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青纱寨壁画
鲜鱼有个想法,想去每天极目远眺的那些山里画画去。她每天从早上到晚上一直在观景台画画,从朝阳画起,画到夕阳西下。有一天,呆呆地坐在观景台上,望着坚硬的岩壁,突然冒出来一个有趣的想法:在岩壁上作画。
楚青纱有时候会陪着鲜鱼在观景台画画,祖孙俩各画各的,时而交流一下,有时候又在花前月下陪着鲜倩儿画,祖孙俩对着同一朵花,也会画出非常不同的画面。
这一天,楚青纱把小姐俩都叫过来。
“孩子们,你们的哥哥要去大都开画轩了,铺子已经弄好了。我有个想法,想把你们的画也拿去一些给哥哥们撑撑场面,我认为你们俩的画各有千秋,一定会给书画界带来一股清流。但是名字要改,没有人会想买个女孩的画,你们要有个画名,男性的。”
要知道,在元代,是非常重男轻女的,凡是画家,都是男性,没有人会愿意买一幅女性画家的作品的。凡是厉害的工匠,无不是男性。
“可以啊!姥姥。我叫鱼大鱼,字渔夫。”鲜鱼笑呵呵的说着。
“那我叫青笠子,字湫音。”鲜倩儿说。
“好的,孩子们,那我们现在就在画上用新名字落款,你们两个选,选你们想拿去的画,然后我派人把这些画送到大都去。”
“好的,姥姥,我们现在就开始挑选。”
“姥姥,我还有个想法,可以说吗?”鲜鱼边挑边说。
“当然可以说啊,你想做的,姥姥定当支持啊!”楚青纱温柔的看着鲜鱼。
“姥姥,我想在岩壁上画壁画,整个后面的岩壁都画上,您让吗?”
“孩子啊,让!一定让!你不说姥姥也想画,可是,姥姥岁数大了,体力不大允许啊!我的宝贝外孙女的想法正合我意!”楚青纱听了非常高兴。
“真的啊?我们可以在岩壁上随便画吗?”鲜倩儿也高兴的问。
“可以,一定是可以的!姥姥也陪着你们画!”
赵大力和赵二力在山寨里溜达了一大圈,回来刚好听到。
“孙女啊,要画什么啊?奶奶可不会画,但是可以帮忙!”赵大力乐呵呵的说着。
“奶奶们,我还真的需要奶奶们助我一臂之力,我可能要爬得很高,上下递笔墨颜料的需要帮手的。”鲜鱼说。
“什么?爬得高?奶奶最会这个了,没问题,把奶奶吊上去都没问题,不过,奶奶是真的不会画!”赵二力一听高兴了,心里开始盘算着怎么往上爬了。
“姥姥,我们明天开始要去做一些准备,需要买大量的矿物质颜料,和一些可以防水的颜料。还有一些可以爬岩壁的工具。”
“没问题,我们明天一早就去买。爬岩壁的工具问你们姥爷就行,这个姥爷可在行啦!”
第二天,还没有出发呢,阿意思和吉雅赛音来了。带来了很多矿物质原料,各种各样的颜色,还有一些处理防水的材料。
“你们俩这是?”楚青纱奇怪的问。
“我们吉雅说鲜鱼想要画壁画,他就去找人打听用的材料。这不买了好几天了,把镇上能买的地方都买光了,只买到了这些,也不知道够不够,不够就去大都买好运过来。”阿意思说。
鲜鱼和鲜倩儿扒着一箱一箱的颜料看着。
“天呢!吉雅,这也太全了吧!这些东西可贵了啦!得花多少钱啊?我自己去买都买不了这么全!”鲜鱼惊讶的说。
“哈哈,那天我们说完这个事,我就开始做功课了,也学到了不少知识,边学边买,就买差不多了,如果还缺一些特殊的颜料,我父亲说可以从大都让人买了送过来。而且,爷爷给我假了,我和母亲都来帮忙,忙完壁画我就要离开这里了,因为我要去赵先生那里去学习啦!赵先生答应收我为弟子啦!”吉雅赛音高兴的说着,和鲜鱼分享了这件高兴事以后,他感觉更开心啦!
