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意外收获
一望无际，漫天黄沙。远处一大片一大片的风力发电导轨，更远端的是快十年无人使用的圆顶发射塔。
漆黑的四轮越野从沙暴的那端冲出，毫无减速的意思，仗着大马力和黄土细沙搏斗着。从这种蛮牛般胡来的开车方式来看，驾驶员不是疯的彻底，就是没有或者不该有驾照。
大抵是深蓝城特产吧，那里出来讨生活的佣兵，十个有九个都离人类这种生物差点意思。
或许是城里的人都疯了，正常在那边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越野车再次来了个几乎九十度的大转弯，要不是车体够厚实，轮胎离地十厘米肯定是救不回来。这下终于惹急了车内的马尾辫少女，她从外套内侧的枪套里掏出手枪拉开保险，说什么也要让这个疯狂的驾驶员吃上一发才解恨。
“乔治，乔治！你个臭傻逼！你昨晚喝多了现在人脑子里装的是大粪吗？还是说你得了握住方向盘就会失去自我的病？这车要是哪里损坏了，这趟你一个子儿也别想拿到手明白了吗？”
她愤怒的用右脚踢着前面驾驶员的座椅靠背，要不是怕翻车，估计瞄准的目标一定会改为那个中间裂开一条缝的鸡窝头。
“行了，闹个鸡毛啊？你还没出生你爸爸我就开车运货了，你懂个锤子啊？”
他点了点右手边的屏幕，上面眼花缭乱的写着一堆数据，整个车体构造的受力分析和目前的损耗情况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他用手不耐烦的戳着右轮部分，屏幕很贴心的进行了放大，只看到绿线勾勒的轮胎上面写着9417正常。
“看到了没有，跑一趟恶土磨损率一个胎平均还不到5个点。回去之前怎么也不会低于80，根本连胎都不用换。再说了，这车你还不明白，中箭公司军用科技，真他妈牛逼！等攒够了钱高低我们也得整一台。这次的委托人是谁啊？这么大方！你看这车还给配了全套防护，火箭弹都装了九发，好家伙光这些东西全打完都够我们这趟出动的钱啦！”
右座的大汉从脑波世界那头醒来，睁开双眼，言简意赅的回答道。
“熟人介绍的，中层管理人员。这次是因为嗜脑魔抓了个不该抓的人，他的私生女。恶土这块让他出动自己手下估计报告不太好写，所以找到了我们。”
随着路面开始慢慢变得平整，马尾少女的心情也恢复了许多，同时这也意味着任务目标不远了。
她检查了一下武装带上绑好的弹夹，然后提了提深v超短热裤，将最前面调皮的扣子再次扣上。
随后她不耐烦的紧了紧鞋子，确保匕首能够快速抽出。
军靴这东西最好的一点，就是把旁边的拉链往上一拉就能完事。
将右手臂的绑着绳结取下，熟练的握住头发，简单的在皮筋外面再缠上一层。
准备就绪，现在的她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
大汉从后面拉出手提箱，取出榴弹发射器，再次确认了一遍上弹完好。
“记得先轰侧门乔治！荻薇你从左边下，我在车上打一轮掩护你。然后你清理侧面出来的傻瓜，乔治你放下我再绕去后门，尽量别放出来一个明白了没？”
大汉边说着边把霰弹枪背在背上，然后开始检查起两边的手枪，看似悠哉悠哉，其实速度不慢。
“安啦，头儿。咱们合伙都干了快一年啦！几时出过差错啊？赶快完事回去喝两杯，我前阵子定制的电影今天应该完工了。”
“你知道的！美少妇，三十岁一枝花！只是不那么羞答答！”
乔治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比划着。口水和泪水同时开始顺流直下，从正面看那是一个满面潮红嘴角开裂绝对意义上的超级大变态。
马尾少女实在忍不了了，一拳头砸在他后脑勺上。
“迟早有一天我先要崩了你！见至高意志之前能多积点功德！那堆玩泥巴的疯子当年怎么没弄死你这个祸害，居然能让你光着腚跑出来。！”
乔治回过头嘲笑道：“乖女儿，你死了我都不会死，你知道的没把黑斗篷通通烧死之前，我肯定长命百岁刀枪不入，至高意志舍不得收我哒。”
他还准备接着损两句，地平线那头像是从地底顶出来一座一看上去就散发着诡异气息的深红建筑。
说句实话，嗜脑魔这个组织，躲在荒郊野外建的据点也一定要是这种感觉硬生生用一桶桶红油漆喷出来的。
在城里也是这个德行，有些时候你只是走那路过，看一眼也知道里面都是这群家伙。当然啦，如果是城里，还没等你靠近血腥味就能把你熏个半死。
通常到城里搞大事，他们撑不过一个星期。不过每次都会清空一小片居民区，然后用无辜者和自己同伴的血洗刷他们来过的痕迹。
目标越来越近，乔治摁下大红色的按钮，越野车两旁加顶部三管火箭炮陆续开火，直接将侧面墙壁轰出一个大洞。
