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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和猪打架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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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朝初年,牛家镇的集市上,人潮攒动,各色货品琳琅满目。多年的兵荒马乱,这一带很久没有过这样难得一见的繁荣景象了。

    “快来呀!演杂技来啦!卖艺的来喽!”

    人群中骚动起来,年纪小一点的孩子们更是迫不及待的聚集过去。鲜鱼看了看哥哥鲜于诗,说:“大哥去瞧热闹吧!我看摊儿卖菜就行的!”鲜于诗有些不忍让10岁的妹妹独自看摊儿,又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心里小小的挣扎了一番后就一溜烟儿的跑去看杂技了。

    鲜鱼蹲下身整理了一下白菜,早上和大哥背来的20颗白菜已经卖掉了大半,剩下的几颗卖完就可以和哥哥买了米回家了,她迫切的想卖完菜,这样就可以给九妹鲜倩儿买一只小鸡仔了,妹妹想要一只小鸡仔很久了,想到这儿,她就笑魇如花了,卖力的吆喝着。

    “卖白菜喽!最新鲜的黄心大白菜啦!”

    “白菜白菜!百财百财!”

    “最后几颗!百财带回家!”

    一阵杂乱的声音传来,夹杂在卖艺的锣鼓声中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鲜鱼正在全神贯注的叫卖,一个黑白相间的大家伙跃入鲜鱼眼帘,伴随着“哼哼”的声音,鲜鱼花容失色,偌大的集市上竟然出现一头猪!

    一头黑白花色的大肥猪!眨巴眨巴三角形的小眼睛看着鲜鱼,鲜鱼瞪着惊恐的大眼睛,和猪对视着,猪哼哼哼的试探着闻闻地上的白菜,又抬头看看鲜鱼,可能感觉鲜鱼一个小女孩不会有什么威胁,随即肆无忌惮的低下硕大的黑白花猪头用长长的大嘴巴开始边拱边吃起白菜,味道可能还挺满意,哼哼哼的声音都欢快了许多,鲜鱼被气懵了!

    这头猪分明就是在抢,眼皮子底下就敢抢自己的白菜!鲜鱼已经怒火中烧啦!

    “你个死肥猪!敢抢我的白菜!我打死你个坏猪!”

    她卯足了劲儿结结实实的打了猪一个大嘴巴子,小手摩擦到猪毛乎乎的脸上感觉火辣辣的,她用的力量太大了,猪被打得晃了几晃,它显然被打疼了,大脑袋用力地摇了摇,哼哼哼的声音停了下来,猪生气啦!用力的嘶鸣一声,大猪头对着鲜鱼直冲过来,鲜鱼被猝不及防的拱了一个四仰八叉,后脑勺着地的时候她眼前划过一个圈儿一个圈儿,她清楚地感觉到后脑勺鼓起来一个大大的包,在丝丝拉拉做痛。

    她顾不得疼痛迅速爬起来,此时的猪感觉到胜利的喜悦,声音变得哼哼哈哈的,小眼睛立成两个三角形。

    鲜鱼更生气了!眼睛里冒着火,炮弹一样冲上去,扳住大猪头顶上去,猪也不示弱,一人一猪当街之上头对头互顶起来了。

    猪貌似有三百斤重,力气实在太大了,鲜鱼很快顶不住了,情急之下,张开嘴巴照着猪巴掌一样大小的耳朵咬下去,嘴里很快有了血腥,猪惨叫一声,声音从哼哼变成呜呜吱吱。

    鲜鱼松开了嘴巴,嘴里满是猪血的腥味儿,她吐了一口嘴里的猪血,猪的眼里明显露出来怯意,没敢再往前冲过来,鲜鱼摸了摸后脑勺,真的长出一个大包包,手轻轻的触碰都疼的直冒冷汗,她抬腿对着猪就是一脚,谁知猪竟然敏捷的闪躲开,鲜鱼一时间不知道要不要再踢出去了。

    “小姑娘!快跑!这是镇长不忽木家的猪!他们家的管家那海来啦!快点跑吧!咱们汉人被抓住可不得了啊!”

