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所谓的‘厕所杀人案件’以一种出乎意料的方式结束了。
主办方在将近午夜十二点的时候再次出现，保养得当的男人面不改色地宣布他们已经发现了关键线索，目前正在让专家处理，所有宾客都可以回家休息了。
大部分客人在得知这个消息后都松了一口气，只有少部分宾客不满地抱怨道：“搞了半天，凶手不在我们之中啊！真是的所以我们在这里提心吊胆地白白等了那么久！”
白石飞鸟虽然也觉得主办方的行为充满了槽点，但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眼见中原中也脱离了‘嫌疑人’的身份，在离场时又有不少人上来对着他一通嘘寒问暖，本来白石飞鸟和中原中也已经快走到门口了，然而突然簇拥过来的人群却硬生生在他们周围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把他们挤在了最中间的位置。
中原中也强行按捺着烦躁地内心去应付人，白石飞鸟也只得被迫营业，挂上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这到底是什么人间疾苦。
明明大门近在眼前，然而自己却被挤在人群中动弹不得
这种感觉也太绝望了，其痛苦程度不亚于溺水者眼睁睁看着浮木越漂越远。
白石飞鸟保持着淑女姿态，时不时微笑点头敷衍一下，余光不经意间一瞥，注意到了正在往女厕所去的一小撮人。
是主办方刚刚提到的‘专家’吗？
他艰难地转身，试图看得更清楚一点，随后少年的视线被一道高挑的身影吸引了过去。
等、等一下——
那边那个长得像羽毛球的高个子男人，不是五条悟吗？！
某羽毛球似有所感，回过头往人群中瞥了一眼。
五条悟：？
白石飞鸟：口意！
偷看没发现的少年迅速回身，用周围的人群将自己挡得严严实实，留给五条悟的，就只有一半遮半掩的背影罢了。
“五条先生？”
领路的警官望向突然停住步伐的男人，虽然对方带着深色的眼罩，但他总觉得这位‘专家’似乎有点心不在焉？
想到刚刚五条先生说过的关于‘诅咒’之类的话题
从业十几年，从未接触过这个领域的警官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厕所里的情况他已经见过了，与其说是那个女子被人溺死在了马桶中，不如说是她的脑袋被生生卡了进去。
原本他以为这只是一场惨无人道的虐/杀，可是有个小学生却说他在东京见过类似的案件，这种事情需要交由真正的专家来处理。
于是据说是最顶尖的‘专家’，五条悟先生被一个电话叫到了横滨。
警察忍不住再次上下打量了一下高个子的青年。
这家伙看起来还没自己的儿子大，还是个瞎子，他真的可以吗？
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原则，警察小声提醒道：“那个五条先生在看什么呢？前面就是事故现场了。”
五条悟收回视线，抬腿绕过警察走向女厕所，末了摆了摆手：“没什么，你们还是快点把这里的人都疏散开吧，不然会影响我工作的。”
白发的青年面无表情地盯着趴在墙角的咒灵。
啧，原来只是只二级咒灵吗？
看样子，连领域展开都用不上啊。
最终，在安保人员的组织下，宾客有序地离开了会场。
像来时一样，白石飞鸟和中原中也坐在后排座上，被司机送回了家中。
一回到家中，墨发的少年迫不及待地脱掉了身上的裙子，去泡个澡放松了一下。
既然刚刚看见了五条悟，那就说明这次的杀人事件是咒灵所为，而非谋杀案件。
难怪所有人都被无罪释放了。
五条悟的实力是公认的最强，哪怕是特级咒灵也可以轻易祓除，既然主办方把他请了过来，那么这次事件多半是有惊无险、能够顺利解决的。
少年短暂地往浴缸中沉了一下，然后径直起身，抹了一把脸上的水。
镜子上蒙上了一层水汽，白石飞鸟隐约可以看见自己。
先是被捋向后脑的黑色碎发，然后是墨绿色的眸子，再往下——
是淡粉色的唇瓣。
因为刚刚泡过澡的缘故，现在他的唇瓣湿润且饱满，颜色比之前涂得唇蜜还要深一点。
白石飞鸟微微蹙眉，伸手把镜子上的水雾擦掉，留下了一片水痕。
刚刚他和中原中也在家门口分别的时候，借着对方想要在跟他说会话的机会，白石飞鸟做出了回家的第一步尝试。
宴会过后他心中多少有了点底。
中原中也还是那个会扶老奶奶过马路的中原中也，只不过在面对他时，有些行为会有点‘出格’罢了。
白石飞鸟不害怕这样的中原中也，也不相信赭发的青年会做出什么伤害他的事情。
