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捉虫）
温陶掏出手机点开V博, 热搜排行榜的前十里，虽然没有谢明舟的名字，但有一条新鲜的词条吸引他的注意。
#沈玉桥被同组演员骚扰#
虽然还在十位左右徘徊, 但流量在极速增长。
温陶当然知道，这种带明星名字且话题度上升奇快的热搜, 大概率是明星工作室自家推的。
他点开热搜, 前排清一色都是营销号的爆料。
@娱圈人：沈玉桥惨遭同剧组艺人捆绑拉踩，他才是内娱吸血第一人！
下方放出谢明舟在剧组给沈玉桥送咖啡，无事献殷勤的图片，也有沈玉桥正襟危坐, 谢明舟却歪七倒八赖在沈玉桥身边；甚至还有谢明舟在化妆间门口围堵沈玉桥......
如果换做其他人, 粉丝看看就过了, 当两人关系好。
但谢明舟不一样。他几年前可是靠捆绑傅言炒作获得了热度, 后来死皮赖脸追傅言被骂退圈。前科摆在那, 众人下意识就明白，谢明舟这次又想故技重施，只不过这次的对象从傅言变成沈玉桥。
沈玉桥的真爱粉顷刻间被触怒。
“太恶心了吧, 谢明舟是个狗皮膏药吧？”
”天天往别人身上蹭, 恕我直言，给爷爬。“
”敢蹭我们玉桥的热度？这人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水平，要作品没作品, 要背景没背景。“
“不敢想, 这些照片要是被谢明舟家发出来，我们玉桥又成了抬轿的工具人！”
此时正是中午十二点半，V博流量处在高峰期, 话题一下子就涌进了大批路人和别家粉丝。
言粉们看到沈玉桥也受到了相同的遭遇, 升起一股惺惺相惜的感觉, 再加上圈内傅言和沈玉桥关系交好，言粉们纷纷在话题下方点赞，甚至还有人翻出五年前谢明舟在剧组搂抱傅言的照片。
下方配字：“五年了，谢明舟你都还没学会独立行走吗？”
“玉粉快跑！”
“温哥，我们是不是得出来澄清一下？”助理小叶望着热搜位置被越顶越高，急得满头大汗。
温陶没说话，看着营销号们早就准备好的说辞，刚好在他们即将签约商务代言的时候放出来，意图再明显不过。
又是卖惨，又是抹黑对家。温陶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他这个师妹，五年来真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温哥，之前你就说过，要防着沈玉桥公司来这手。”小叶十分不甘心，说，“我们要不要把搜集来的资料给放出去？”
温陶蹙了蹙眉，未置可否。
空气凝固间，一道熟悉调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怎么了这是？。”
温陶抬头望去，谢明舟拿着手机一脸淡定走进门，刚刚应该有公司的人通知谢哥这事。
“多大事就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谢明舟坐在温陶旁边，懒懒靠在沙发靠背上，淡笑看着大眼瞪小眼的俩人。
温陶眉头轻轻舒展，每次看到谢哥，他都会莫名心生安稳，谢哥虽然表面上爱和他开玩笑，但身上却有种经历过大风大浪之后的冷静和大气，这股子定力让人不禁觉得......跟随他，一定能成事。
他俩这关系在娱乐圈也算少有，按理说出这种事，应该经纪人安抚艺人的情绪，好家伙，他俩刚好反过来。
“沈玉桥那边打算撕破脸了。”温陶拿着IPAD，正在整理反击舆论的资料。
