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偷瞄
在院子中间，黄翠云用鸡毛掸子给邓宪闾掸去身上的灰尘。
“你看这事儿给闹的，大黄这家伙真是个没用的东西，一天就知道吃！”
邓宪闾听着熟悉，这不就是方才黄翠云说她儿子陈亮的那番话么。
“闾娃子，衣服干净了，你再洗把脸吧！”
村长陈关西端着盆水走过来。
水盆里的水还冒着热气。
陈关西身后跟着一个小姑娘，小姑娘手里拿着一条毛巾。
她穿着一件过膝的羽绒服，头上罩着一顶针织帽儿。
邓宪闾心里暗想：“这丫头是城里来的吧！”
他竟然有些看呆了。
“闾娃子，快点儿把你的花狗脸儿给洗了吧，别瞎看了！”黄翠云撇了撇嘴。
“好的好的，我这就洗，这就洗。”
邓宪闾洗得很仔细，肥皂也用得特别多。
为了不让小姑娘递给他毛巾的时候嫌弃他手脏，邓宪闾尤为认真。
然而天不遂人愿，等邓宪闾洗完脸时，递给他毛巾的人变成了村长陈关西。
“谢谢村长叔叔。”
邓宪闾没有因为拿毛巾的人变了，就失去了应有的礼貌。
“闾娃子你这是咋了？”
邓万春跨进院门，一眼就瞧见孙子邓宪闾正在用毛巾擦脸。
农村的娃子没几个脸上干干净净的。
只是进了村长家的门就让孙子洗脸，这让邓万春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看家狗大黄看到邓万春进了门，呼啦一下就从狗窝里蹿了出来。
邓宪闾对着大黄吼道：“他是我爷爷，你别咬他！”
大黄蔫头巴脑地退回窝去。
“你说你这怎么不把它给拴上呢！”邓万春被大黄吓得够呛。
“哎呀你看这事儿闹的，咋还忘了拴狗了呢。”村长忙着去拴狗。
“你看这事儿闹的，郎中大叔赶紧屋里请，屋里请！”黄翠云出来迎接邓万春。
“你家这狗也够凶的了，得亏我是个大人，要是小孩子来你家，别再把人家孩子给咬了。”邓万春嘟囔着进了门。
黄翠云嘴不闲着：“我家大黄就知道瞎咋呼，方才差一点儿没让闾娃子给掐死。”
进了屋，村长两口子把事情经过跟邓万春说了一遍。
“我说闾娃子怎么进了你村长家的大门，就开始洗脸了呢！”
邓万春这才解开心里的疙瘩。
饭菜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就等着老郎中邓万春来呢。
吃饭之前，黄翠云介绍：“这是我哥家的孩子，家住省城，今年刚上小学。”
“爷爷过年好！我叫黄亚丽，今年刚上一年级。”黄亚丽看了邓宪闾一眼，“你就是那个见过狐狸精的孩子么？”
“我，我叫邓宪闾，我……我……”
邓宪闾想说自己没见过什么狐狸精，转念一想，改变了主意。
“我见过狐狸，还见过蛇和……和刺猬。它们是不是妖精，我也不知道。”
黄亚丽投来羡慕的眼光，这让邓宪闾心里很舒服。
吃饭的时候，邓宪闾时不时地偷瞄黄亚丽。
每当四目相对，邓宪闾的心就会激动不已。
“邓叔，明天亚丽她爸开车过来接我们。”村长一脸傲娇。
“正好我哥要过来把亚丽接回去，我们顺便儿坐他家的车过去。”
黄翠云并不像陈关西那么张扬。
“明天我也要坐我舅的车去姥姥家！”
陈亮央求了起来。
“你跟着去干啥，你跟大黄在家看家。”黄翠云瞪了陈亮一眼。
村长陈关西看着儿子委屈地撅起嘴，就跟着解释：“你邓爷爷要去你姥姥家给你姥姥看病，你就别跟着过去了。”
陈关西不说还好，一说之下，儿子陈亮竟然当众哭了起来。
“闾娃子能跟着去，我为啥不能？呜~呜~呜~”
“小亮哥哥你哭啥啊，我爸开的是面包车，里面能坐十好几个人呢！”
黄亚丽的安慰中带着些许自豪。
“赶快别哭了，你们这几个孩子里就属你最大，你也不嫌丢人，你哭个什么？赶紧给我憋回去！”
黄翠云一顿猛烈输出，陈亮顿时止住了哭声。
喝了些酒，村长的话多了起来。
“邓叔，我从你家回来，就给，就给翠云她娘家去了电话。”
黄翠云接着说：“我妈她还行，就是总腰疼，还总咳嗽。”
邓万春：“这人啊，年纪大了都那样。这身体啊，说不上哪儿就来了毛病。”
“我妈没啥大毛病……”
“那也不能大意了，小毛病要是变成了大毛病，到那时候再想起来治，可就晚喽。”邓万春语重心长，“好在有你这么个孝顺女儿，关西是我看着长大的，人相当不错，你们都想着孝敬父母。”
“就是翠花妹子，翠花她，她……”黄翠云哽咽着抹了一把眼泪。
“我们回来之后，翠花她又抽了一次，你说这大过年的！”
陈关西把黄翠云想说的话给说完整了。
“早知道翠花她能那样，我就不跟她说春生的事儿了！”黄翠云补充：“你们小孩子别听大人的事儿，你们吃完了，吃完了就去玩儿吧！”
三个小孩子谁都没动地方。
邓万春有点儿激动：“翠花的事儿我们老邓家有责任，不管什么时候这个账我邓万春都认！”
“小亮他妈，这事儿没啥好背着孩子的。”陈关西喝了一口酒，“要说翠花这事儿跟邓叔家真没啥关系。”
或许是多喝了两杯，邓万春当即承诺：“关西啊，翠花儿虽然没能成为我的儿媳妇，但是她的事儿我可是不能不管。”
“有邓叔叔你这句话就够了，我替我妹感谢邓叔叔你了。”黄翠云很是感动，“我妹翠花她就是命苦，当不成邓家的媳妇怨不得别人。”
“翠云你别这么说，我老邓头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我吐个吐沫就是钉！”邓万春来了情绪。
要说这黄翠花念书的时候也算是个才女。
然而命运多舛，初三毕业的时候，她爸没了。
已经上了高中的她，无奈之下念了一所职业中专。
中专毕业之后，命运又一次捉弄了这个可怜的姑娘。
学校分配的工作离家太远，黄翠花只能放弃。
邓春生参军那年，黄翠花还是个初中生。
看着军车生带着大红花的邓春生，黄翠花再也忘不掉这个俊郎的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