于是在家门口，面对中原中也的邀约时，少年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不了，我跟中也先生只是点头之交而已，我不想耽误中也先生的工作。”
这话说得足够委婉，足够有理有据了。
中原中也在听到这句话后怔愣了一下，连带着脸上的笑意都僵住了。
白石飞鸟正纠结着要不要说些别的话来缓和一下气氛，却见赭发青年像是无事发生一样又露出了温和的笑意。
“飞鸟，我说过了，现在拒绝我还太早了，不管你怎么说，我都会当做没听见的。”
说着，中原中也跨步上前，伸手扣住了少年纤细的脖颈，强迫他与自己对视着。
赭色的发丝散乱在额前，青年的眼中笑意盈盈，语气却是不容拒绝的强硬。
“我们之间可不是点头之交那么简单，你最清楚了。”
中原中也轻笑一声，目光若有所指地在少年的唇瓣上流连了一番。
白石飞鸟一见他这个动作，就知道说的是什么。
再次回想起那个‘间接接吻’的少年浑身一颤，他惊惶地伸手推开了身前的男人，像是看到天敌的猫咪一样，一溜烟跑回了家中死死关上了门。
中原中也没拦他，只是站在原地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跑走。看着少年的背影消失在门板后，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无奈的笑容。
真是不禁吓。
前排的司机探出头来问道：“中原大人，我们现在去哪？”
眸中最后一丝温和的光消散而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凌厉的神色。
这是只有在面对敌人时，他才会拿出来的姿态。
“回港口mafia。”中原中也冷声吩咐道。
时间已经将近凌晨一点，然而他的工作时间才刚刚开始。
入睡后，白石飞鸟把自己挫败的‘回家第一步’同次元神复述了一遍。
金发的神明吃着点心，十分敷衍地应了两声，随口安慰道：“没关系嘛！大家都是这样的，你这种的已经好很多了！我还见过穿越三个月，连任务目标的面都没见过的穿越者呢。”
道理白石飞鸟都懂，只不过真正地操作起来时难度还是比他想象的大多了。
他想了想，决定换个话题。
“话说，你们这个穿越没什么保护机制吗？我之前碰见江户川乱步，他的能力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影响，一眼就能知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正在往嘴里塞零食的次元神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灿金色的眸子泛起了点点泪光，白嫩的皮肤之上，神明的眼眶明显红了一圈。
白石飞鸟伸手把浮在半空中的次元神拽下来，拍着他的背顺了好一会儿气。
他无奈地说道：“不是神明吗？怎么吃东西还会噎到。”
震惊到说不出话的次元神把剩下的零食囫囵吞下去，他满脸不可置信地说道：“你说什么？江户川乱步知道你是穿越者？”
白石飞鸟回忆了一下，不确定地说道：“唔他具体知道多少我并不能确定，不过他肯定知道我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次元神愣住了。
“穿越者的身份被察觉，是要默认任务失败的。”他无意识地喃喃道。
白石飞鸟没听清，于是次元神又把刚刚那句话重复了一遍。
‘任务失败’这个词似乎仅仅存在于久远的记忆中。墨发的少年回忆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与之相关的信息。
“我记得任务失败的话，我好像会死？”
“理论上是这样的。”
白石飞鸟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他伸出两根手指捏住了次元神圆嘟嘟的脸颊肉，咬牙切齿地说道：“哈？那要这么说，我岂不是必死无疑？光是江户川乱步那堪比变/态的推理能力就算了，我今天还看见了五条悟！”
“五条悟你知道吗？那家伙有六眼！看一眼就知道我是谁！”
次元神挣扎着，把自己的脸从白石飞鸟的手中解救了出来。
从眼眶红变成脸红的神明龇牙咧嘴地解释道“一、一般情况下，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我们会落下屏障，阻碍一下这些能力的使用的那条规定也不过是防止有些穿越者想要通过自/爆身份来完成任务！”
“那你给我解释一下江户川乱步是怎么回事？”
次元神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