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做朕的皇后
流光一个偏头,不小心将嘴唇擦过了落盈的左脸颊,他觉得大脑瞬间空白,那香香软软的触感,让他呆愣在原地,眨巴着乌黑的眼眸,完全没了反抗的力气。
落盈目视前方,感觉手里的小猫不再挣扎,没了乐趣,松开了他,只觉得脸上有个地方痒痒的,以为是他的秀发触碰到了,用手背擦了擦,拍了拍流光的后脑勺,温声道:“走了。”
整理了下衣物,拿出了荣囊里的星零聚环。用魂力捕捉曾经停留在这上面的气息,通过冒出来的一阵白光,调动魂识锁定了南晚絮的位置——在冰镇城的为民殿里批改着奏章。
落盈用魂识审视着周围没有侍从百官,拉着流光的半个袖子,就使用瞬移术来到了为民殿内的一个柱子旁。
正在提笔的南晚絮,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魂力,警觉地搁置毛笔在砚台上,抬起威严的双眸,见来人是落盈,收敛了锋芒,嘴角勾起一抹笑容的同时,看见旁边还有流光,又立刻面无表情。
“难得啊,主动找朕。”
南晚絮开口迎客,语气里却充满了责怪之意。
落盈一招手,蓝金色的殿门就紧紧关上了,顺带还锁上了门栓。
殿外正在打盹的士兵,听到巨大的关门声,以为刺客来了,速速清醒起来,大声叫喊着:“有人要袭击皇上啊,抓刺客。”
南晚絮不想旁人打扰,嘹着清脆的男音:“朕无大碍,你们都退下吧,与故人有事要叙。”
“诺。”士兵们纷纷欢喜起来,没想到这么早就可以下班了。
落盈听到脚步声渐远,开门见山地说出了她前来的目的:“南兄,我是想让你打开地下迷宫,摧毁沉渊的碎片。”
南晚絮边听,表情就越发的凝重,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点出她的不自量力:“盈儿你要知道,摧毁碎片不是容易的事,若是那般简单,他根本不会有喘息的机会。”
“你当然可以这样冷静,死得又不是你的亲人。”落盈的情绪有些激动,她恨不得当初就该血祭暗宫,说不定就没有后续的事情。
流光注意到落盈现在是被仇恨占据了大脑,完全听不进别人的建议,若是继续这样下去的话,她肯定会自投罗网。
“阿姐,首先,你得打开封印,但是这封印只有冰族的童子童女之血才可以破掉,其次……”流光很少这样长篇大论地说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打断了。
“朕有些话,想单独与落盈说,还请你回避一下。”南晚絮从宝蓝色的皇位之上起身,慢悠悠地逼近他俩。
流光向来性子就比较倔,他当即就拒绝了:“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
南晚絮自从当上了皇帝之后,人人都顺着他,到还没怎么碰过壁,微微侧身,冰冷的目光射到流光身上,淡淡道:“朕要和她谈一个条件。”
落盈看到两个人剑拔弩张,内心有点慌了,为了缓和气氛,插嘴道:“什么条件?”
南晚絮眸里浮现了笑意,他知道鱼儿上钩了,踱步到落盈跟前,小声说:“这个条件,他在这里,我不方便说。”
落盈以为是事关雪国的机密,流光作为月国人,是不太好参与进来,给他抛了个眼神,示意他走开。
流光面对别人都是匹恶狼,唯独对落盈的态度不一样,秒变听话的小狗,蛮不情愿地化成一股黑烟溜到了殿外。
“你可以说了吧。”落盈幽暗如潭的眸中亮起了期待的曙光。
南晚絮微微弯腰,凑到她耳边,腰间佩戴的玉笛与流苏因为他的动作,发出了清亮的碰撞声,他故意用低沉的嗓音说:“献祭是需要自愿的,这就是为什么万年来,依旧解不开封印,因为冰族人的自私是刻在骨子里的。”
他这一番话,化解了落盈心中许久的疑惑,别说冰族,众人都是自私的吧,唯有大爱的圣人才愿意舍生取义。
落盈也悟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你是说,我的复仇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南晚絮摇了摇头,直起身子,用认真的目光注视着她,面如冠玉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红润:“与朕成亲,做朕的皇后。”
他停顿了几秒,观察着落盈的反应。
落盈眸里的光迅速黯淡下去,后退了一步,不可思议地置问他:“南晚絮,这就是你的条件?”
“对。”南晚絮垂眸浅笑,他猜到了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反正是笼中之鸟,挣扎不了几秒的,“谈条件讲究的是对等,我以我的生命来献祭,你用你的幸福来葬送,难道不合理吗?”
为了拉近两人的距离,他放弃了“朕”这个字眼,言语之中,都把自己至于弱势的一方。
落盈未曾想过,南晚絮仍对她有意,这是让她百思不得其解的一点。
他们本来就是订的娃娃亲,完全没有什么男女之爱,最多也是这三年来的同袍战友之情。
她心里莫名的紧张,握在手里的星零聚环,有一只掉在了地上,发出“叮”的响声,把她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我……”
后面的几个字,仿佛黏在喉咙上了,半天咳不出来。
南晚絮俯身,优雅地将星零聚环拾了起来,紧紧地攥在自己手掌中,眼神依旧死盯着落盈:“这对耳环,本是你娘亲的,作为定亲的信物,当初婚事作罢,也归还于你了。”
粉藕清荷鞋也被食魔的唾液糟蹋了,这是娘亲唯一留给她的念想,落盈伸手便想夺回,上前一步,却被南晚絮轻松地躲开了。
他将握有耳环的右手高高举起,一字一顿道:“你得回答我,你愿不愿意,兑现这个条件。”
落盈心想:“反正在幻境里也成过两次亲了,多这一次又何妨。”
她扬起高高的脖子,雪白的裘帽顺势滑落,露出了一对尖尖的耳朵,柔声道:“我……”
流光直接踢门而入,替她回答:“她不愿意。”
一到关键时刻,总要出点岔子,南晚絮太阳穴两边的青筋都忍得爆起,他忿忿道:“流光,这是朕的地盘,还容不得你来说三道四。”
流光完全无视了他,径直走向落盈,表面十分冷静,但是背后的双刀散发出的滚滚黑烟,都在暗示他的心情极差。
“落盈,这样做根本达不到你想要复仇的目的。”
流光直呼她大名,就证明了接下来所说的话的严重性。
“血祭能解开封印,但以你一人之力,根本无法对抗沉渊。”
他的话语一针见血地指明了落盈嫁给南晚絮完全是无用功,也撕毁了落盈想复仇的美梦。
她还是抱有侥幸心理地问了一句:“如果是,我和你呢?”