“那我们不用出去买东西了,等大胜把安全网给钉好,就可以开始了。”楚青纱说。
齐大胜正指挥人在岩壁上打几个固定桩,然后在固定桩上套上大洞渔网,外孙女在网上爬上爬下会很方便,画画的时候用绳子把自己固定在网上,还会很安全,可不能把外孙给摔到啊!这可是齐大胜在岩壁下端详了一下午才想出来的办法。
鲜鱼和吉雅赛音在岩壁下,指着岩壁说着自己的构思,吉雅边听边看着鲜鱼手指的方向点点头,鲜倩儿坐在院里对着花发呆,楚青纱、阿意思、赵大力和赵二力坐在院里喝茶聊天,几个人聊得热热闹闹的。
“吉雅,我们开始做准备工作,你把我挑出来的矿石,分别磨碎,一定要细细的磨,行吗?“鲜鱼一边说一边动手开始挑。
吉雅赛音用特意买来的专用小磨开始磨,磨完一个颜色就装入一个盘子,还细心的在每个盘子上贴上小签。鲜鱼拿出一个可以背的木箱,把墨、水分别放在小口径陶罐里,这样在高空不容易洒出来。又掏出来两只短粗胖的毛笔,笔杆特别短,笔肚特别胖。
“这是什么笔?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笔呢?”吉雅赛音拿在手里仔细看。
“这是我自己做的笔,拆了好几支毛笔才做成一支的,笔杆是树枝磨出来的。这样蘸一笔墨可以多画几笔,浓淡干湿的效果也会更好。还有一个呢,你看看这个!”
鲜鱼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像扫帚的东西,仔细一看中间是空心的。
“这又是什么秘密武器?”吉雅赛音好奇的问。
“我叫它小皴刷,真的是小扫帚改的,因为画太大,山体的一些皴法就用它来解决了。可以大面积铺开,怎么样?是不是很聪明?嘿嘿”
“聪明!你的小脑瓜里总能想出来这么多新奇的东西,怎么就这么厉害呢!我是没办法追上你了!可是呀,要是没有你的影响,我一辈子想都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成为赵先生的弟子,我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都不敢相信!鲜鱼呀!你总能发出让人向上的光芒呢!”吉雅赛音感慨着。
鲜倩儿不想爬那么高,而且她的花花草草也不能长得太高,所以只在下面做一些准备。吉雅赛音也把鲜倩儿需要的颜料磨好,一碟碟放的整整齐齐,写好标签。
鲜倩儿看着吉雅赛音标签上的字,不停的赞叹。
“吉雅哥哥的字以后肯定会一字难求的!到时候,我想要哥哥可一定要给我写啊!”
吉雅赛音的脸红了,他被鲜倩儿说得不好意思了。他现在可不相信他以后真的会一字难求。
而姥姥楚青纱只想随意画,所以不想马上动笔。给个小块儿就来几笔,挤个小空儿也能画几笔。画画的人虽然只有三个,看热闹的人却真的很多,山寨里的土匪也都远远的驻足观看。
鲜鱼在要画的岩壁的这一端走到那一端,又构思了片刻,背起小木箱,准备爬上去。
“等等,鲜鱼,我来背木箱,你来画,这样你可以更放松的恣意泼洒,我就做背箱子小弟啦!”吉雅赛音看着鲜鱼说。
“好吧!你做一棵大树,稳坐在那儿,我做一只小猴子,跳来跑去,开始喽!”
