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无人知是荔枝来
回了楚王府，禾颂命人将水果先送回秋月阁，她自己则和宋丞雁先去楚王妃那边露个脸，也好让她知晓二人已经回来了。
招财、进宝将新鲜的果子挑了挑，有坏的都扔了，留了一些给自己主子，其余的都送到了画堂春的院子里，此时，禾颂正与楚王妃说话：“外祖前些日子去了一趟南方，不远千里带了些果子回来，他一并送了过来，这种东西存放不了多久，得赶紧吃，还有劳母亲分配一下。”
楚王妃点头，“都说南方的果子与云中不同，味道甜水分足，就是不易保存，想必这一路也是十分辛苦，冯老爷子有心了。”
宋丞雁适时补充道：“眼下春暖花开，多食果子可养颜润肤，母亲和各位嫂嫂定要多吃一些。”
“你们夫妻倒是有心了。”楚王妃笑道，却是对着瑞嬷嬷道了一声，“老三可真是娶了一位好媳妇儿。”
宋丞雁眉眼挑了挑，一副很是受用的表情。
他们一走，四个粗使婆子便将一筐筐果子搬了进来，个个色泽艳丽，让人垂涎欲滴。
这些果子都由冰块镇着，触手冰凉，不过保存完好，这些冰块分量不轻，使得抬筐的婆子们很是受累。
楚王妃素来喜食果蔬，但这些果子许多都是她未曾见过的，即便早年在京都，吃过御膳房的菜，也尝过宫宴上的果子和甜点，但眼前这些也还是叫她惊叹不已。
楚王倒是不甚爱吃，楚王妃便做主给府里各院都送去了一筐，自己留了一些，剩下少量的拿个果盘装好了给楚王送去。
瑞嬷嬷跟在楚王妃身边这么多年，也鲜少见过这么多稀罕果子，她不禁咋舌：“这冯家可真是有钱，莫说这一筐果子在京都都少见，这么多筐从南方运回来，恐怕得花上千两银子。”
“可不是。”楚王妃笑容可掬，“这些果子若是拿去卖，怕是有市无价。”
“看来传言也不可尽信，都说冯老爷子鲜少与将军府走动，甚至都没去看望过这个外孙，但三少夫人出门一趟，冯老爷子竟花了千两银子，怕是连亲孙女都比下去了。”
楚王妃点点头，想起冯老爷子以求字为由，捐赠的一栋安和院，如今又大张旗鼓地送果子，外面都传三公子从未承欢膝下，楚王对他不喜，所以才允许他娶个将军府不受宠的大小姐，可谁又能想到攀上冯家，这等实打实的好处，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想起自己儿子宋丞迎，楚王妃叹息：“迎儿倒是不如老三有脑子。”
禾颂出了画堂春，宋丞雁便被楚王叫了去，她径直去了姚夫人那里，开了春，姚夫人时常独自在院子里晒太阳，眼下都快日暮，她竟还在摇椅上躺着，见禾颂进来，波澜不惊地抬了抬眼皮。
禾颂见了礼，将一只锦盒放到石桌上：“母亲，这是外祖让我带回来的燕窝，有美容养颜之功效。”
姚夫人端坐起来，意兴阑珊地瞥了一眼锦盒，自嘲道：“府里美眷甚多，即便青春永驻又如何？带回去吧，趁着年轻好好抓住男人的心。”
禾颂一愣，她没想到平日里温声吞气的姚夫人说话竟这般直白，府里对于她的失宠人尽皆知，宋丞雁不在那些年，她独自窝在璧影堂里，就连来看她的楚王她都无心伺候，生生将人推到了其他院子去，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似乎也已经习惯了如此形单影只的生活，这些身外之物更是毫不稀罕。
禾颂也不以为意，笑道：“颂颂原本不知三公子模样，盲婚哑嫁过来竟得了如此俊美郎君，颂颂打心眼里高兴，这多亏了母亲，三爷模样跟您肖像了六七分，实在养眼的很。”
她说的脸不红心不跳，姚夫人却是意外地抬眼看看她，轻蹙的眉也稍稍缓和了一些。
姚夫人出身江南小户，没什么大见识，唯一的爱好便是读书，尤其是兵书，这也是楚王要收她进府的缘由之一，当年二人年轻气盛，又时常能在一处谈兵论战，志趣相投，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女子自从丧子后便颓败了下来，加上楚王又收了自己青梅竹马的表妹，府里小公子相继出生，她便彻底死了心。
禾颂一边递上另一只锦盒，一边道：“母亲，这燕窝也不是什么稀罕物，您就当吃着玩，这个是外祖跑商时无意发现的，我见着公爹的机会不多，若是他来了，还烦请母亲交于公爹。”
姚氏与惠嬷嬷对视一眼，惠嬷嬷替她打开锦盒。
里面竟是一本兵书，还是她遍寻不得的一本，她眼中带喜，却很快敛去了神色，挥了挥手：“收起来吧。”
禾颂笑了笑，有意无意地说起了书里的内容，姚夫人面上冷冷的，却听的十分仔细，她也没想到传闻中的将军府大小姐不学无术，乡野长大，没想到对兵家之术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先前她还替宋丞雁不值，可自己也无背景，想帮儿子争取点什么也无能为力，今日看，禾颂这丫头倒也是有趣的很。
禾颂又陪了她一会，直到宋丞雁来接她，二人才起身告辞。
看着二人相携离去的背影，惠嬷嬷迟疑地开口：“夫人……”
“没想到老三家的竟然是个妙人。”
惠嬷嬷不太懂，却听姚夫人继续道，“这本兵书她完全可以让老三交给王爷，何必经我的手。”
惠嬷嬷闻言恍然大悟，正见小丫鬟端了洗好的果子来。
“夫人，这是王妃分到每个院子里的，也是少夫人从冯家带回来的，这稀罕果子老奴都见所未见。”
“你也尝尝。”
书房里，楚王刚同宋丞迎和宋丞雁交代完进京的事儿，大太监福林给他沏好茶，又让丫鬟端来一盘洗净的果子，笑着道：“王爷，今日三少人出府了，带回来好几筐稀罕果子，听闻是冯家老爷子跑商时从南方带回来的，一路上用冰块镇着，快马加鞭连夜赶路运回来的，都给了三少夫人。”
楚王惊地一挑眉，“呵”了一声，身子往后靠了靠，“这个冯邑，竟如此疼爱老三家的，本王不爱吃甜的，但这些个瞧着倒是诱人。”
他尝了一颗荔枝，满意地点头，又问：“各个院子可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