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白石飞鸟一声不吭地把手抽了出来。
少年纤细的手指粘上泡沫后如同遇水的鱼儿一般,太宰治想捞也捞不到,只得又把手探回了水中。
比起寻找自己的波洛领结,太宰治似乎对于抓飞鸟的手更有兴趣。
两个人的手在水中像是躲猫猫一般纠缠了一会儿,白石飞鸟好几次都险些被抓到。为了避免让太宰治的小心思得逞,他挣扎的力度也逐渐大了起来。
水池从一开始的平静无波到波澜不断,乳白色的泡沫飞溅,两人挽在手肘处的袖子被水花染湿,洇出一小片深色的痕迹,仍被搁置在水池中的碗盘互相磕碰发出清脆的声音。
担心餐具损坏的飞鸟及时伸手,眼疾手快地握住了太宰治的小臂。
一块手掌形状的水渍在青年的袖口上洇开,最终变成不规则的印迹。不明所以的太宰治抬头,眉头微蹙,肩膀也塌了下来,露出了一副委屈的神色。
“飞鸟不希望我来帮忙吗?”
鸢发青年的语气失落,沾满泡沫的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水珠顺着他的之间滑落,最终坠到了地板上。
滴答。
滴答。
白石飞鸟抿了抿嘴,他望了一眼洗碗池,犹豫地说道:“虽然你确实是在捣乱,但是——”
“这种程度的话,已经完全没有帮忙的必要了吧?”
少年叹气,从水量不足刚才一半的水池中捞出了太宰治的波洛领结。
深蓝色的宝石刚好夹在了两个盘子中间,而他刚刚因为担心弄坏餐具,所以一直没敢轻易地去动盘子,这才导致了白石飞鸟一直都毫无发现。
和太宰治的‘战斗’耗费了一番功夫,原本满满当当的水池水位下移得厉害,这才让波洛领结露了出来。
白石飞鸟从旁边拎出一条毛巾来让太宰治擦手,自己则是找了块小绒布把领结上的水仔细地擦干,在确认宝石没有损坏后才递了回去。
略有分量的宝石落于掌心。在少年擦手的间隙,鸢发的青年缓慢地用指腹摩挲了一下宝石的表面,然后像是想起了些什么一样,蓦然倾身。
白石飞鸟难得反应快了一次,他迅速后退一步,却见青年伸出的手在原定路线上一拐弯,径直朝下落去。
白石飞鸟:?等等?这样会不会有点太大胆了一些?
虽然觉得,就算是自己笔下ooc至极的太宰治应该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但是此情此景再加上太宰脸上那神秘的笑容——
他实在很难不往歪处想。
毕竟,万事皆有可能。
鬼知道他写那篇文的时候脑子里在想什么
虽然有关《日本轶事》的任何信息他都想不起来,但是有一点白石飞鸟很确定。
他动笔的时候脑子一定不清醒。
如果清醒的话,他现在也不会在这里了。
太宰治不知道白石飞鸟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虎狼之事,如果他知道的话,大概会立刻换上一副不可置信的受伤模样,啜泣着质问‘难道在飞鸟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腰上突然感到一股不轻不重的外力,白石飞鸟低头去看,发现太宰治把自己的波洛领结放进了他围裙的口袋里。
“你把这个给我干什么?”
太宰治动作利落地从矮柜上翻了出去,故意和飞鸟保持了一段距离,让他无法将领结归还。
青年双手插兜,倒退着步子向门口走去,脸上露出了一种极为纯粹的笑容。
“这段时间它就暂且交由飞鸟保管啦!等它修好后,飞鸟再还给我吧。”
?!
等等!
不要自说自话地决定一些重要的事情啊!
“”
“”
白石飞鸟坐在秋千上望着次元神,两个人谁都不说话,就这样以一种诡异的默契沉默着。
距离上次他们见面,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白石飞鸟甚至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见到他了,已经做好了在这个世界永久生存的准备。
墨发的少年冷着一张脸,双手环胸地瞥向坐在地上、垂头丧气的某只小孩。
曾经的恐惧和怒火早在见到次元神的一刹那都变成了咬牙切齿,虽然穿着柔软的家居服,但是面容柔美的少年身上硬生生散发出来一种‘我很生气’‘我很不好惹’的气场。
刚好落在草地上的脚尖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地面,拴着藤椅的秋千小幅度地晃动,远远望去,这架秋千就像是被风吹动的一样。
“解释一下吧。”
少年冷酷地说道。
坐在地上的幼童哆嗦一下,嗫嚅半晌后才开口说:“我不是故意不联系你的,只是修复屏障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好吧。
白石飞鸟飞快地思考了一下。
这话听起来倒也有理有据。
要用外力蒙蔽一个人自身的能力和直觉,这种东西听起来就不是什么轻松的任务。
但是——
白石飞鸟伸手掐住了次元神的脸颊肉,他无奈地叹息一声:“就算是这样,你也要提前跟我说啊,这样子一声不吭地消失算是怎么回事。”
次元神不吭声,任由白石飞鸟的手在他脸上作乱。
卷翘的金发软趴趴地搭在脑门上,灿金色的眸子被细密的睫毛遮挡着让人看不清神色,次元神坐在地上自己揪草玩儿,不管白石飞鸟说什么都不回应。
难道去加了趟班,回来就变傻了吗?
还是说,是‘社畜初体验’太过于糟糕,以至于次元神直接自闭了?
不管是哪种,深谙哄孩子之道的白石飞鸟都打算夸一夸次元神。
于是坐在秋千上的少年弯腰,掌心在次元神的发顶揉了揉。
“辛苦了,下次再遇到类似的情况还是跟我说一下比较好,不然我会担心的。”
送走白石飞鸟后,次元神回到了虚空之中。
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有一面黑暗的‘强’如同巨大的镜子一般,正映照着现世中发生的一切。
次元神白嫩的小脸上映着光,让他徒增了几分与外表毫不相符的成熟气质。
裹着白袍的神明伸手隔空一点,镜中的画面立刻随着他的心绪不断地变化着,最终定格在了某一处。
苍眸白发的男人刚刚解决完一只咒灵,穿着黑色制服的五条悟肆意地勾唇笑了一下,抬手将散乱的发丝后梳,重新带上了眼罩。
至少在五条悟的视角里,是这样的。
次元神望着画面中的男人出神。
从他的眼中,可以清晰地看见五条悟的眼罩之上覆盖着一层金色的膜,那‘膜’中似乎还有什么东西在流动着,厚度并不均匀,就像是一块轻轻一扯就能撕碎的薄纱。
“希望这个屏障能撑得久一点。”
次元神无意识地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