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出风头
众人的目光尽数落在角落里那个吃的满嘴油的姑娘身上,她一身粉色衣裙衬托着白皙的皮肤,显得更加娇嫩。
有些人就是这样,不管身处怎么样恶劣的环境,天生都带着一股优于常人的气质,她就是这般。
此时,一双灵动狡黠的眸子就这么坦坦荡荡地回视各位。
禾硕见是她,一张娇俏的脸上精彩纷呈,红白交替,最后竟委屈地要掉下泪来。
陈氏见不得女儿在大庭广众之下受委屈,强压下心头的怒火,笑着劝禾颂:“颂颂,别闹,眼下救人要紧,不是你挤兑硕硕的时候。”
此言一出,众人又开始猜测,早就听闻二人因小侯爷之事闹的沸沸扬扬,没想到这姐妹二人不合也不是空穴来风。
岂料她并未搭理陈氏,抹了下嘴,径直走到最重的一位中毒者旁边,冲府中小厮道:“不需要那么麻烦,你去药铺买一些粪清来。”
“粪,粪清?”小厮以为自己听错了,扭头去看禾安康。
禾安康早就忍无可忍,又因焦灼脾气特别暴躁,他冲着禾颂就吼:“你在胡闹什么,让你妹妹救人!”
“父亲,我也是在救人,且比她更快,如果不想闹出人命,就别在这个时候耍威风。”
简单的一句话说的禾安康又羞又恼,若不是楚王妃和几位公子在场,他定然要用家法伺候。
禾颂见那小厮不动,拔高了声量:“愣着干嘛,去啊!”
那小厮回头正好对上她的眼睛,本是清澈单纯的一双眸子,竟叫人看出几分威严来,他吓地虎躯一躬,撒腿就跑。
不一会拿来一坛粪清。
大老远味道就飘了过来,众人一闻,个个捂住了口鼻,就连眼前中毒的人也一副宁死不屈的神情。
禾硕见她这般行事,唇角微扬,心道此处都是云中贵人,她竟然拿这种污秽东西来戏弄人,实在是叫人期待她会怎么死。
可面上她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好心”劝阻道:“姐姐,这等污秽之物怎能拿给贵人喝,你在乡野间学的那些腌臜技艺切不可在云中为所欲为啊。”
一番苦口婆心,更是让中毒者想死的心都有了。
原来这竟是此女从乡野间学来的腌臜手段,简直是奇耻大辱。
禾颂看向面前那人,见他一副极其抗拒的神情,她倒出一碗粪清,稀薄如水但着色如墨,让众人不禁纷纷作呕起来。禾颂蹲下捏起他的下巴,那眼神似乎带着刀子要将禾颂千刀万剐,但奈何中毒后四肢抽搐浑身无力,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她掰开了他的嘴。
禾颂边灌边回禾硕:“您要没事就多读书,《本草纲目》上记载了粪清的制作方法,以及妙用,此物又叫‘黄龙汤’,能解瘟疫,还能去河豚之毒。”
说罢,她摇头,“哦,也许你没读过这本书。”
她说的头头是道,竟然让在场的人开始注意此人的状况,可须臾,只见他抽搐的更为厉害,双眼上翻,浑身上下抖作一团,眼瞅着就像要撒手人寰。
禾安康脸色大变,这可是张员外的儿子,若是出了事,往后非但不能从他那边捞好处,恐怕还要结怨。
“姐姐,都说了让你不要胡来,云中贵人们的性命岂是能如此儿戏的,青柠,快给我拿纸笔,我来写方子。”
这个时候她才上场,不仅可以打禾颂的脸,还能在王妃面前挣一挣面子。
就在青柠转身要走时,只见张远开始拼命呕吐,把方才吃的河豚肉连同早上吃的银丝面都给吐了出来,场面一时太过惨烈,叫人不忍直视。
可张远吐了一会后不再抽搐,而是双目紧闭地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禾颂起身,对匆匆赶来的府医道:“命是保住了,开些药方调理吧。”
其他中毒之人一听神色怪异看向摆在桌子上的那坛粪清,不知是谁带了头,后面的人纷纷要喝。
禾颂看着禾硕,笑道:“方才情急,给他喝的冷的,若是加热饮用,效果更佳。”
好好的宴会也因为中毒早早散去,禾硕那跳了一半的舞丹青也如同虎头蛇尾,再无人有兴趣,经历了这番惊变,小命都差点没了,谁还有兴致去看那劳什子的舞丹青。
送走宾客,禾安康终是沉下脸来。
他看了一眼眼眶微红的禾颂,摇头叹息了一声,未留下只言片语便走了。
禾颂先回了芳草榭换了一身衣裙,她的衣服太少了,之前在村子里行医攒下将近一千两银子,虽然在云中实在算不得什么,但给自己添置几身好看的衣裙是足够了。
这么一想她加快了脚步,刚回到芳草榭便见陈氏沉着脸坐在主位。
禾颂跨进门槛的一只脚顿了顿,笑着同她打招呼:“母亲这时候怎么有空过来?妹妹那边不需要人安抚吗?”
眼下没有旁人,陈氏凶相毕露,捏着帕子的手一拍桌子:“你个小贱人,果然耍的一手好花招,亏的硕硕真心待你,你竟然这般抢她的风头?”
“母亲请慎言,今日的情形你也看到了,若是我不出手,就凭禾硕那什么不确定的药方医死几个人都是意料之中的事儿,你不感激我救了将军府,反倒在意谁出了风头,这便是当家主母的胸襟和气度?”
陈氏一噎,没想到竟然被人指着鼻子讽刺,气地大口喘气。
新来的两个丫鬟手忙脚乱地给她顺气倒水,春花年长一些,见陈氏气成这样,斗胆往禾颂跟前一站,红着眼眶道:“小姐,奴婢冒死说一句不中听的话,夫人到底是您的长辈,咱们做小辈的也该敬着些,若是让将军知道了您今日所言,怕是要罚小姐了。”
禾颂眼睛一眯,果然陈氏在她这里安插了两枚好棋子,连个丫鬟都敢来说教她了。
禾颂懒洋洋地往椅子上一歪,闲闲道:“既然是冒死,那你便去死吧。”
春花一愣,她也是方才听了筵席上的事儿,猜测这位小姐敢站出来定是心慈手软的,怎么跟她想的不太一样?
春花一颗滚烫的热泪落了下来,期期艾艾地去看陈氏,陈氏豁然起身,指着禾颂的鼻子道:“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春花这番话虽不该直言,但到底是为你好,她衷心为主你怎么如此是非不分?”
禾颂:“她衷心为主不假,但为的是哪位主就不得而知了,既然母亲对她如此赞誉有加,那还请把她带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