝五碗,外带学狗叫。”赵大力兴奋起来。又看了看吉雅赛音,贴近了眯着眼睛。

    “吉雅赛音,你说你能赢吗?”

    “赵大力,你这就不对了!不带直接问人家的,你让他怎么回答啊?说赢吧得罪了你,说不赢得罪了我,这是在逼迫孩子!没法回答你!吉雅赛音,不用回答你奶奶!”

    鲜鱼和吉雅赛音更不知道说什么了。两位奶奶竟然拿孙女的终身大事赌酒赌学狗叫,空气都要尴尬得凝固了。

    “姨奶奶,您是支持我的,我一定会好好努力的!”吉雅赛音想缓和一下气氛,主动表了态。这也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当着鲜鱼的面表露心声。他说完以后,脸红了。眼睛再也不好意思看向鲜鱼了。

    “鲜鱼,还去不去画画了?奶奶们都准备好了!”赵大力想起背着包袱是要陪着孙女鲜鱼进山画画,遇到吉雅赛音一说话就忘了。

    “去的,奶奶们,我去拿东西。”

    “吉雅赛音,姨奶奶告诉你,你得跟着我们去,一直在身边才有大把的机会!放心吧,姨奶奶我就帮你!”赵二力凑过来告诉吉雅赛音。

    “好,姨奶奶,听您的,我和您们一起去。”吉雅赛音笑了,有了姨奶奶的帮助,心里似乎有点底了。

    四个人背着东西离开青纱寨,一起去老黑山里画画了。

    大都城里,上柱国乃仁台快气疯了!

    如意酒坊开业这么久了,赔钱了。每天卖出去两千坛酒,现在连伙计的月钱都发不出来了,更不用说返给酒厂的成本了。酒厂这边还在等着卖了酒的收入来支撑运营,如意酒坊却像个无底洞一样,只进不出。

    乃仁台听说酒厂没有银子买粮食酿酒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现如今的大都城里,谁人不知如意酒坊啊?那可真是火遍大都城。生意这么火爆的如意酒坊赔钱,搁谁谁信啊!乃仁台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他一脸怒气的来到如意酒坊,看到吉日嘎拉卖力的搬着一坛坛如意烧酒。

    “吉日嘎拉,如意酒坊一天卖多少酒啊?”乃仁台凶巴巴的看着吉日嘎拉。

    “两,两千坛。”吉日嘎拉早上就右眼皮跳,他感觉到今天一定会有不好的事发生,所以内心一直有些忐忑,看到姐夫乃仁台来了,更加确定了。

    “每天卖的银元哪儿去了?”乃仁台一把揪过来吉日嘎拉的衣领,咬牙切齿的问道。

    “我,我买,买衣服了!”吉日嘎拉磕磕巴巴的。

    “你还能天天买衣服吗?快给我说,卖的银元你都干什么去了?信不信老子一刀砍死你?”

    “是天天买衣服了,就是旁边的吴带当风秀衣馆。不信你去问问。”吉日嘎拉吓得哆哆嗦嗦的。

    “你一个跛脚,天天买衣服?买那么多的衣服想干什么?”乃仁台暴跳如雷。

    “我,我相中秀衣馆的老板了,天天买衣服是为了接近她。”吉日嘎拉说实话了。

    “你相中谁也不能拿酒坊的收入!赶紧给我滚!再让我看见你,我就一脚踢死你!”乃仁台狠狠的推开吉日嘎拉,拔出腰刀。

    吉日嘎拉一看姐夫都拔刀了,吓得撒腿就跑。

    乃仁台看着跑远的吉日嘎拉,叹了一口气。这两天真是事事不顺心啊!好好的酒坊还赔钱!侄女温暖萨日盖也不省心。又哭着嚎着来找他,说鲜于礼不愿意和她定亲,严词拒绝了她,去诗礼画轩也找不到鲜于礼了,鲜于礼为了躲避定亲逃跑了。

    乃仁台对于鲜于礼不愿意娶温暖萨日盖是理解的,可是鲜于礼敢公然的逃跑就是不把上柱国放在眼里了。乃仁台可不想到处去抓鲜于礼,唯一的办法就是不让他家的生意正常做,他自己就会乖乖的就范的。

    “来人,给我包围诗礼画轩去。不让出也不让进。”乃仁台大喊一声。

    诗礼画轩里,有几位客人在选画,伙计们正在做详细的介绍。现在想买鱼大鱼的画,都要排到两个月以后,因为没有现货。店里的凹凸墙上都没挂鱼大鱼的画,可这丝毫不影响很多客人想买鱼大鱼的作品。鲜鱼最近画的不多,鲜于诗也没办法。鲜于诗把墙上的画一一取下来做重新调整。

    突然门前出现了很多带刀护卫,把店门前围得水泄不通。

    鲜于诗看到突发的状况,一点儿没着急,慢悠悠的出来看着这些护卫。

    “是上柱国大人派来的吧?小店因为上柱国大人的关照蓬荜生辉啊!感谢上柱国大人啊!”鲜于诗说完比划了一个拱手礼。

    护卫们并不理睬鲜于诗。

    “店里的客人都不要着急!买画的一定挑到喜欢的再买,外面是上柱国乃仁台为了本店的安全,特意派来的护卫,大家不用惊慌!”