防御系统瞬间启动，从地下迅速窜出四个机枪炮塔，正面大门的蓄电塔上电火花闪耀，不用想靠近那边绝不是什么好主意。
乔治再次展现了自己的精妙车技，越野车居然能横向平移轮胎锁死不翻车，利用惯性和火箭炮的后坐力硬生生漂移出去将近五米。
李荻薇趁着速度降到最低，一把拉开车门，翻滚着从车上跳下。大汉抄起榴弹发射器，一发一个炮塔，化学试剂炸开后形成的电磁脉冲迅速瘫痪裸露在外的电路板，剩下的两发全部赏给那又圆又粗的蓄电塔。
嘭嘭两声之后，蓄电塔似乎是短路了，但是底端部分蓝色的电弧依然活跃。
“大概能坚持五分钟的样子！乔治，迅速去后门！最好一个都不要放过来！”
大汉随即跳下车，取下霰弹枪，往往一喷下去能扫倒好几个人。
李荻薇靠着墙壁，借着半面掩护给里面还在活动的人型生物挨个点名。那通常被血污染红染黑的白大褂，如今又多了好几处鲜艳的梅花。
随着最后一个人倒地，视野里终于再无一人站立。
“荻薇，你那边怎么样？”脑内响起了大汉如砂砾磨过的声音。
“完整倒下的六个，地上数不出来具体几个火箭弹轰成的碎末，人数有点少！你那边呢？”
“我这边一共才四个人，这不对啊，难道都在后门？乔治！”
“我这边一个都没有啊！”乔治的声音也很惊讶，“奇怪了，这最多十几个人！嗜脑疯子一个据点什么时候就这点人了？”
李荻薇趁机先缩回来更换弹夹，然后对大汉做了个手势，示意他掩护自己。
“我们得下去看看，可能剩下的都在地下，乔治你回侧门来，如果有什么不对我们抓起目标就开溜。”
大汉点点头，三两步移动到这边，然后两人一前一后端着枪慢慢向内部前进。
建筑物里的味道总是越往内部越腥臭，这也是嗜脑魔特色之一。不管哪个据点，研究所都在地下，手术室自然也在地下。
这似乎已经成了他们的标志，毕竟他们的目的不仅仅是拿人脑做脑花。
单纯只是因为与神沟通十分困难，一般一个正常大脑几秒钟就爆开了。
对他们而言货物总是越多越好，量大从优。质量实在是一种无所谓的东西，多半秒少半秒结果都不会变。
同样，也是因为总是一死就要死一片人，而且现场惨不忍睹，嗜脑魔在这种环境生活久了，对气味就非常不敏感。
四十多节台阶下面，大门敞开着，里面横七竖八躺着二十几个白大褂。他们围成了一个圆环，两位首领仰躺在中间，七孔流血但显然刚死不久。
外圈倒着的那些都是脸朝地趴着，后脑处神经接口从内部炸开，黄白一片。
乍一看像是一次集体被骇入烧脑，不过通常情况这种死亡方式不会让神经接口表现的这么惨烈。
大汉踹开两个，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的确都死透了。根据他们满脸鲜血未凝固来看，不管是谁做的，时间不会太久。
李荻薇小心的绕开这些“爆米花”，向更深处探索着。
左手边似乎是停尸房，里面层层叠叠堆着一堆尸体，显然是这帮烧脑疯子造的孽。
仔细扫描一遍，密密麻麻的名单里没有发现目标的名字，她长出一口气。这里没有那只能是在右手边那个门里，看门框上闪着的绿灯不出意外这边就是医疗站。
别看嗜脑魔都是疯子，他们同时也是技术合格的医科大夫和有无数奇思妙想的科研人员。
他们对生活区域确实没啥讲究，不过研究室兼医疗站一般都收拾的干干净净。
地面上荧光绿文字写满了医疗站注意事项，壁挂交互屏时刻循环着最近的实验时间和手术安排。旁边的小桌上三屏铺开，可惜不知道密码，通常里面记录着实验记录和结果。
更深处的房间就是手术室了，不出意外目标就躺在里面的台子上，至于是死是活那全看运气。
大汉彻彻底底把外面检查了一遍，跟了上来，两人在门口站定，等待消毒和安全检查。
扫描机器人前前后后绕着两人转了三圈，确保两人没有携带致命病菌或生物病毒，一阵气体喷出，随后大门开启。
这实在是一件很讽刺的事，嗜脑魔抓来的人，十个有九个会死在里面的手术台上，剩下那一个会死在后续的治疗和随之而来的新研究项目中。
对这些可怜人而言，给每个手术室都配上扫描机器人加上消毒工作是一件很没有必要的事。
只能说嗜脑魔是有追求的，无论做过多少次失败尝试，弄死多少实验体爆了多少脑花，他们永远相信下个目标会成功。
透气阀门打开，里面六个手术台上，躺着六具失去意识的人类。扫描确定，其中五人没有生命信号，只有六号台上这位目标人物福大命大。
“安吉威戈，没错了！还好我们来的早，否则这趟酬劳又要减半了。”
大汉挠了挠头，然后抓了把胡子，做了半天动作发现马尾少女没有半点表示，只得叹了口气重新背上霰弹枪，准备抱起价值二万大洋的昏迷少女。
“你说外面那些人，到底是谁干掉的？这里我们整个看完了一遍，没有其它人。”
“手法倒像是十几年前被销毁的骇入技术，但是我从来没听说过哪位头脑派能远程把人烧了，加上那些伤口你也看到了”