    鲜鱼懵了,不知道打还是不打,跑还是不跑了,这时候看杂技的鲜于诗看见自家白菜摊儿前聚集着很多人,就赶紧往回跑,看见正在和猪对峙的妹妹,听了旁边的人说的话,拉着妹妹就跑。

    这时的鲜鱼也回过味儿来,跟着哥哥狂奔起来,一开始是哥哥鲜于诗拉着妹妹鲜鱼跑,跑着跑着就变成鲜鱼拉着哥哥鲜于诗狂跑。

    十岁的鲜鱼从小就跑得快,一样大的孩子们,没有比她跑得快的,哥哥鲜于诗虽然长着两条大长腿,奈何妹妹的两条飞腿如车轮般的转速,无论如何都跟不上了。

    “不行了!不行了!”

    “哥哥实在跑不动了!”

    “什么女孩子家家的?跑得飞一样?”

    “对了,妹妹,你怎么还和猪打起来了啊?”

    鲜于诗上气不接下气的坐在一截残破的树桩上问。

    “那该死的猪拱我们家的白菜吃!”

    “猪都给吃了怎么卖啊?妈还等着咱俩买米回去呢!”鲜鱼说起来还非常生气呢。

    “那这回你和猪打完架我们是能买米还是能回家啊?”

    “那我当时也忍不了啊!现在想想还挺生气呢!”鲜鱼的脸上还有怒意。

    正说着,远处传来马蹄声,还伴随着吵杂的人声。

    “是往这个方向跑了啊!”

    “哪来的野丫头?还能把猪咬了?”

    “看我抓住她的,非掰掉她的牙齿不可!”远处传来狠狠的声音。

    鲜鱼拉起哥哥没命的往深山里跑去。也不知道跑了多久,鲜于诗躺在地上说什么也不跑了。鲜鱼拉不动哥哥,就蹲在旁边儿,两个人大口大口的喘着。又仔细侧耳听听,确定没有人追来,才放心休息。

    “妹妹啊!你知不知道咱们现在是大元朝?汉人是什么地位吗?蒙古人打死汉人都不用赔命的,汉族人打了蒙古人就要赔钱赔命的,你还敢打蒙古人的猪?不!是咬了人家的猪!这下可惹大祸了!”

    “哥哥呀,也不能赖我啊!我不能看着那个该死的猪拱我们家的白菜啊!那个破猪头还把我拱倒,脑袋都摔出大包了!”鲜鱼边说边把头凑过来给哥哥看,鲜于诗一看,妹妹的后脑勺果然肿起来一个拳头大小的包,看着就疼,便忿忿的说:“要是让我逮到那头猪,非给它点颜色瞧瞧不可!”

    “现在我们怎么办呢?坚决不能回家!人家正在到处抓我们呢!让他们抓到,不光我俩遭殃,还会连累全家!”

    “是啊,不能回去连累家人!那我们俩去哪儿呢?家里人会不会着急找我们?”

    “我们住在山上会不会有野兽吃我们?”

    “我们吃什么喝什么?哥,我肚子都饿了!”

    两个人商量了半天也没商量出什么结果。

    夜幕降临了。

    白天的时候进山,采蘑菇采野花的,只闻鸟叫虫鸣,可是夜晚降临的时候,各种声音都变得刺耳了。鲜于诗紧紧拉着妹妹的手,耳朵立起来一样,机警的辨别各种声音,内心的恐惧逐渐放大,扑通一声,鲜鱼的人一下子不见了,鲜于诗大声的喊着:“鲜鱼!鲜鱼!!”

    “妹妹!你在哪儿?”

    “哥!哥!我掉坑里了!在这呢!这儿!”

    鲜于诗趴在地上用手一点点摸索,摸到了坑口,他顺着鲜鱼的的声音听去,感觉坑很深。

    “鲜鱼!你把手往上伸一伸!”

    “哥!我伸了!踮着脚伸的!”