流光摆了摆头,道出了真相:“最起码得有万年的魂力,而这四国两重天,具有上万魂力的神仙屈指可数。”
南晚絮见他屡屡坏自己的好事,也不给他留任何情面:“你错了,难的不是摧毁碎片,难的是解开封印。”
落盈夹在中间,觉得两人说的都很有道理,仿若又回到了学堂之上,木心让大家就一个问题随意发表意见的时刻。自己每次都是提心吊胆地最后被点起来,说了一通自己的看法,却又被木心批得狗屁不是。
流光显然知道,沉渊是人、妖、灵、神仙四界共同的敌人,若是真的解开了封印,愿意牺牲的大有人在。
只是,他不愿意,牺牲的人里有她。他更不愿意,看见她嫁给自己不爱之人。光是想到,她披上凤冠霞帔的模样,他心里都堵得慌。
南晚絮见流光又恢复了以往沉默寡言的样子,又接着道:“成大事者,总要舍去点什么。”
“盈儿,朕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免得有人说朕强人所难。”南晚絮背过身去,一步一步登上台阶,将那只耳环隐在了长长的衣袖中,“至于信物,等你想开了,再还给你也不迟。”
落盈心里清楚,南晚絮表面上是给她退路,为她思考,实则他想要的结果有且只能有一个。
南晚絮抬起尊贵的双手,在空中击掌三次,传唤出了正在歇息的侍从:“来人,给二位贵客安排好住宿的地儿。”
“诺——”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拉长了沧桑的嗓音,在门外迎接二人,毕恭毕敬地弯腰,伸出右手,“还请二位往这边走。”
落盈和流光才走到大殿中央,一个娇滴滴的哭音,吸引了他们的注意。
“皇兄,本公主不想嫁给月国暗崔那个老头子。”一个穿着深蓝色冰服的女子,顶着满头的金银珠宝,摇摇晃晃地闯了进来,仔细一看,脸颊上还留着晒干的两行泪痕。
她行走的特别滑稽,生怕头顶的发饰会掉下来,边走边扶着。
落盈观察着这个约摸14、15岁的女子,额头点着三瓣梅花,长着一对杏仁眼,鼻头小巧圆润可爱,耳垂戴着华丽的晶蓝色的水滴状耳饰。
似曾相识的感觉,让她唤出了幻境中的那个名字:“鸳鸯。”
女子这才发现大殿之上,除了皇兄以外,还有两个不认识的陌生面庞,又环顾了四周,发现没有别的女子了,所以这个漂亮姐姐称呼的是自己,瞪大了雾气蒙蒙的眼睛,用食指不确信地指着自己,发问:“你刚才是在叫我?”
落盈点了点头。
女子突然大笑起来:“谁还取鸳鸯这么土的名字啊,本公主叫冰霜。”
落盈有点震惊,皇宫的礼仪不应该是很繁杂吗?至少她穿成冰棠雪的时候体会到了,很少见到如此不受约束的公主。
冰霜的食指调转了方向,指着落盈:“你叫什么名字?”
落盈还没来得及回答,南晚絮便出声制止:“冰霜不得无礼。”
“皇兄~”冰霜带着孩子气的撒娇,提起颇长的裙摆,就跑到南晚絮身边。
南晚絮此刻正头疼,本来心情就不佳,又来了个烦人的家伙,迅速地拉开椅子,站在了另一旁,举起左掌,示意她别过来。
“冰霜,你要知道,生长在皇族,婚姻本就是谋利的筹码。”
“又来了,我不听,我不听。”冰霜自讨没趣地捂住了耳朵,跺了跺脚,“我最讨厌你们这些长辈了,天天拿这些压我。”
落盈倒像看戏一般的,缓缓地叹了一口气,万年的时差,雪国和月国的联姻依旧在上演。
只不过,一个懂事得让人心疼,一个无理取闹让人心梗。
冰霜见等待她的是长时间的沉默,眼泪憋不住地哗哗直流,声音都哽咽起来了:“要是父皇……不疯,轮得到你……执政吗?南晚絮,若是本公主是男的,就没你的事了。”
落盈倒吸了一口冷气,前一秒还嬉笑打闹,后一秒就变脸,这权谋之争,果然自己不适合参与,选择了即刻转身离场。
流光像个木头桩子一样,杵在她旁边,似乎看不懂局面,落盈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道:“走啊……”
冰霜偷偷地瞥了一眼南晚絮的表情,清冷单薄的身形,配上一道阴森的目光,冷冷地侧看她,俗话说:“无声胜有声。”
一个人的沉默,往往比任何的言语来的更吓人。
冰霜收起了哭腔,恢复了正常的嗓音,指着落盈和流光的方向,提出了瞠目结舌的要求:“本公主可以和亲,但是这个男子,得做我的陪嫁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