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再次当娘
三日后，落岩已经下葬，立好了墓碑，寒舟一行人也准备归川。
落府后面是一片竹林，竹叶葱葱，落盈临行前，还不忘来到墓前，下跪磕头，脚底踩碎石发出的沙沙声，正在向她逼近，她耳朵立刻警觉起来，抬头，便是与南晚絮四眼碰撞。
那人今天穿的冰蓝色的衣服，显得他气质更为清冷了些，胸前有一条红绳挂着一块重物，坠入衣领中，露出了青玉雕的龙头。
“落盈，我来给伯父磕头，顺便给你道别。”他跪在了她身旁，虔诚的头贴地而拜，行完大礼之后，便是对她说，“我也算是你前未婚夫，所以，你若是无处可归，南府便是你的家，我便是你的依靠。”
落盈对他没有任何的男女之情，只是把他当做是仁厚正义的兄长，理清关系道：“南兄不必如此，我还希望你能择一个佳偶，早日请我喝喜酒。”
她话落，正要站起，谁知，脚下突然被窜出来的一道橘色影子给绊倒，就要朝南晚絮身上倒去。
又不想造成不必要的误会，于是用魂力侧了点身子，右脚大迈步，暂时站稳了，右手却下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衣袖，带得他高出一个脑袋的身子向下倾，露出了那块隐藏的雕龙玉佩。
南晚絮站稳了脚跟，一双如墨的眸子，关切地问：“你没事吧，落盈。”
落盈没理会他的关心，目光投在了那块玉佩上，熟悉感驱使她回忆起来了这块玉佩，就像是幻境中，鹿鸣和寒舟身上挂的两块合成了一体。
她抓住了这玉佩的一角，温润的触感袭来，不解地问：“南兄，你这是从何处取得的？”
南晚絮正目光如炬地盯着那个罪魁祸首，一只雪白的右手，捏住了那条正要藏匿起来的橘猫。
听到她的发问，犹豫了一会儿，才漫不经心道：“这个啊，是其他大臣献给我的登基贺礼。”
“哦哦。”落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目光又追随他手中那只瘦瘦的野猫，激动地叫了出来，“小橘，我可好久没见你了。”
小橘正炸毛地伸出爪子想要刨他，一双棕色的眼眸，看清了眼前的人，害怕地浑身发抖，毛发立马秒顺，尖尖的牙齿也收住了，朝落盈投出求救的目光。
“南兄，你不必为难它，这是我家中收养的猫。”听了落盈的解释之后，他手中的力道减轻了，但也没松开那只猫，把小橘放进自己的臂弯处，温柔地挤出笑容，“这样啊，反正你要回川，上川又不许豢养宠物，你就交给我吧。”
落盈沉思了片刻，觉得他的提议不错，与其让小橘流浪，还不如让它进皇宫享受，她微笑道：“好的，那就谢谢南兄了。”
她走近，用左手抚了抚小猫的毛发，上面还沾着泥泞，如同南晚絮一般，额前的碎发和膝盖前的布料都是被脏兮兮的泥土所覆盖着。
南晚絮好久没见她笑了，盯着竟有些出神，眼眸温柔到了眼底。
“孤男寡女，成何体统。”一道威严的男声射来，让落盈收回了手，自觉地退后了几步，朝他看去，喊道，“师尊。”
“怎么如此慢，与你爹爹道别需得这么久？”寒舟表面上嫌弃她慢，实则是吃醋，催促她快点与南晚絮辞别。
“南兄，以后再见。”她朝他挥手，甜甜地道别，走了几步，挽住了寒舟的手臂。
“好的，后会有期。”
他的声音在覆雪的竹林响彻了许久，似乎故意拖得很长，长到那二人的影子，消失在了他的视线中。
一阵烈风刮起，他面无表情地虎口用力，捏死了怀中的那条生命，猫咪似乎本来就惧怕他，嘴巴仿佛是被一道气体捂住了，连死前的惨叫都咽在了喉中。
随后，他简单地将其丢在了竹林雪地里，拍了拍身上的污垢，慢条斯理地离去了。
回到上川之后，落盈头疼到不行，她真的不知道选什么作为拜师之礼合适，主要是她也没有什么东西拿得出手。
“还在思虑束脩之礼吗？”寒舟手里拎了几只雪白的芦花鸡，都被一根红绳缠住了小喙和鸡爪，动弹不得。
落盈正托脸趴在桌子上发呆，看着师尊渐渐从身后走到她面前来，打量着这份大礼。
“这……合适吗？我看别人送礼都很名贵的。”落盈有些犹豫，毕竟这芦花鸡养在这里也蛮久了的，只有她偶尔馋辣子鸡了的时候，师尊会做给她吃，但是自己却从来不碰一口。
寒舟提议：“那你再去挑一头尚好的上川之豕，这礼够丰厚了吧。”
“飞猪？鹿子棠可是爱食之人？”落盈想着师尊总不能害她，开心地答应了。
“这些食物可是，一头值一千年的魂力。”寒舟见她笑意盈盈，一挥手，孑瓜阁门前便多出了一只粉色的长着白色翅膀的，如成熟的牛羊一般大小的仙猪。
