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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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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也不全是假的。

    听了这句, 乔以越脸色一僵,搁在膝盖上的手骤然收紧,心里也随之窜上一股寒意。

    如果说刚进门时候她来不及反应,那眼下她多少听懂了蔡正雅话里的意思。

    果然是这样……她暗想, 心里酸酸涩涩, 又像空了一块, 嗖嗖灌着冷风, 一时间都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其实她并没有抱期望, 想也能明白,有哪个家长能容得下这样有悖伦理的恋情呢?

    昨晚辗转反侧时, 她无数次给自己打预防针,告诉自己一定要冷静,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不能失态, 如今蔡正雅客客气气和她说话, 而不是起头就劈头盖脸一顿训斥,已经够给他面子了, 她理应心怀感激才是,可一听出对方言语里的反对,哪怕只是微弱的暗示, 她仍是不受控制地觉得失望。

    巨大的失望和对前路的畏惧似一朵乌云, 迅速笼罩在她心头。她不知道这时候她该作何应对,来之前她有想过装傻或者反驳, 可真正到了这个时候, 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其实在蔡正雅这样的人面前, 论阅历、论城府,她都和无知稚子差不多,不管她说什么, 都只是徒劳,片刻彷徨之后,她也察觉到了这点,便舍了开口的念头,而是垂下眼,静静盯着面前那杯还在冒着热气的茶,同时努力坐直身子,抿紧嘴唇不愿露出半点怯意,好保留一点体面,而不是一触就溃不成军。

    她说什么,我听着就是,她心想。

    蔡正雅的目光在她脸上徘徊了一会儿,见她竟这么镇定,眼里倒是露出几分新奇,但她很快就敛了那点玩味,继续用拉家常一般的语气慢悠悠说道:“我那个女儿,既没什么脑子,也没什么志向,脾气又坏,平时一定没少给你添麻烦吧。”

    这又是什么意思?乔以越又迷茫了。

    她还以为接下来蔡正雅要夸赞一番蔡书虞,说她有多么漂亮聪明,多么前途无量,然后顺理成章引出分手的话题,没想到蔡正雅竟话锋一转,把蔡书虞说得一文不值。

    乔以越本来都做好了忍耐到底的准备,这下再次被打乱了节奏,她抬起眼,看了一眼蔡正雅,见她说着还皱了皱眉,丝毫不掩饰嫌弃,看着倒不像虚与委蛇,而是真心那么认为,眼里顿时露出几分错愕。

    您真的是小虞的妈妈么?她在心里嘀咕道,又想:再说,没脑子也没志向什么的未免也太过了吧……

    在她看来,蔡书虞算是很聪明那类,很多她想不明白的事,蔡书虞一眼就能瞧出端倪,而没志向就更无从谈起了,蔡书虞工作的时候吃得了苦,耐得住累,做得比大部分人都更好。想到这里,她忍不住为蔡书虞辩解道:“她、她很好的,没有……没有给我添麻烦。”

    一开口她就后悔了,心想蔡正雅是蔡书虞的妈妈,哪里轮得到她来说话,但冲动之下起了头,说出的话没法咽回去,她只能硬着头皮磕磕绊绊说完,之后就紧紧闭上嘴,垂下眼,不敢看蔡正雅的表情。

    接着她就听到蔡正雅笑了,很轻,透着淡漠,仿佛她刚刚说了个一点都不好笑的笑话,她的睫毛颤了颤,却不愿去思考蔡正雅是什么用意了,只愈发抿紧嘴唇,继续摆出悉听尊便的模样。

    “你倒也不用急着替她说好话,她那些个烂账,我都一清二楚呢。”不知是不是错觉,乔以越觉得蔡正雅的声音渐渐变得有些冷,“其实你也不用太紧张,今天我不是想来为难你,只是想和你聊聊,问几个问题而已。”

    “您想问什么?”乔以越不理会她话里虚虚实实的客套,直截了当问道。

    “这孩子倒是心急,那我也不兜圈子了。”蔡正雅依旧是随和的模样,“你和我家小虞,是玩玩,还是认真的?我知道你们年轻人花样多,又是娱乐圈的,喜欢标新立异,只要不闹得太出格,玩玩嘛其实也没什么……”

    “不是玩玩,我是认真的。”乔以越打断她,这次她说得异常流畅,没有结结巴巴,也没有拖泥带水,像是反射性地脱口而出,声音还格外响亮,她没料到这身快过脑的声音会那么大,话一出口连自己都被吓到了,脸色一阵发白,身子也颤了颤,愣怔片刻又轻声嗫嚅道,“不是在玩……”

    蔡正雅似乎也被她惊到,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那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什么意味着什么?乔以越看向她,见到她此时敛了笑容,露出严肃的模样,心里不由得闪过几分慌乱。

    她突然有点明白蔡书虞为什么那么怕她妈妈了。

    蔡书虞继承了她的眼睛,眼角上挑,不笑的时候就会显得凌厉,但蔡书虞那张圆圆的娃娃脸恰到好处地中和了那份攻击性,但蔡正雅不是圆脸,脸颊窄,笑的时候还存着些善意,一旦板起了脸,就会散发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感觉,看得人胆战心惊。

    “前阵子那些事闹得沸沸扬扬,我想你应该听说过一些,小虞她的身世,原本是见不得光的。”