两个人刷刷几下子就爬到了最顶端,最顶端距离地面大概有三丈远,鲜鱼这一次准备从上往下开始画,要知道,从上往下画难度非常大。她拿起画笔,开启了她这些天内心的向往,她有些激动,真正要把耳熟于心的山水,挥毫在岩壁上了,这种感觉就是自己想要的!吉雅赛音紧跟着鲜鱼,鲜鱼画到哪,他就跟到哪儿,两个人配合的默契十足。
“你们看看啊,我外孙女多厉害啊!敢在岩壁上画画的小孩儿当今世上又能有几人啊!”齐大胜神气活现的和土匪兄弟们显摆着。土匪们虽然看不太懂画,但是可以爬到三丈高的峭壁上画画的小孩儿他们的确没见过。
赵二力已经爬上爬下三次了。她惊讶的发现,渔网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第一次,给两个孩子送上去一些喝的水,孩子们不喝,第二次又送上去两碟小点心,孩子们不吃,第三次什么都没带,就是上去看看热闹。她虽然不画,但是比画的人还兴奋。
鲜倩儿在下面的花花草草也开始画了,这里一丛,那里一束的,各色蝴蝶倒是画了不少。奶奶赵大力背着小木箱跟着鲜倩儿,看着小孙女一会儿画出来一朵花,一会儿又来一只蝴蝶的,赵大力高兴的合不拢嘴。
楚青纱并没有动,一直和阿意思在聊天,她想等着外孙女们画得差不多了,她再添点什么。这一次鲜鱼要画壁画,当姥姥的只想做点锦上添花的事情,剩下让两个外孙女天马行空的随便画。而阿意思就等着不忽木把手把羊肉送来了,不忽木说今天要亲自做手把羊肉,做好送来青纱寨。小儿子要成为赵先生的弟子了,不忽木睡觉都乐醒了。阿意思打算今天在青纱寨请大家吃手把羊肉,不忽木举双手支持呢!关键是阿意思知道鲜鱼最喜欢啦!
而小羊洼村的学堂里,人是越来越少了。
自从鲜鱼和鲜倩儿去了青纱寨以后,鲜于诗和鲜于礼又去了大都开画轩也不来学堂了。鲜于书前两天去了牛家镇学习石刻,吉雅赛音要去赵先生那边学习了,鲜家就剩四个孩子在学堂学习了。毕格力和莫日根还在坚持来上学,李家的四个孩子只有三个孩子还在上课,李李白不来学堂好几天了。
李李白和吉雅赛音成为好朋友以后,两个人经常在一起玩,学习的时候,他们两个也总爱坐在临桌,互相较着劲的学。李秋天在家里也总鼓励儿子李李白和镇长儿子搞好关系。
直到有一天,李李白听说赵先生收了吉雅赛音为弟子。李李白的内心世界彻底崩塌了!
李李白一点都不想掩饰自己的愤怒。他其实是一个骄傲的孩子,可惜家里没有一样可以骄傲的。父亲不行,人家门口打架竟然能吓尿了回来。越是不行的人,家里也是一团糟,妻妾不和,子女不和,夫妻也不和,母亲天天私下里骂父亲。他真是受够啦!
他本想通过自己不懈的努力,改变命运,可是,一样的在学,凭什么吉雅赛音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李李白一直认为自己一个汉人和蒙古族一起学习,是没有任何理由让蒙古族比自己强的。他还去过吉雅赛音的家,他发现吉雅赛音的父母就非常和睦,父亲和母亲说话的口气永远是征求的口吻。吉雅赛音的兄弟之间也是相亲相爱的,连人家的宠物都是一团和气,凭什么,凭什么他就可以被赵先生选中。吉雅赛音什么都有,为什么命运不倾斜我一点点?为什么?!
