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要不要帮个忙
详细询问了追逐战发生的一切，苏灿又开始了自己的老本行，快速分析整理归类找寻通路。
车上的人很默契的没有打扰他，按照他之前的指示沿着工业区继续向前。
绿叶生物科技的园区就在不远处，门口是巡逻的安保员和中箭的雇佣兵。
再次确定了信号方向，大家意外地发现这些生物信号并不在园区内，而是要继续向上，几乎快要到码头区。
“灿，怎么办？继续向前么？如果真在码头区，那弄出大动静一定会招来警局。”李荻薇不得不开口询问下一步，但没舍得用太大的声音。
乔治还低着头昏迷，血倒是已经止住了。
理论上都到了这个时候，应该默认他已经失去战力，不能继续带着行动，赶快找个安全的地方放下才是正道。
洁西停下了焊接工作，反正再继续也没什么意义，该散架还是会散架，只能期待一会的冲撞力度不会过大。
葵琪看着一言不发，眼神几度变化的深蓝城新一代最强新秀，之前的连番遭遇已经证明了他的能力，现在就是要考验他是否能创造奇迹。
苏灿不知道众人的期待，他的思维视图其实已经完成了将近九成，但是有一块地方一直模糊，让他不敢拿全车的人命赌上这一局。
等等，不对！
不在园区内的绿叶第四研发部？研发？绿叶旗下为什么用物联的暴恐队抓人？绿叶自己的安保员和雇佣兵为什么不能用？
码头区？对了！
“荻薇，偷渡客都是从码头来的，上次那些铁皮人也是码头进来的，这些都是非法入境。”
“深蓝城是前线阵地，那么当年修建码头区，一定是为了运送物资对吧？到今天依然保留，每天制造这么大隐患也不彻底封死，而是索性直接把警局都挪了过来。”
“那么是什么东西要保证几乎每一天的高频次运输，让蛇头疯狂钻空子，还不能停下呢？”
“是食物！只能是食物！我们一天只吃一顿还是早餐，两人不超过一周就要消耗一桶，那么那些每天三餐都靠这东西度日的可怜人呢？”
“上次我们去凤楼，那个小男孩也是靠这东西坚持下来的，连他一个六岁小孩都在惊慌和饥饿中不到一天就吃掉快十分之一！”
“没人知道物联的食物是哪里生产的，他们却能保证每天都堆满各大商店和外面全部的贩卖机。”
“物联的食物从码头来，那其它东西呢？调料？饮料？烟酒？气雾剂？”
“所以官方的地图上，从来没有码头区向下，工业区向上的区域介绍，连模型导视图都不提供！导航更是直接提示你在非法入侵私人领地！”
“这边向上，应该全都是物联的地盘！所以物联的导航才不会给你它自己设施的相关情报！”
“所以这个坐落在物联地盘内的第四研发部，是绿叶生物科技给物联干活的外包项目！那就解释的通为什么来抓你的是物联的恐暴队！而不是绿叶自己的安保部队！”
“各位，我们现在必须立刻改变思路！这一次要对上的，很可能是一个或几个给物联做秘密开发出现问题从而不得不绑架黑客填坑的人渣！”
众人消化吸收着话语背后的言下之意，只有工程师少女抱着不信邪的态度，点开导航沿着园区的地标一路向上搜索，每一处的提示都是您已进入侵权区域，请立即退回！
看她在操作，大家抱着最后验证思路的心态看了过来，鲜橙少女立刻变成了霜打过的茄子，蹲坐在那里自闭。
“为什么每次接你们的活儿都要搞出这么大动静啊？我欠物联的房租还拖着呢？这下要是被抓住落下实锤，工厂肯定是保不住啦！”
葵琪有些愧疚，毕竟又拉了一个人上了贼船，这事还是头脑派主动惹出来的。
她想出言安慰，却不知道从何开口，只能用小鹿般的眼神来回闪躲。
“你可以不参与！留下这组框架，告诉我使用方法，我们在这里停车，你帮忙照顾一下乔治就行！钱我会照付的，放心吧！”苏灿指着那好不容易抢修完成却距离废品仍只有一步之遥的严重残次品。