    “鲜于诗身高高大,手臂伸起来也比一般人的长,他趴在地上,把手臂尽可能伸下去,可是还是什么都没有摸到,鲜鱼的声音听起来依然很远。他坐起来,四下看了看周围,摸索着找到一根树藤,用力的拽,扯下一根四五米的树藤,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系在树藤的另一端,对着坑口喊:“鲜鱼!拽住我的衣服!我拉你上来!”

    他顺着坑口把系衣服的一端小心地顺下去,怕藤条会扎伤妹妹,把系有衣服的一端顺下去,自己用力攥住藤条。鲜鱼蹲在土坑里,听着哥哥悉悉簌簌的顺下来东西,踮起脚尖伸手够到,两只手抓住衣服,鲜于诗感觉到藤条下沉,立刻用力往上拽,拽着拽着,扑通一声,另一端突然失去力道,鲜于诗像断线的风筝一样摔倒在地,他顾不上疼痛,立刻趴到坑口大喊:“鲜鱼!鲜鱼!你怎么样?”

    等了半天,坑里才传来声音。

    “哥!我还在!没摔死!”鲜鱼带着哭音儿喊着。

    刚才都被拽到洞深的一半高度了,衣服与藤条系好的扣儿突然开了,鲜鱼自由落体一样摔下去,手脚不由得一顿乱蹬乱抓,掉到坑底的时候脸还擦到坑壁上,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坐在坑底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呜呜哇哇啊啊"

    鲜于诗一边安慰妹妹,一边把藤条拽出坑口,把外裤脱下来系在藤条的另一端,吸取上次的教训,他用手系好后,又用牙咬住狠狠的拽了又拽,才顺着坑口扔下去,鲜鱼听到东西顺下来的声音,忙站起来伸手握住,不放心的摸了摸衔接点,才用力向下拽一拽,鲜于诗感受到下面用力了,站起身向后用力,一条腿死死的绊住身后的一个树干,手攥住藤条发力,在妹妹被拽出土坑的那一刹那,鲜于诗大哭起来。

    无法止住的泪水模糊了双眼,崩溃的情绪让他,一个十八岁的男孩,无力地瘫坐在地,而此刻的鲜鱼看着哥哥,赤着上身,穿着短裤,磨破的手掌滴着血,看到哥哥哭了,鲜鱼自己也眼泪汪汪的。突然,鲜鱼大声喊道:“哥!你听!什么声音?是狼叫吗?”

    鲜于诗立刻止住了哭声,竖着耳朵仔细听起来。

    “嗷呜嗷呜"

    "真的是狼叫!鲜鱼,咱俩得赶紧上树!”

    他一回头,人呢?

    “哥!我在这呢!上面!”鲜鱼的声音从树上传来。

    “你怎么这么快?”鲜于诗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不行!我得把裤子拿着!”鲜于诗跑过去拿起藤条连着裤子就往树上爬,爬到树杈上,他不紧不慢的把裤子从藤条上解下来,套在腿上穿好,不好!一只鞋在提裤子时掉了下去,他抱住主树干要滑下去捡鞋。

    “哥哥!别下去!”

    “你看!你看!”鲜鱼大喊着,手一直指着斜下方,鲜于诗顺着她的手指的方向一看,不禁后背发凉,远处游走过来一些绿莹莹的光亮 ,伴随着“嗷呜,嗷呜”的声音,吓得他赶紧顺着树干往上爬,一直爬到树梢,和鲜鱼一起坐在树杈上,看着绿光影在树下停下来。

    狼群好像嗅到了人的气息,围着树转来转去不肯走,哥俩不敢出大气,一直盯着树下的狼群,狼群似乎是转累了,竟然三五成群的趴在树下。

    鲜鱼目测了一下,大概有二十多只狼,狼群看到了他们,有几只在试图上树了,他们俩互相看了看对方,都用手捂着嘴,满脸的绝望。

    他俩趴在树杈上一动不敢动,鲜于诗担心妹妹睡着掉下去,又把费力穿上的裤子脱下来,用裤腿把妹妹绑在树杈上,鲜鱼默默的脱下外衫递给哥哥,鲜于诗用衣服把自己也和树杈绑在一起,两个人就悄无声息的和狼群对峙起来,不知不觉都睡着了