    鲜于诗一猜就是乃仁台,弟弟鲜于礼藏到了吉雅赛音家的时候,他就知道乃仁台一定会有大的动作。他的侄女想嫁,乃仁台不管用多么不光彩的手法都要达到目的。即便如此,当哥哥的也不能看着弟弟娶个傻子,大不了诗礼画轩不开了。

    诗礼画轩把买完画的客人送出去,护卫挡住不让客人离开,气得鲜于诗把店里的伙计们都叫了出来,大家一起使劲儿往外挤,护卫们围住就是不让出,双方正在僵持不下,其其格带着奶奶乌仁图娅来了,看见诗礼画轩门口闹吵吵的,其其格和奶奶忙跑过去,看见鲜于诗领着伙计们正在往外冲。

    “是要冲出来吗?”其其格看着鲜于诗。

    “嗯,客人买完画他们不让人家走。”

    “明白了!”其其格伸手抓住一个护卫,双膀一使劲儿,护卫被她摔倒在地。奶奶乌仁图娅,跳起来窜到一个护卫身上,像猴子一样紧紧挂在护卫的身上。那个护卫急于甩开她,却怎么也甩也不掉,他们俩这一插手,一下子就打开了护卫们围住的缺口,鲜于诗和伙计们冲出来挡住护卫,为客人们打开一条通道,客人们顺利的跑了出去。

    “其其格,收兵!奶奶,都进来吧。”鲜于诗大声的对着其其格和奶奶乌仁图娅喊道。

    其其格和奶奶乌仁图娅跟着就进了护卫包围圈。鲜于诗一摆手,伙计们都回到店里,鲜于诗干脆把店门锁了。

    “今天我们诗礼画轩休息,大家都歇了吧。”

    “孙女婿,好好地怎么不开门了?”乌仁图娅奇怪的问。

    “上柱国逼迫我弟弟娶她的侄女,我弟弟不同意,他就派护卫围住诗礼画轩了。没办法啊!”鲜于诗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还带逼迫人家娶他侄女的?我知道他的侄女,是个傻姑娘,乃仁台做事一直这么差劲的!”乌仁图娅很生气。

    “三弟躲起来了吗?”其其格看店里没有鲜于礼。

    “嗯,躲起来了。刚才多亏你们俩啊!你和奶奶来干什么呀?”鲜于诗问。

    “哎,家里也打架了,我带奶奶出来散散心。”

    原来,其其格早上还没起床就被吵架的声音震得睡不着了。她起来一看,奶奶一棍子把爷爷的头打破了,嘴里还在不停的骂着。爷爷吓得山羊胡子都在颤,头上的伤口流着血。

    “爷爷,头上流血了!”其其格看到爷爷受伤了,赶紧拿来金创药。

    “你奶奶她打我!”爷爷委屈的说。

    “你们俩这是因为什么啊?”其其格给爷爷擦拭着伤口。

    “你要是嫁出去,我要跟着你去,你爷爷竟然敢不去!”奶奶乌仁图娅气得又要举起棍子。

    “奶奶啊,不去你也不能打人啊!我还没说让你们都去呢!你俩以后打架我可不让你们去啊!鲜于诗会笑话我们家的!”其其格故作生气的看着奶奶。

    “额,那我以后不打人了!我错了!”奶奶刚才气焰嚣张的样子瞬间变成低眉顺眼。

    其其格转身就要走,奶奶拉住其其格,像做错的小孩一样,小眼神儿瞄着其其格。

    “记住以后不许打人!”其其格笑了。

    “爷爷,你能原谅打人者吗?”其其格给爷爷包扎好伤口。

    “我错了,以后我跟着你奶奶去!”爷爷低声说,生怕自己的话不被乌仁图娅原谅。

    “好了,以后都别犯错了!我要去溜达了!”

    “那你带着我行吗?”奶奶乌仁图娅小心翼翼的问。

    “可以啊,去会男人也带着奶奶!”

    就这样,其其格带着奶奶出来了。

    上柱国乃仁台赶走了吉日嘎拉,来到了如意酒坊旁边的吴带当风秀衣馆。李桃儿认出来是上柱国乃仁台,赶紧迎上去。

    “上柱国大人,您请进!是要量身定做衣服吗?”

    “我问你,如意酒坊的大掌柜是天天来你这里定做衣服吗?”

    鲜草听到上柱国的声音赶紧走出来。

    “是的,上柱国大人,如意酒坊的大掌柜天天来定制,我们不想给他做,他就不走!”

    上柱国一想到吉日嘎拉那副熊样子,肯定能干得出,就没法继续质问下去了。

    “你们做的什么衣服啊?吉日嘎拉能这么上瘾,来,给我做一件,我看看哪里那么吸引人。”上柱国看着秀衣坊里的各种绫罗绸缎说。

    鲜草赶紧拿来尺子给上柱国乃仁台量了尺寸,细细的记下来。

    “上柱国大人,小店定制的衣服会有一点慢,我们会尽快给您做好送到您府上的。”

    乃仁台不信任的环顾四周,没发现有什么不同,转身走出秀衣馆。

    鲜于礼在吉雅赛音家里住着,心里却分外的焦急。他非常担心上柱国乃仁台有大的动作,担心他对自己的家人下手,又担心乃仁台对诗礼画轩下手,就派吉雅赛音家里的小厮,每天去诗礼画轩打探。

    他听到诗礼画轩已经被乃仁台的人围住以后,一刻也等不了,撒腿就往店里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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