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友谊
这一日，戚宏远打电话，让戚励扬去医院。
室内色调极简。
只有床头一束粉釉玫瑰是唯一的色彩。
李婉婉躺在病床上，看了戚励扬一眼，复又闭上眼睛。
戚宏远说：“前两天感冒发烧了，输完液烧就能退。”
李婉婉清丽的模样依稀可见，透明的液体滴进透明塑料管内，再进入女人的血脉，逐渐融为一体。
那也是曾经与戚励扬血脉相连的人。
“把主治医生的电话给我。”戚励扬握着病床围栏，筋脉微张，胸口闷的发痛。
“可以。”戚宏远没有犹豫，那就是已经想好了交换条件。
“说吧，什么条件。”
戚宏远肯定已经看到了他跟伟韬和正邦合作的新闻。不高兴却没有跟他撕破脸，而是直接把他叫到这里来，是什么意思？
他估摸着，跟宏远的合作要提上日程。
“你手里剩下的专利全部跟宏远科技合作，下周举行发布会。”
戚宏远连时间地点主办人都安排的清清楚楚，“活动组织由你二哥负责，你出席就行。”
“对外怎么介绍我？合作伙伴，还是你的什么人？”戚励扬一直挺好奇的，戚宏远准备怎么办。
这么多年来，戚家一直藏着他，戚宏远亲手拿着强力去污擦，把他的痕迹给擦掉了。
李婉婉哼了两声，大概是液体滴的快，难受了。
未及戚励扬喊医生，戚宏远已经按动旋转钮，逐渐放慢液体的速度，直到她安安静静不再出声，他才缓慢移开手指，往上提了提掀开的被子，帮她重新盖回脖颈处。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他坐到李婉婉床前的椅子上，握住手腕扎针的地方，用手心的温度温暖液体。
小时候戚励扬生病的时候，姥姥也会这么做。
戚宏远和李婉婉两个人，一个躺着，一个坐着。不了解内容的人，会误以为这是什么岁月静好，相互守候的一对老夫老妻呢。
戚励扬觉得难过又无力。
李婉婉为了这个男人，不管不顾地发了失心疯，宁死也不离开这里。
戚宏远目不转睛看着李婉婉，“对外就说你是老三。”
戚励扬不是一个稀里糊涂的人，非要刨根问底，“谁生的老三？郑佩茹生的？”
“没必要解释。”那就是默认。
戚励扬眸光幽暗，掌心握成拳，他是凭什么觉得自己会同意这种无耻的安排？
戚励扬没有同意，他像小时候一样，沉默着反抗，压抑着情绪。
似在预料之中。
戚宏远又说，“你也该尽尽孝心了。”
戚励扬冷哼出声，“如意算盘打得不错。”
“你妈不肯走，你有时间常来看看她。”
“以后她所有的用药用餐，需要经过我同意。”
“可以。”
“不准告诉姥姥这件事，姥姥年纪大了，受不了你折腾。”
“可以。”
“签约完成之后，我独立运营励扬科技，宏远不能干预。”
“可以。还有什么要求，一次讲完。”
“我不喜欢施嘉琳。”
戚宏远沉默了一会儿，说：“彦青不适合你。”
戚励扬不想在这里跟他争执，没有意义。
“彦青不适合并不代表施嘉琳适合，你让郑佩茹罢手吧，我不会让她得逞。”
戚宏远抬头搭了他一眼，“再说。”
彦青替戚励扬担心，“你跟这么多机构合作，股权关系太复杂了，宏远跟伟韬还有一定的竞争关系。”
都怪她业务能力太强了，戚励扬交代她的差事，超预期给办得妥妥的。三天不到励扬科技签和伟韬、正邦签约的消息就全网传开，甚至还上了四五个硬科技新媒体的头条。
多少是有些爆点之神眷顾的。
她乘胜追击，亲手给戚励扬写了一篇创业故事小作文，把他塑造成了炙手可热的科技新星，搭配了几张特别硬的帅照，单从形象这一轮就迅速火出圈了。
戚励扬倒是不担心股权问题，“有袁星航在，谁能占到我们的便宜？”
袁家整个家族都是大律师，袁星航的父亲袁振在经济领域赫赫有名，股权方案对他而言轻车熟路。
彦青听他这么说，心里总算稍微踏实一些了。
“也是，伟韬这种大集团，跟你合作主要目的是拉动股价，估计对励扬科技也不是很感兴趣。”
两个人聊天聊得好好的，忽的男人就没了声音。
彦青感觉如芒在背，有一双眼睛盯着自己的后脑勺，此时此刻肯定是目露寒光，威胁又挑衅。
自己讲错话了。
“他们不识货嘛，现在自顾不暇，目光短浅只想保命，哪里能料到未来最牛的科技股就要诞生了？”
彦青是懂怎样哄人的。
“你知道就好。”
戚励扬光洁修长的手指轻轻转动手里的“桃园结义”精酿，目光定格在悠然碰撞的朵朵酒花上，“我不会让他们看轻了自己，也不会让他们看轻了你。”
彦青竟从那骄傲的目光中撇见了一丝温柔。
彦青不知道这事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励扬科技上市的那一天，他应该早就忘记自己了吧。
想想还挺心酸的。
她呵呵呵傻笑着，抱着自己的膝盖，把头缩进自己的臂弯里，只露出一双亮眼睛。
“彦青，励扬科技上市的那一天，我们一起去敲钟。”戚励扬说着这样的话，眸色深深，看上去走心了，表情难得的真诚。
只一秒，她又被感动了。
对哦，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有很多种。即便做不成情人，他们还可以做商业伙伴。
“到时候我要署名的，励扬科技品牌传播合作团队——新度公关。”
她手里拿着一瓶“贵妃荔枝”精酿，隔着空气与戚励扬碰杯。
戚励扬单腿曲起，另一条长腿随意舒展，伸到了彦青脚丫的位置。
他回敬她。
仰头喝了瓶中所有精酿啤酒。喉结滚动，在白t恤的领口滑出流畅的弧度，刚刚洗过的头发散落在额头前，没有刻意地倔强梳起，恣意又性感。
安安静静斯斯文文的戚励扬让彦青着迷。
“戚励扬，我想听你弹琴。”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黑白键上舞动，那样的戚励扬一定帅死了。
“你买给我？”戚励扬嘴角勾起浅笑，摊开手臂。
彦青抖抖发麻的腿，蹭了过去，靠在他臂弯里。
“那你唱歌给我听。”
“想听什么歌？”戚励扬认真问她。
“友谊地久天长。”
挺扯的。
但彦青觉得这首歌很适合他们的关系，友谊是让人有安全感的一种关系。
“ok。”
戚励扬心情非常不错，用中、英、德、法语给她唱了四段《友谊地久天长》，让她一次听个够。
唱完之后，他自我表扬说，“彦青，我真是把你宠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