“嗯，倒也不是沈玉桥的问题。”谢明舟不紧不慢说，他重活两世，一个人的性格他还是能看得透。沈玉桥表面温温和和，内里也是有自己傲骨的。出生演艺世家，从小家教严格，不是天赋派却为了提升演技能在美国沉寂五年，这样的人摆在娱乐圈也是极为少见，也不屑搞那些弯弯绕绕。
“谢哥，我们这边其实早有防备。”温陶老练说，“材料都整理差不多了，我现在和公关部门联系。”
按正常的公关流程，上传铁证材料，再买热搜，这一套他可比杨媛玩得更熟练。
“不急。”谢明舟分析说，“他们这举动，不是变相给我买了热搜？”
经过上次的陈叙事件后，谢明舟也开始对现代的营销方式有了研究。
热度，是除开作品后对艺人最重要的评判标准，不管是黑红还是捧红。
望着热搜里铺天盖地的骂名，像是证明某种猜想，他面无波澜点开了自己的V博，嘴角淡淡勾起。
粉丝数量和关注度果然在涨。
“谢哥，你想怎么做？营销号那些照片，我这留有原视频。”温陶看向谢明舟，但内心也有些纠结。如果按照传统买热搜的方式，免不了剧组两方粉丝掐架，又是一场血雨腥风，搞不好彻底把剧组的名声搞黄了。
“这次，或许另有解法。”
谢明舟放下手机，目光通透望向窗外。同为演员，他刚经历过自我情绪的突破，而沈玉桥那边，也有他自己需要突破的困局。
他相信沈玉桥可以。
更何况，从长远来看，他是演员，相比撕逼，出山的第一部作品口碑比什么都重要。
*
休息室里，杨媛手里拿着代言商给他们传来的签约意向书，但心里一直忐忑不安，不停刷着手机。
刚刚沈玉桥问她代言的事，她也只是含糊带过去，并没有提在背后帮他买热搜的事。虽然先斩后奏，但她相信沈玉桥一定能理解她。
五年了，沈玉桥回国的第一部作品，热度必须打响，不说和傅言的剧比高下，但不能让谢明舟这个费尽心机上位的小喽啰抢了热度，仗着有点演技来倒贴他们家玉桥，她越看越作呕。
然而几个小时过去了，谢明舟那边丝毫没有动静，按照她师哥手段，绝不可能善罢甘休。但那边越沉默，她越不安。
她自我安慰，这波黑料五年前能让谢明舟被全网嘲讽，代言尽失，现如今仍然可以。
助理看着杨媛一会笑一会皱眉但样子，内心也有些紧张：“杨姐，玉桥这场采访也快结束了，一会我们怎么和他说......”
“我和他解释便可。”杨媛若无其事说，看着手里的热搜，“都几个小时了，怎么还在五六徘徊？再买点号往上推。”
沈玉桥本人性子温和，人设也走的是谦谦君子的形象，容易博路人好感，但也有致命问题——很难有火爆的话题度。而这次，借着谢明舟博一波热度，是再好不过的机会。
“但是公司那边预算...”助理有些犹豫问。
“预算早就和公司申请过了。”杨媛胸有成竹，公司那边也考虑利用这一波流量换取源源不断的代言资源，怎么看回报率都不亏。
“好，那我再买一波营销号和数据。”助理顿时来了信心，拿起手机和手下的工作室联系。
杨媛嘴角轻轻扬起，光是商业代言还不够，她要让更大的资方注意到沈玉桥。
另一头，傅言刚演完一场打戏，拿着毛巾擦拭额头的汗珠，一旁的郭磊附在他耳侧低声说。
“言哥，刚刚沈玉桥那边把谢明舟黑上了热搜，和咱们五年前的套路几乎一模一样。”
傅言敛了下眉，掏出手机看了看，热搜顶部是谢明舟和沈玉桥一起喝咖啡，谢明舟“躺”在沈玉桥身上的照片，甚至还有五年前谢明舟在剧组“搂抱”他的照片。
那股熟悉的烦躁感又一次涌上来，傅言脸色微沉。
他明明应该恼怒谢明舟对他的玉桥上下其手，但不知怎的，他眼前闪过的是谢明舟那日坐在沙发上，含着薄凉笑意望着他的模样。明明气质和沈玉桥不再相同，但似乎更能吸引他的目光。
“沈玉桥那边不仅黑谢明舟倒贴，还有营销号在炒五年前谢明舟追你的黑料。”郭磊提醒说，“我们这边......”