李李白学堂的东西都没拿就离开了学堂。他再也不想看到这些一起学习的人。他感觉自己的背后,到处是一张张嘲笑和讥讽的脸。
吉雅赛音没有想到李李白会有这样的反应。先生把两个人的字都给赵先生送去了,赵先生最后选了吉雅赛音,赵先生也不认识他们俩,只是朋友鲜能才极力推荐给自己的,不好推脱。他最后选中吉雅赛音完全是因为他是蒙古族,赵先生有自己的理论,蒙古族孩子本身母语就不是汉语,他能学会认,并且还要写好,是要付出比汉族孩子更多的功夫才可以做到的。
李李白怎么也没想到,因为自己的民族,没被选上。这上哪儿说理去?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思考角度。他肯定无法理解赵先生的选择。
李李白回到家,母亲牟丽和艾吉玛正在打架,他们好几天没打架了,因为李秋天病了。
李秋天是被吓病了,夜里噩梦不断,一做噩梦就尿床。找了好几位郎中看了,都说是吓坏了,可是吃了好几副药也不见好。愁的牟丽都不和李秋天睡一个屋了,她嫌弃屋子里的尿骚气。就让小妾艾吉玛来伺候李秋天。
李秋天今天好了一些,主动要求出去走走。牟丽见艾吉玛伺候李秋天伺候得任劳任怨的,就很生气,看着艾吉玛极其不顺眼。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打了起来。
李李白懒得理她们,看都不想看。
“儿子,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呢?弟弟妹妹们呢?他们怎么没回来?”牟丽奇怪的问。
“我不舒服,想回来躺一会儿。”李李白随便找了个托词。
牟丽看儿子的脸色的确不太好,就没再问什么。
李李白回到房间,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把自己平日里攒的零花钱放在随身的衣兜里。静静地坐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的两个人继续吵着嘴。
他下定决心了,要离开这个生他养他的家。要自己出去闯一闯。谁知道能闯出什么名堂,总比在这个小破山村里窝窝囊囊的活一辈子强吧。他趁着院子里没人,自己背着行囊走出了家门。
大都这边,诗礼画轩开业以后,生意还是络绎不绝的找上门。只是身为掌柜的鲜于诗和鲜于礼还是很犯愁的。乃仁台开业第二天就扔下来这么一句狠话,明天不拿《江山图》就得拿命去,搁谁也受不了啊!《江山图》的确被盗了,上哪儿再整一幅去啊?
鲜于诗在柜台里想了一小天了,也没想出个办法来。赢火虫知道这件事以后,急急忙忙回家找母亲商容雅,他怀疑是母亲动得手脚。母亲正心情愉快的在小院里喝着茶。
“母亲!”
“什么事啊?儿子,这么急匆匆的啊?你不是去诗礼画轩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傻子呢?”商容雅看着儿子问道。
“母亲,《江山图》是你做的吗?”
“那怎么可能呢?我倒是想做,被别人先做了,我正坐在这儿后悔呢!要不是顾及是你的朋友,我早就下手了!”商容雅笑呵呵的说着。
“你不会骗我吧?是你做的就先拿出来救命吧!乃仁台说明天看不到画就要脑袋啊!”赢火虫气得青筋暴跳的。
“我说了不是,我是你母亲,还能骗你不成?你个傻小子!”
赢火虫从母亲这里实在套不到什么信息,只得悻悻离开。温暖萨日盖让他给送回上柱国府了,他想着怎么能帮帮诗礼画轩,看现在这个样子,也很难帮到人家,还是去接温暖萨日盖吧。
温暖萨日盖正在上柱国府门口踢着蹴鞠,边踢还边向外面张望着。看到赢火虫来了,高兴的跑出来。
“你干什么去了?怎么才来找我玩啊?”温暖萨日盖不高兴的说。
“我去救命了!”
“谁要上吊啊?”自从学会了上吊,温暖萨日盖就认为上吊是死的总称了。
“没有人上吊,只是被逼的要上吊了!”赢火虫说完,一拍脑袋,我怎么没想到直接去找上柱国说个情呢,万一我这个义子有那么一点点薄面呢。
他来到上柱国的房间,在外面思考着怎么求这个情,犹豫着进去的说辞。
“义子,进来吧!”上柱国乃仁台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了。
“额,来啦!”赢火虫答应着走了进去。
“什么事?”乃仁台盯着他。
“《江山图》的事,您能不能不要命啊?真的是被盗了!我可以作证的!”
“啊,你要说的是这件事啊,那还是免谈吧,我乃仁台那日红口白牙说出去的事怎么可能出尔反尔呢?”
“那不得讲点理吗?你就是打死他们,画也不会出来的啊!”
“不逼得紧一点,画怎么能来到上柱国府呢?哈哈哈”上柱国的笑声让赢火虫听的浑身直起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