自闭少女抬起头，撅着嘴角，垂着脑袋考虑了半天。
虽然大家对那些上了物联黑名单的好汉推崇极深，但是作为每天都要从商店采购原料的修理专业户，她不能冒这么大的风险。
可是就这样下车，真的好么？
脑中挣扎了许久，她还是放不下自己的那间破旧工坊，那堆她努力了一辈子的破铜烂铁，里面一定埋藏着她的出路！
“抱歉，我……我不能抛下一切！这台原型机你拿去！反正腿部动力结构已经测试完成，有材料随时可以再造一台！”
洁西不敢抬头，她必须用力扶着自己的“得意之作”，才能不让一切瞬间坍塌。
“没事，你是来帮忙的，又没欠我们什么对吧？抬起头！发明家怎么能不好意思面对自己的创造物呢？不满意就改！坚持下去才能给这阴暗的世界烧出不一样的色彩不是吗？”苏灿拍着座椅靠背，打着上次萨克斯风演奏时的节奏。
前面的红发马尾看着后视镜，配合着开始哼唱，脚下的车厢仿佛变回一周前的舞台，呼唤着当时那个临时参演却丝毫不惧秀出自我的那颗坚定的心。
“我……要不我……还是”歌声冲刷着她的防线，考验着她究竟有多坚强。
苏灿下车，从她手里接过并不沉重的负担，扛在肩上，把她额头上的油污抹去，完全不在意自己掌心变成跟终端一样的黑色。
“行啦！快点下车！我们还要安排战术。我有一个私人请求，没钱的，帮老顾客一个忙行不？”
“你说！什……什么都可以！真的！”
李荻薇也跟着下车，帮他一起把还在不省人事的乔治抱去路边坐好，然后掀开弹药箱，熟练地给转轮榴弹枪装填。
葵琪扒着车窗，看着他露出满意的笑容，点开自己的终端。
光屏展开，对面是位正感到一头雾水的记者，拿着笔显然刚才还在奋笔疾书。
“哟，独家大新闻有没有兴趣？跟物联有关，很高概率稿子都发不出去，问过你的主编再回答。”
阿格特立刻站起身，顶着桌子冲出工位，屏幕正在剧烈摇晃。
“噹”的一声撞开门，中年微秃的领导正在苦思冥想今晚到底要不要去敬献雏菊，为自己的媒体公司做出更大贡献。
看到手下如此惊慌失措，还以为她犯下大错，难道是血爪现在就想要？
“主编！血……血爪！正在通话中！”
真的假的啊？主编的括约肌不自然地一阵紧缩，盥洗室突然也跟着开始呼唤自己的名字，脑海里开始自动列举了一堆义体更换修复店铺。
阿格特将屏幕显现，视角转向对面，主编看到的是扛着不明凶器苏灿正在“狞笑”。
“大哥！我错了！我今晚一定到！下了班我绝对到！现在是上班时间，您能不能给宽限几个小时？”
一头雾水的人变成了苏灿，女记者这才想起来忘了告诉主编对面之前是在开玩笑。
谁叫他忙着抢在第一时间出稿，话都没听完就跑回办公室，这总不能是自己的锅吧？
苏灿没时间在意这点小事，“一会有个超大的新闻，爆点本人现在来通知你一声，有没有兴趣第一时间参与？”
主编立刻换了一副状态，毕恭毕敬地坐好，“热点新闻就是我的命！您请讲！什么条件都可以商量！”
“条件就是，一会你要拼尽全力，卖给所有你认识的同行一个消息。”
“血爪苏灿带着队伍杀上码头区了！已经莽上了港口区警局！队伍出现人员伤亡，再不抢前排一会毛都拍不到一张啦！”
主编大脑卡住，还在疑惑对面为啥要硬钢警局？
“然后我现在把真相告诉你，绿叶公司第四研发部给物联做秘密研究，捅出大篓子没法解决，强行绑架了一批黑客！”
“我们要冲他们的所在地，把人救出来！顺便看看这么大一个秘密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主编正在勒令自己的脑细胞全力工作，“那么，你让我给同行们卖假消息，有什么意义呢？”
“假消息？谁说是假的？人员伤亡当然有啊，你看这里！”苏灿把光屏怼到乔治脸上，他正躺在那里脸上五花六道，血迹满满很是唬人，旁边是荻薇在擦拭抹了满手的鼻血。