“静观其变。”傅言关了手机，眉头仍然微锁。
五年前这些黑料，本来就是他把谢明舟推出去，替他挡枪罢了。那时候的谢明舟对他爱得死去活来，他有恃无恐地消耗谢明舟的人气，甚至......摧毁了谢明舟的星途，让他甘愿放弃灯光和荧幕，做他的替身。
但现在，谢明舟已经脱胎换骨，谢明舟身边的人也个个都是大牌。
他很难不去想，会不会有一天，谢明舟把他当年冲动的罪行昭告大众。
很快，随着水军和营销号的增长，热搜直接冲进前三。
原本大众网友对沈玉桥的印象就极好，这么一卖惨，大伙都对谢明舟起了敌意，越来越多的路人对谢明舟指责。
直到晚上第二波流量高峰期。
众人还在谢明舟杂草丛生的V博里谩骂，忽然另一个当事人的微博却有了动静。
@沈玉桥：拒绝传谣。第一张是谢明舟在我瓶颈期，和我讨论剧本。第二张图是谢明舟和我对戏，不存在捆绑。请大家尊重演员的工作。
谢谢各位的支持，请多关注我的新剧。
沈玉桥本人一出现，评论区霎时间炸锅。
“玉桥！正主竟然亲自下场！”
“玉桥除了发商务代言，和官方剧照，几乎从不发表个人言论啊啊！第一次见玉桥发私人的事情！”
“啊啊保护玉桥！！”
看到正主发声，黑粉们一下子没了立场。
“看到没！！又是那批营销号瞎带节奏！”
“玉桥都说了是误会，那肯定是误会啊！一帮浑水摸鱼的黑子滚！”
“营销号给爹死！”
同时爆炸的，还有手机屏幕前的杨媛。她不可思议地看着沈玉桥亲自发的那条V博，如果不是手机型号，她几乎以为沈玉桥被盗号了。
仿佛一记清脆的耳光。杨媛慌张失措，喃喃说：“怎么会，沈玉桥怎么会替谢明舟那家伙出头！”
这不意味着，她所有的热搜都白做了！
沈玉桥性子温和，在演艺路上一直挺信任她，接代言接剧本，知道她的一番苦心，但沈玉桥今天竟然主动站出来，否定了她所有的努力。
甚至，不惜冒着被舆论指责的风险。
杨媛气得咬牙，满不甘心，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一旁的助理见杨媛神色阴沉的模样，丝毫不敢出声。
这时，门被人推开。
沈玉桥脸色同样好不到哪里去，走进门平静道：“杨媛。”
杨媛一听，立刻睁大眼抬头，刚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一个字也说不出。
她从没见过沈玉桥这样冷漠喊她的名字。
沈玉桥关上门，淡淡看着杨媛：“还记得我说过的话么？”
杨媛愣住了，轻声问：“什......什么？”
沈玉桥叹了口气，“证明自己，不是靠贬低别人来实现。”
杨媛紧抿着唇，沉默良久才开口：“玉桥，我真的......”
沈玉桥没说话。
“真的是为了你好啊！！”杨媛积压心底的憋屈彻底爆发出来，“玉桥，你不为你自己好好考虑吗！！你可是在美国苦苦修了五年啊，你知道五年的时间对一个演员有多重要！你真的输不起了，必须要人气和......”
