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成何体统
庞宝木这辈子做的第一件出格的事就是把自己的三婶带到了自己屋里过夜。
一离开那个鬼地方傻妞就彻底放松了下来，紧绷的神经一松懈整个人就如同泄了气的气球，眼泪也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庞宝木皱眉看她，最后实在没法子了，递了个帕子给她，又怕她不会用，只得亲手替她擦了泪。
可是他越擦傻妞哭的越凶。
孤身一人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本以为自己可以凭一个现代人的智慧扭转乾坤，没想到孤军奋战终究是势单力薄的，尤其是她现在身处地狱，如果不让自己变得更强，她终究会被这些恶魔吞噬掉。
这种无力感、孤独感让她觉得特别委屈。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她呢？
庞宝木见她的眼泪像遭了灾，眉头皱的更紧了。
他没哄过人，尤其是长辈，一双手无措地悬在半空，无处安放，等傻妞痛快哭了一场后，他终于将一只手搭在她的一耸一耸的肩膀上，像庞老大小时候哄他一样：“好了，别哭了，没事了。”
话音刚落，门又被推开。
是庞老娘端了一碗薄粥来。
一来是安抚傻妞，二来是瞧瞧这两人有没有越矩的事。
见二人一站一坐，她堆了笑将碗放在桌上，拍了拍傻妞的手背：“傻妞，饿了吧，我把粥热了热，你趁热吃，明早我再给你煮个鸡蛋。”
平时她见到吃的总会欢天喜地、感恩戴德，眼下却有些精神不济，许是被吓到了。
薄粥清汤寡水，连个佐粥的小菜也没有。
傻妞虽然肚子饿，但是没多少食欲。
庞宝木沉着脸看了庞老娘一眼，这个眼神竟让她有些生畏，尬笑了两声退了出去。
她平时的心思都在庞宝川身上，竟然忽略了这个大孙子和庞宝川同岁，也已然长大成人了，而他又不像庞宝川那般随性鲜活，瞧着倒是生分的很，尤其是眼神，看人的时候总带着几分疏离和凉薄。
凉薄的人最是可怕。
但要不是看在他能为家里挣几个钱的份上，就冲他方才动手打老头子，她怎么也得把他赶出家门去。
这一夜，庞老娘的肚子像个炼妖炉，满满的怨气。
傻妞盯着那薄粥出神，想吃汉堡、薯条、炸鸡、火锅……神情越发地悲伤起来。
庞宝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轻叹了一声，掉头在床底开始翻找起来，不一会就拿着一个罐子往傻妞面前一放。
鲜甜的香气扑鼻而来，傻妞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她抬头看着庞宝木，忘了哭。
她以前最爱吃鱼虾，这罐子里的鲜甜味道一闻就知道是虾子。
“上回去镇上腐乳摊主送的，我偷偷藏起来了。”
庞宝木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打开封口，香气越发浓烈，直勾的傻妞肚子咕咕叫。
他没把她当傻子看，絮絮叨叨地又叮嘱了一些，傻妞听着他低沉的嗓音很快就把一碗薄粥给喝完了，等她赚钱了，一定要煮一锅香喷喷的白米饭吃个痛快。
她破涕为笑，仰着头咧着沾染了腐乳汁的嘴冲他一笑：“好吃。”
第二日一早，傻妞是在庞宝木的床上醒来的。
房里只有她一个人，庞宝木也不知道去了哪，庞老娘见她出来，一改往日的冷脸，招呼她吃饭，息事宁人的意图太过明显。
庞老爹则恨恨地瞪她一眼，骂骂咧咧：“成何体统！”
刚骂完，庞宝木从庞老三的房里出来了，庞老爹悻悻然闭了嘴，昨晚被这小子敲了一闷棍，现在后背还疼着，这弱不禁风的人竟然有这么大力气，要不是自家人，他铁定就讹上他。
“傻妞，你快些吃，吃完了赶紧去王郎中那。”
傻妞故意捧着碗往庞老娘身后缩，果然让庞老娘又想起了昨夜的荒唐事，一把抢过庞老爹没来得及吃的菜饼，往傻妞手里一塞。
“鸡蛋，蛋。”傻妞的眼睛不断往剥了壳的鸡蛋上瞟，庞老娘虽是笑着，可心里却埋怨的紧。
这傻子记性这么好，昨夜她不过随口一说。
傻妞难得吃了个饱饭，高高兴兴上工去了。
傻妞在这本书里的转折点就在王郎中身上，即使昨晚的情绪再崩溃，今天也要打起精神来。
可是她刚踏进王郎中的院子，就听到屋内一道娇软的女声传来：“郎中趁热吃，这是我起了大早上山采的野菜，味道鲜美，您尝尝。”
傻妞翻了个白眼，这么夹的声音除了庞宝丫没其他人了。
果然，门一推就见庞宝丫忙前忙后地伺候王郎中吃喝，一张脸谄媚地跟狐妖似的。
见她进来，庞宝丫挑衅地看她一眼，笑着道：“都说收徒要收勤快的，这都日上三竿了，有些人才来，太没诚意了。”
王郎中眼皮都没抬，白粥佐着新鲜的野菜还有炒鸡蛋吃的很香，嘴里还不忘含糊不清地应和了一声：“确实。”
傻妞心里还是慌的，毕竟王郎中收庞宝丫才是书里的剧情，可她万万不能让庞宝丫瞧出来。
傻妞一见庞宝丫就像八爪鱼一样挂到她身上，憨笑着在她胸口蹭了蹭，“宝丫，你怎么来啦？”
口水蹭了她一身。
王郎中一咧嘴将头扭到一旁，简直没眼看。
庞宝丫为了拜师特地提前穿了过年的新袄子，没想到竟然被这傻子沾了一身口水，她气鼓鼓想破口大骂，但碍于王郎中在，硬生生将骂人的话咽了回去。
推开她，庞宝丫直奔主题：“王郎中，只要您肯收我做药童，这一锭银子便是孝敬您的了。”
庞宝丫趾高气扬地将一锭银子放到桌上，挑衅地看了一眼傻妞。
这王郎中再厉害也不过是个赤脚游医，我就不信他不爱银子。
“银子，银子！”傻妞眼疾手快一把抓过银子，“宝丫等，等等，我拿，拿药给你。”
不等王郎中说话，傻妞跑进柜台里翻箱倒柜起来，最后抓了一包药粉跑出来，边跑边扬：“宝丫，药来了。”
庞宝丫被粉尘呛了两口，捂着口鼻低喝：“我不是来买药的！”
王郎中扭头一看，吓地从凳子上弹跳起来：“傻妞，住手，那是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