落盈匆忙地接过那捆鸡，就骑着上川之豕，嘴里念叨着：“上天入善。”
一扇青光的大门瞬然在芦花泊出现，落盈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留着寒舟看着她消失的身影无奈地摇了摇头。
她觉得自己行事还是太过于鲁莽，虽是知道鹿子棠的寝宫是在理棠宫，但是究竟位于哪个方位她还是不知。
仙猪飞得可快了，一对翅膀噗呲噗呲地如垂翼之云，穿梭在橘粉色的天空中。无数座仙岛仿若带着流苏的云彩，分布于东南西北。
“不是，你不能控制点速度，你知道理棠宫在哪里吗？”
她的质疑，让仙猪眨巴了下长在单眼皮上的睫毛，白了她一眼，闻着一道香气喷喷的味道，径直就往那个方向拱。
歪打正着，竟还来对了地方，一对白色的大门敞开着，落盈就瞟了一眼那个牌匾，还没下来，那头粉猪就冲进别人的院子，吃起了院中靠右种着的藤蔓。
她跃身而下，瞧着那藤蔓从土里向上蔓延，爬满了整面墙壁，还散发着绿色的点点荧光，猜想着必定是名贵的药物。
赶紧就握住了藤蔓，想将剩下还没有被仙猪吞入腹中的那截，给连根拔出，拯救下这场面。
“不是，你给我放开啊。”落盈真没想到这头猪力气蛮大的，她施展了魂力，竟然也没办法从它的口中抢夺食物。
那猪听见到她开口说话，竟然听话地松了嘴，突然而来的力的惯性，导致她接连后退，就当她担心要撞碎别人的窗户时，有人接住了她。
冰冷的气息从背后传来，她尴尬地低头道谢：“谢谢仙君。”
又望见院中一片狼藉，那猪还继续埋头，将整个脑袋都藏进了藤蔓中，哼哧哼哧地大口咀嚼着上面的绿叶和茎杆。
她真想挖个地洞赶紧逃走，一直不敢转过身去，正视那院子的主人，只是耷拉着耳朵，小声说：“抱歉。”
那人完全无视了她的言语，注意力都在他的宝贝上，他一双乌黑的鸟眸，燃起了蓝色的火焰，注视着那头粉色的毛猪，大声吼道：“笨猪，你给我住嘴!”
落盈总觉得那人在指桑骂槐，但又觉得如果不骂骂，自己心里也不舒坦。
眨眼间，那头猪被寒冰冻住，再眨眼，那巨大的猪猪冰块立马化为了粉末，消散在她的瞳孔中。
心中不由感叹：“哇塞，这是什么仙术，想要学。”
“这可是叶子藤，用来制成捆魔绳的，气死我了。”鹿子棠一头乌发，挑染着些许的蓝发，冷白皮的右手上生长着黑色的指甲，爱惜地抚摸着一百年长一根的叶子藤，十根才能用手工做成一根捆魔绳，现如今被啃得，完好无缺的只剩下了寥寥无几。
愤怒地看着罪魁祸首的主人，落盈察觉到不善的目光，都不敢与人对视，立马“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对他行大礼。
“仙君你大人有大量，饶恕小女子吧。”不管之后的惩罚有多重，但是认错的态度必须诚恳，落盈又给他嗑了几个响头。
鹿子棠大口呼气，平复内心的忿忿不平，一只手撑在墙壁上，心疼得不行：“这些叶子藤，我养了九千年，那就罚你在我这里，干九千年的农活。”
“九千年？!比我的岁数还大，不是……”落盈心里苦，这也不是她干的，至于罚得这么重吗？
落盈有些不服气这惩罚，抬头与他对视，尽力为自己减刑：“我不愿意，猪虽是我带来的，但是也是为了送给你的拜师礼物。”
鹿子棠眼神正停在一株破损的藤蔓上，了明了她的来意，转眸看她，那一瞬间身子滞了一下，想说的话还是飙了出去：“你这话，是说源头是我咯？”
“我怎么敢。”落盈立马认怂，不过瞧见他的正脸，还是吃了一惊。
那额头的一点朱砂，以及眼角的一抹红，与鹿鸣有些相似。脸型特别流畅，明显的下颌线，还有一对大双眼皮，配上个圆下巴，显得多添了几分可爱，这些地方倒是和她有点像。
那人接下来的称呼，杀得她措手不防。
“娘亲，你跪着作甚？”鹿子棠一身明黄色，亮眼得很，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一副害怕的样子，连忙走到她跟前，将她拉起。
落盈还沉浸在这别扭的关系中，惊愕地指了指自己：“等等，你叫我娘亲？你疯了吧，本仙子才18岁。”
“何时有你这么大的孩儿？”落盈比划了下他的模样，回想起在幻境中，因为给木心取姓名，偶然当娘的窘迫，又吐出不解来，“你们上善之人，怎么这么喜欢认别人当娘亲啊，我又没有给你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