    乔以越已然屏住呼吸,想听听到底是什么个意味,却不知为什么蔡正雅又扯出了这些陈年旧事。

    那些事蔡书虞都和她说过,她知道蔡书虞的出生一度令她外公外婆视如洪水猛兽,可她觉得那些都是上一辈的恩怨,和蔡书虞没有任何关系,于是一听到蔡正雅将她的出生称为“见不得光”,她想也不想就反驳道:“那不是见不得光。”

    蔡正雅却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关键不是这件事本身,而是其他人怎么看。”她顿了顿,看了眼露出疑惑神色的乔以越,喝了口茶才继续说道:“在别人看来,她来路不明,我的父母也是这么想的,他们想把她送走,或者藏起来,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他们都觉得这是桩丑闻。但我却和所有人说,她是我的女儿。”

    说到这,她停住了,而乔以越终于明白她想说什么了。

    “你们的感情也是一样,或许会有些冒犯,但在当下,在其他人眼里,就是见不得光的,到了那个时候,你会怎么做?”

    “我……”乔以越发现自己回答不出来,即便答案就在嘴边,却远不是轻飘飘说出来那么容易。

    她能够像蔡正雅一样,大大方方将她和蔡书虞的关系公诸于世么?

    一瞬间,她忽然觉得阳光,好像遥不可及。

    在她愣神之际,蔡正雅已站了起来,推门离去了,似乎并不在意她的回答,只在临行前丢下一句:“啊对了,这次见面,小虞并不知情,怕她瞎胡闹,能省点事。”

    而当她终于自空茫的思绪中缓过神来,茶室里只剩她一人,面前那杯茶已经冷了。

    原来是要说这些啊,她扯了扯嘴角,却连苦笑都挤不出来。两人并没有聊多久,可这么短暂的对话,就耗尽了她的精力,她看向窗外的草木,试图令自己放松一些,然而涌上心头的却只有无穷无尽的疲惫,只是她连休息的余地都没有,没多久,助理就来了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马上,稍等一会儿。”她这么说,然后擦了擦眼睛,撑着桌子站了起来。

    去洛阳途中,她脸色很差,助理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她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又说要休息,就戴上降噪耳机闭上了眼,脑子里却没半点睡意,翻来覆去想着蔡正雅那些话,越想越心情越沉重。

    要是蔡正雅直接反对倒也罢了,都在她意料之中,就算心里难过,也不至于乱了阵脚,可蔡正雅并没有明确反对,只和她说现实,问了她一个不好轻易作答的问题。

    她当然是想明确果断地给出答复,她当然不愿她们的感情只能藏在见不得光的阴暗处,而是想要站在阳光之下,不遮掩、不隐瞒,可现实中哪有那么容易。

    就算她说了,又能保证可以真正做到么?

    对于她的工作来说,哪怕只是恋爱都是极大的拖累,更何况是和同性恋爱。她付出了那么多努力,熬过了那么多的不公和坎坷,才迎来了事业的起色,她想成继续往上走,成为万众瞩目的人,决计不愿曾经的心血都毁于一旦——况且就算她想,公司也不想,她背着合约,注定要受限于白纸黑字画下的条条框框。

    并不是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但她没法作答,只能将这些现实至极的问题推到很久以后的将来,想着以后再说,没想到今天蔡正雅毫无预兆地将这些问题扯到了她眼前,她却无法给出明确的答复。

    这也是情理之中,生活里不只有爱情,还有其他许多重要的东西,但她却不由自主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有没有这个勇气去承担。

    而想得越多,她就在迷雾里坠得越深,兜兜转转怎么都找不到出路,只能任凭心虚和惶恐化作梦魇,一点点侵吞她的心灵。

    她状态不佳,在录制中也难以全神贯注,时常兀自陷入恍惚,好在最后一期把过往嘉宾都请来了,导致分配到每个人身上的时间很少,她在角落发呆也不至于被注意到,两天录制顺顺利利完成,只在最后出了点小岔子,在处理道具时,她晃神摔了架子,差点砸到脚。

    事后不出所料挨了翁品言一通训,她照旧乖乖认错认错,只是语气不如以前虚心,反倒透出股敷衍,翁品言自然听出来了,气得摔了电话。

    她甚至都没觉得害怕,还心想:这可比小虞的妈妈好多了。

    不幸之中的万幸是这场小事故传到了蔡书虞耳中后,两人为期五天的冷战总算告一段落,蔡书虞打电话来问她有没有受伤,听着那边难掩关切的嗓音,她心里总算好受了一些,但一想到蔡正雅那些话,便不由自主生出几分自惭形秽,不知该怎么面对蔡书虞,原本每天万分期待的视频通话都让她提不起精神,接下来两天她都推说有工作,草草结束了通话。

    离开洛阳后,她去了杭州,在那出席一个晚会,留了两天,她原本还想回北京前抽时间去一趟横店,这时哪里还提得起劲,连出门逛逛的心情都没有,晚会一结束就回了房,躺床上盯着天花板开始发呆。

    临到半夜,突然门铃响了,她透过猫眼往外一看,见外面是助理,就开了门,门一开,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一个高挑的身影插到助理身前,手往她肩膀上一按,把她推回房,抬脚把门勾上,紧接着就两手并用捏住她的脸。

    她无措地瞪大眼,眼里倒映出蔡书虞气呼呼的模样,同时,耳边响起带着几分尖锐的嗓音:

    “小混蛋,是不是又做了亏心事,怎么躲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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