“第四研究所就在警局不远处，如果我们动静稍微大一点，警车灯不到五分钟就能顶到胸口，所以这不是打算让请媒体兄弟们帮个忙嘛！”
信号忽然接通，畅通无阻，主编一脸的不敢置信，“我艹！你们是打算冲物联的工业区？你才刚红没多久就要找死吗？谁出了这么大价钱？！”
“价钱？不知道啊？还没来得及谈呢！”苏灿笑得没心没肺，坐在后座的葵琪看着越发可怜。
“总之，媒体到场，把警局团团围住寻找拍摄角度。”
“我们提前把乔治抬过去，他们看到后一定会误判，以为事情已经发生但自己没找到真正位置，到时候场面肯定一片混乱。”
“接下来警局得到消息想要出动，会给闻风而动的鲨鱼群提供最刺激的鲜血！不榨出真正的消息他们不会死心的！这能给我们争取大量的时间！等到媒体终于反应过来不再阻止，跟上警车也能拿到真正的新闻，双赢不是么？”
双赢个屁！你苏灿赢两次是吧？卖自己一个天大的人情，同时还能找来一大批根本不要钱还一定会尽心尽力战斗到底的满士气战士团！
这人脑子是怎么长的？关键这事儿还真跟他说的一样！他搞出大动静，就算事后爆出来他是利用了媒体记者给自己创造了机会，也不会有人怪他啊！
这可是第一时间记录下来的正面硬钢物联的大新闻！这帮媒体到时候恨不得跪下来舔这家伙的鞋，还要恭恭敬敬地补上一句。
“感谢大哥没忘记通知小弟！下次搞出更大的动静请务必别忘了咱们！”
艹，怎么觉得自己的工作突然变得这么贱呢？
没时间理会主编在那里暗自神伤，苏灿现在可是要争分夺秒！
“你卖他们这么大的消息，证实了与我有私人关系，以后圈内地位一定暴涨，而我只需要你帮一个忙！”
“他们派人堵警局门口，你派人来我们所在的位置，我怀疑里面发生的事情小不了，不第一时间传播出去，很可能之后就再没机会了！”
“物联那么多官方新闻台，只靠刷屏都能把白抹成黑，就算里面是人间地狱，他们旗下媒体也能修饰成春满花开。”
“所谓的提供新的角度，无非是更符合自己利益的角度罢了，不值得惊讶！但是真相，你们一会第一时间发送出去的毫不掩饰连马赛克都来不及上的现实，才是我想给大家看的！”
“我现在最希望的，就是自己猜错了，里面真的什么也没有！只是被绑了六位无足轻重的黑客而已。”
新闻媒体的全面开放，最后造成的结果就是谁手上控制的喉舌多，谁就能批量制造“真相”。
主编三观被冲击得摇摇欲坠，实在不知道用什么表情面对眼前这个“疯子”。
为什么上刑场之前有人能笑得这么灿烂？连夕阳的余晖都遮不住他的美好憧憬吗？
“你绝对是疯了！疯的非常严重！你是想让我陪你一起豪赌么？那可是物联啊！”
苏灿不屑地转过身，给手上的雷龙上了一发子弹，转过来把枪口对着他。
“物联？这次还不是！只是他的狗腿或想成为它狗腿子的东西！”
“等到真有机会碰上了，我倒要问问看！”
“除了收钱就是给人喂猪食！你物联牛逼！你他妈到底有几个师？！”
通话挂断，阿格特正止不住地颤抖，滔天巨浪又一次袭来，这次被卷入大海的又会是谁？
……
花了一点时间安排好一切，苏灿拍着洁西的肩膀，轻柔地将她放开。
小姑娘后悔了，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后悔，纠结到抱住离得最近的人痛哭。
她不是在感叹自己选错了，而是在趁机感叹这世道太苦了。
苏灿又一次穿上钢铁骨架，这次不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是期待能用它伤害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