    天亮了!朝阳在雾霭中穿过枝叶照在脸上,光和影的交错,让鲜鱼在梦中醒来,她刚刚梦到妈妈叫她吃饭,端起碗使劲儿闻闻饭香,就醒了,想伸伸懒腰,才发觉自己还被哥哥的裤子绑在树杈上呢,哥哥睡得正香,嘴巴还不停的咀嚼,好像吃了什么好吃的。

    ”哥哥!哥哥!“

    鲜于诗睡梦中听到妹妹的叫声,睁开眼睛才想起来和妹妹还在树上呢,赶紧向下望去,狼群不见了,阳光透过树影,斑斑驳驳的照进来,树丛都被蒙上了一层金色。

    “鲜鱼!狼群走了?”

    “快好好看看,狼群是不是真的走了?”

    “哥,真的走了!我们睡一觉他们就都走了!”

    “我的腿都麻了,咱俩下去吧!”

    鲜于诗趿着一只鞋爬下了树,他的另一只鞋居然好好的躺在草丛里,看样子狼群对他的鞋没有兴趣。他飞身过去,捡起鞋,看了又看,又闻了闻,失而复得感觉,穿了两只鞋的他,用力蹦了蹦,又跳了跳,昨天的一路惊险一扫而过,拉着妹妹继续往前走。

    “走,我们找点野果子吃去,肚子饿的咕咕叫了!”

    哥俩一路走一路找,已经深秋的树林里,只找到了几个松塔和榛子,掰开松塔取出松子,用了各种办法都磕不开松子,鲜鱼急得直跺脚。

    “哥呀,实在太饿了!”

    “别急!用石头砸,肯定能砸出来!”鲜于诗找来一小块石头,把松子放在平整的山石上,拿起石头用力一砸,果然松子砸碎了,鲜鱼趴在山石上细细的把松子仁的渣捡起来吃了,就这样,哥俩费了半天劲儿,只捡了一些松子仁的渣吃了,并没有解决饿的问题。

    一直走,一直朝着太阳升起的地方走。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们坐在一块大山石上,鲜鱼把鞋脱了,揉着脚喊疼,鲜于诗侧卧在旁边,无奈的长吁一口气。

    “大哥!我的鞋掉下去了!”

    “你看看你,怎么弄的啊?我下去看看!你别动!等着!”

    鲜于诗滑下大山石,顺着石壁往下走,石壁越来越窄,仅仅能容一个人侧身行走,到了最窄处,他探头往石壁内侧看,天呢,一个小木屋浑然天成的藏在石壁内侧,人不走到石壁最窄的的地方都难以发现。

    木屋的主人一定很瘦,胖一点点的人都走不到石壁最窄处,也就无法发现小木屋,小木屋看起来非常精巧,房檐上布满了绿苔,木屋的门窗做得非常工细,门虚掩着。

    “鲜鱼!鲜鱼!下来!这里有木屋!”

    鲜鱼听见哥哥的喊声,她穿着一只鞋,踮着脚走下来,把另外一只鞋穿在脚上后,和哥哥一起来到木屋前。

    鲜鱼敲响了木屋的门,木屋没有人,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方形的土锅灶,锅灶旁边的碗筷整齐的摆放着,右手边是卧房,一张木质大床,上面铺着整洁的被褥,左手边是书房,一个大大的案台,后面墙上挂着三个字”一峰斋“,上面的笔墨纸砚一应俱全,案子上一幅画只画了一半。

    “哥!我们今天就住在这吧,我太累太饿了!走不动了!主人回来撵我们怎么办呢?”

    “不管了!我们就不走了!撵我们也不走!”

    木屋里有米有面有柴有水的,两个人做了点饭,饱餐了一顿。主人也没有回来,两个人舒舒服服的睡了。

    一夜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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