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又一场落日
“记得，你说你中午陪陈梦寒喝了半瓶白酒。”陈方顺势也坐在沙地上，双手在后撑着身子，回忆道。
“good！方哥好记性。我当时只是懒得做饭，再加上听说这餐厅老板是新搬来的，就想去看看。然后……看到她一个人低着头坐在餐厅里，我就……莫名其妙的和她喝起来了。”唐若涵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陈方瞥了她一眼：“你自己不想喝别人能逼的了你？”
“方哥，你别急嘛！然后，我就觉得她不太对，于是就请她今天帮我研究新品。”唐若涵讨好地笑了笑，“对了，小轩。你说你还和她有过交集？”
“没错。”韩玉轩点了点头，“她刚来尤加利时和我打过招呼，当时手头没什么礼物，就顺手把刚刚剪下来的玫瑰花送她了。结果……我怎么总感觉她很害怕玫瑰花？”
“嗯……怎么说呢。小轩，你还真是一下子就踩中她的死穴了。她不是害怕玫瑰花，她只是害怕红色的花。”
“害怕红色的花？那别的颜色呢？”陈方听到这儿，脸上的神色带着诧异。
“没有，她只是害怕红色的花。”
“不可能啊……”韩玉轩垂眸喃喃自语，“怎么会有人只是讨厌一种颜色的花呢？”
“确实是不太可能。”唐若涵学着陈方的动作，抬头看向慢慢沉下去的太阳，“所以，我就问了问原因。”
“她告诉你了？”陈方的语调骤然变高，俨然是一副震惊的表情。
“怎么，很奇怪吗？”唐若涵疑惑的问道，“我又没有一见面就问她，自然是先和她混熟了，慢慢把话题引出来。一见面就问，她能告诉我就怪了！”
“那原因是……”韩玉轩看着静静地看着落日的唐若涵，此时她面容放松。或许美景真的可以让人暂时放下所有吧！不过，哎——我们这些“喜欢”操心的人，估计这辈子也不可能真正放下吧！
唐若涵把陈梦寒告诉她的一切复述了一遍，最后看向韩玉轩：“小轩……估计这次得牺牲一些你院子里的夏菊了。”
“怎么了？”
“先说好，你别生气哈。”接着，唐若涵就把自己拿“韩玉轩每年都会送花”这件事，骗陈梦寒的经过说了一遍。
韩玉轩愣了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还以为多大的事呢，就一些花而已。本就是闲来种着消磨时间的，这下它不就更有价值了吗？”
唐若涵释然一笑，接着便静静地欣赏起了落日。
他们三个人一句话也没说，安静地陪着太阳隐入地平线。等到月亮坐在云上，将银辉洒向大地，为晚归的孩子照亮回家的路。她才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沙粒：“回去吗？”
“回去吧，已经很晚了。”
“方哥，你给段哥说林辞遇的事了吗？”唐若涵抱起画架，边往回走边问陈方。
“还没有呢，我今天早上才去了一趟小轩那儿。然后就送了一天的快递，根本没有时间。”陈方带着歉意解释道，“明天，明天我就去老段那儿一趟。”
“嗐！方哥，我不是催你。反正，你记得给段哥嘱咐到就好了。”唐若涵腾出一只手安慰似的拍了拍陈方的手臂，接着，压低了声音，“而且，我总感觉林辞遇这孩子，和普通搬来尤加利的居民不一样。”
“没错，这我也感觉到了。”韩玉轩插了一句，“当时，他来我这儿预定画作时，对那两幅画内容的描述根本不对。但是，我不能问的太仔细。而且，在细节处我还打断了他的描述。”
陈方猛地看向韩玉轩：“你说的是真的？”
“那当然了。”韩玉轩面容温和，眼神郑重，“而且，我在他过来的前一天晚上看到过他，不过他不知道就是了。”
“嗯？你还遇到过他？”
“对，我去段哥那里买完颜料出来时，正好看见他提着食盒在路上感慨。”韩玉轩推着轮椅慢慢跟在唐若涵的后面，“他站在路中间，吟诵了一句‘春宵一刻值千金’。”
“然后呢？”唐若涵见韩玉轩一直不说话，也急了，放下画架转身问道。
“然后，他等了好久，叹了口气说他已经走了，自己再也不会听见应和了。”韩玉轩停在原地，看着远处的天空，声音淡淡的。
唐若涵右手手肘支着画架，低头喃喃：“他已经走了……已经走了。我觉得……这个‘他’，指的应该是他喜欢的人吧。”
韩玉轩摇了摇头，陈方和唐若涵都疑惑地看向他。他只是继续望向远方，解释着：“错了，那不是他喜欢的人。我觉得，那是他深爱着的人。”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陈方和唐若涵都觉得不太真实；他的声音也很重，重到他声音里饱含着的爱意砸的人心脏生疼。
“他在和我描述第一幅画时，虽然神情很淡，但是话语里的爱意与悲伤是藏不住的。我以前也接过这种单子，他是我见过情感最浓烈的。”
“你们说，他会不会和我们都不一样啊？”唐若涵突然想到了什么，激动地凑到了他们面前。
韩玉轩和陈方对视一眼，瞳孔微微收缩：“唐姐，这，这不可能吧！以前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啊。”
唐若涵嘴角噙着笑，眼中闪过一抹光，摇着右手食指，满是自信：“不不不，没出现过又不是没有。一切皆有可能，他们怎么都不可能保证万无一失的。我当年不也是那样吗？”
“可是……我觉得这还是不同的。”韩玉轩小声反驳，“当年你刚来尤加利可和他不一样，我记得……你是在来尤加利半年后，在文海看流星雨时，突然变成这样的啊……”
“没错，在这之后你们不也陆陆续续和我一样了吗？”唐若涵耸了耸肩，“其实，严谨点说。我们不是变成这样，而是又变回自己了。”
“哎——一晃眼已经五年过去了，咱们怎么说也是尤加利的老人了吧！”
“对啊，五年过去了。方哥，我记得咱们两个是最早到尤加利的一群人，对吧？”唐若涵语气里是显而易见的疲惫。
陈方含笑睨了韩玉轩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