“废这心思干嘛？也许是至高意志祂老人家看不过去，直接全给弄死了呢？你我加一起才活了几年？见过的用过的好东西太少啦！离开军队之后城里的技术五年十年一个大变样，我们这些拼命讨生活的下层人不会懂的。”
大汉抱起安吉，肘关节分裂，排气孔打开一阵放气。随后螺丝反向拧紧，锁死关节，防震动弹簧启动。
李荻薇哼出一声，没有反驳。就在她准备离开手术室那一刻，眼角的余光告诉她最里面的一号手术台上那个男的，肩膀动了一下。
她赶紧转过头来重新扫描，没有获得任何信息！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扫描器故障了，连续按动颈脖处的自检按钮。
眼前的虚拟屏读完进度条，弹出一句话，“自检完成，一切正常。”
快速冲到手术台旁，仔细的检查起来，随后倒吸一口凉气。
“里卡多，你快来！这人还活着！这男的身上没有生命监测装置！资料库也查不到任何资料！”
她翻过那人的后脑，仔仔细细的抓着头皮摩擦着，摸索着一个不存在的凹陷。
“我艹！这家伙连出生时的脑接口都没有！芯片端，智脑，扫描仪，通通是零啊！”
大汉也被这个发现惊呆了，他抱着目标一路小跑凑到少女跟前，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裸男。
李荻薇把他翻来覆去的折腾了一遍，从脚底板到大拇指，从天灵盖到腹股沟里里外外翻来覆去的把玩。如果不是这家伙被这么折腾来折腾去哼哼了几声，她下一步就打算扒开屁股看里面。
男人仰躺着喘着气，大概是被人当洋娃娃玩的全身不适，对方毫无底线下手也没轻没重，
等他睁眼醒来时感觉自己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
吃力的转动几下眼珠，眼皮努力阻挡着手术台那边刺眼的白光。他终于从长久的沉睡中醒来，视网膜上有两个模糊的影子。
一个白色短发约二米高的黑皮肤大汉，胸口挂着个不知道什么图案的吊坠。
另一个是红发马尾辫少女，等等这家伙怎么胸口都快顶到自己脸上了？
“你们？这是？喂！你”还没等他说完呢，那马尾少女就迫不及待上手拔他的头发。疼痛感让他浑身过电似的一颤，随后用力推开那肆无忌惮的家伙。
“搞什么？！谁教你能随便薅人头发的？！”他一气之下从手术台坐了起来，指着对面大声说道：“你们俩是什么情况？这是什么地方？还有你抱着的谁，怎么也不给披件衣服？”他还想继续怒喷，眼神却自动聚焦在大汉的胳膊上。
棕黑色的皮肤表面，遮不住底下的金属光泽，手臂部分完全看不到一点毛孔痕迹。肩膀处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劈开一样，与手臂连接的部分过于显眼，整整一圈的裂缝。
胸口则更加夸张，黑色背心外面裸露的部分，毫无疑问是一整块铁板，通体乌黑发亮，颈脖下方甚至有三道电路穿过。
还没等大脑处理完这些信息，马尾少女用双手死死的按住他的头，将他的目光硬生生掰回正面。
直到这时他才惊讶的发现，这少女双眼瞳孔异色，其中棕红色那只，里面似乎有文字符号不断向下滑动。
两个人的脸贴的极近，额头几乎能抵着对面的额头，他可以毫无障碍的感受到对面的呼吸，甚至如果再近一点点
心猿意马都没来的及，就被对面的少女一巴掌甩在脸上，不过似乎对面没用什么力，至少比刚刚扭头轻多了。
那女人看着他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什么稀有动物，或是看着什么奇珍异宝，这种眼神很久以前自己也在别人那见过，那是父亲在欣赏白石老人的作品。
“你说的是中文啊？还好我升级过语言模组！你是被谁抓到这个鬼地方来的？从哪里来的？你是不是大裂谷南边的和谐教派信徒？你们不是绝对不离开密林吗？”她激动的缓了口气，随后继续，“你知不知道自己值多少钱？现在这个世道不管是在哪，想找个纯洁体原装货根本就不可能！”
随后她又意识到了什么，“糟了！不能让乔治发现这小子是原装货，他会乐疯掉！要不要想个办法伪装一下？我可不想再听他唠叨一路啊！”
苏灿一脸懵逼的看着对面兴奋个没完，也不知道那一连串问题应该回答哪个。
他又看向大汉，那位两米高的巨人眼神中似有深意，手臂关节的锁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解除了。
红头发的百灵鸟还在面前叽叽喳喳，后脑突然一阵电击般的疼痛，让他呜嚎一声晕厥过去。
随后一阵宇宙深处传来的震动顺利被大脑顶叶转换成一串文字。
“你到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