“够了。”沈玉桥打断说。
他自己的情况，他当然清楚，在剧组里，他和谢明舟一样潜心打磨演技，但谢明舟身上，有太多他想追寻的东西，天赋，自信，沉稳，在娱乐圈摸爬滚打这么久，他渐渐丢失的这些，都能在谢明舟身上找到。
沈玉桥深吸口气，转过身，“热搜让他们撤了吧。”
杨媛脸色一片灰，死死咬唇，半晌后才问：“玉桥，你为什么要亲自下场......你知不知道，稍有不慎，舆论就会攻击你。”
沈玉桥闭了闭眼。
为什么亲自下场，他不自觉握紧手机。不知道是进入了沈书行的角色，还是别的原因，他下意识就在追随谢明舟的目光。
从什么时候起，他也不太记得。大约是从谢明舟从袖里掏咖啡替他解围，或许是花树下拈花的剑，或许《国家文物》综艺上极有风度的截住了他的手......
他不会允许别人诋毁谢明舟。
见沈玉桥没理她走出了门，杨媛茫然滑跪到地上，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到如此地步，悔恨，失措占据大脑。
助理也惊慌地跑到她身边，扶起她：“杨姐，你没事吧？”
杨媛没支声。
沉默间，杨媛的手机响了。
她掏出来看了眼，霎时间有些惊在原地——是公司的老大严总。老大对沈玉桥有多看重，她当然知道。
杨媛战战兢兢接通了电话：“喂......”
“你究竟在做什么？！花了公司这么大笔钱买热搜，结果闹这么一出？玉桥亲自下场来避谣？！”
杨媛支支吾吾：“我......我当时是真的想帮玉桥，剧组里谢明舟和他公司就想踩着我们家上位。”
“你究竟是在帮沈玉桥，还是在害他？”严总不怒反笑：“你好好看看！！现在沈玉桥被骂成什么样子了！”
杨媛一怔：“骂？”
说完，一旁的助理拿着手机，声音止不住颤抖：“杨姐！！！现在全网都在嘲讽沈玉桥人设崩塌自炒，拉踩谢明舟......”
杨媛大脑一片空白，抢过手机一看——
热搜下方，她买的那批营销号和水军被人挖出来，是专门给沈玉桥打榜的那群人。也就是说，在路人眼里，沈玉桥家自己买了一大批水军专门攻击谢明舟，然后又当又立，发V博澄清绝无此事。
踩对家自炒，立在道德至高点，真是博足了眼球。
“没看出来啊，沈玉桥对谢明舟这么记恨，明帮暗踩！”
“沈玉桥原来这么有心计，温润的形象原来都是装出来的！”
“必须给谢明舟道歉！不然谢粉绝不原谅，真当谢明舟没粉丝？”
杨媛脸唰的白了，睁着眼大气不敢出。
“杨姐，代言商那边也发来消息，决定拒绝我们的签约！”助理同样紧张得心都要跳出来，“怎么办啊！”
“现在来我办公室。”严总冷声说，“你不要待在沈玉桥身边了。”
杨媛呆立在墙边，手机滑落在地，悔不当初。
……
“谢哥！”温陶看着电脑，推眼镜，“舆论竟然自己就倒转过来了！跟你之前说的完全一样。”
谢明舟摇了摇头，他料想到以沈玉桥的人品，沈玉桥工作室可能会有反转，但没想到沈玉桥竟然亲自下场给他澄清。
温陶不可思议地睁大眼，从客观角度讲，他们不费一兵一卒，就收获了一大批热度，还揽获了一大批路人的好感和同理心，心里对谢哥的把控力又多了几分敬佩。
同一时刻，温陶的手机响了，他和小叶垂头一看——竟是他们前几日错失的茶叶代言商的电话。
“刚刚听说，代言商那边断了和沈玉桥的签约。”小叶惊喜道。
温陶同样欣喜点了点头，刚想接电话，却被一只修长的手截住去路。
“我来吧。”谢明舟淡淡道。
温陶愣了下，随即递上了手机。
谢明舟：“喂你好......我是谢明舟......哦代言......可以。”
他若有所思扫过屏幕里，那一条又一条对沈玉桥的咒骂，半晌开口。
“但我有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