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接送
戚励扬是个行动派，既然说了去接“女朋友”下班，那就必须准时准点到。
其实，他更想看彦青的笑话，看她今天为什么给自己打了那个电话。
大概是受气了吧。
也可能是虚荣心作祟。
这个女人最会装腔作势，自己给足了她面子，估计没吃到什么亏。
“下班！” 戚励扬懒得发信息，干脆直接打电话。
“忙着呢！”彦青正在跟洛克讨论泽π精酿的传播亮点，只两个字就挂断了电话，甚至都没经过大脑。
周会结束之后他们风风火火定了会议室闭关做方案，午饭都没顾得上吃，发誓要整出来一版重量级案例，把她的名声从“捉耗子”这个耻辱柱上拿下来。
泽π的合同额跟宏远没法比，彦青汇报项目的时候耍了一个小心眼，把项目汇报成了开放式年框合同，并没有讲项目的总合同额。然后吹嘘了一通泽π的发展潜力，把它说成是新消费赛道上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现在，她得铆足劲把这颗新星托起来，否则就要丢人了。
五分钟后。
“外面怎么了？”彦青停下白板笔，踮起脚往外瞧。白板上面画的传播矩阵图已经初见眉目，会议室外面的喧闹声打断了她的思路。
洛克也透过磨砂玻璃窗往外看，“是不是有人打起来了，人特别多。别管他们，咱们讨论咱们的，最近项目少，这些人太闲了。”
“彦青，你在吗？”有人敲门。
“什么事，我们忙着呢。”
“有人找你。”前台说话间推门而入，做出一个小心翼翼的口型，对着彦青眨眼睛，“大帅哥！”
戚励扬人已经站在了会议室门口。
彦青手里攥着马克笔愣在原地。从她站着的位置望去，戚励扬西装笔挺，气势逼人，不用介绍就能让人联想到他出身不凡，背景深厚。
她的小心脏着实激动了一下。
戚励扬身后跟着一群看热闹的女生，都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公关公司的女生性格外向开放，她们围着戚励扬，丝毫不掩饰对这个男人的痴迷，彦青敢说一句“不认识”，马上会有人站出来抱走。
彦青心里默念，“冷静。”
她把马克笔放在白板上，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裙角，柔声说：“戚总，您大驾光临，这是有业务要谈？”
三分客气，七分亲切，可进可退，给自己留了余地。
戚励扬眼里没有往日的咄咄逼人，嘴角浅勾了一抹好看的弧度，只是笑得有些故意和客套，“来接你下班啊，老婆！”说完他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彦青身边的洛克。
会议室里就洛克跟彦青两个人，戚励扬那是什么眼神！
他这是误会了吗？
彦青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匆匆收好笔记本，解释说，“我们在讨论策划方案！那个，洛克我先回去了啊，你尽快把市场调研数据整理好，明天我们继续碰方案细节。”
为了避免某人误会，还很有气势地特意强调，“今天整理不完不许睡觉哦。”
洛克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这就是传说中那个姓戚的么，看上去又拽又难搞，他觉得这人跟彦青不合适。彦青是个火爆脾气，他们两个不是针尖对麦芒吗，洛克觉得自己更合适彦青，他比彦青年龄小三岁，他听话啊。
彦青带着戚励扬飞速溜走，身后一片啧啧啧的羡慕声，在招人烦和令人嘚瑟之间杂乱横跳。
从电梯到停车场，彦青安静地刷着手机，看上去很忙碌，期间用着眼角的余光打量戚励扬，两人沉默了几分钟。
戚励扬先打破沉默，当然跑不了一通奚落，“没空下班有空跟别人厮混？”
彦青整个一个大无语，“我们明明是在开会。”
男人高大的身形挡在车门前，意味深长，“开会就只有两个人，孙有奇要破产了？”
孙有奇至少有个公司，戚励扬整日游手好闲，再这样下去……彦青犯愁的看了一眼无所事事的男人，摇摇头，“我下次注意。”
戚励扬帮她开了车门，“以后不许跟他单独相处。”
彦青忍不住抗议，“只是同事而已，一个组的怎么能不相处啊。”
“我说不许。”
戚励扬明摆着一副你再强调就收拾你的表情，她只好乖乖闭上嘴，来来往往会有熟人，被人看到实在是丢人。
一整天心烦的要死，下班还要被人欺负，她很不爽。干脆靠在车窗上，闭目养神，不再理会戚励扬。
“在做泽π的方案？”戚励扬问她。
“嗯。”彦青有气无力。
“有什么思路吗，说来听听。”戚励扬偏要跟她对着干，就是不让她闲着。
她不想说。
上次她兴致勃勃给他看了自己做的方案，得到的评论是，“中规中矩，没有亮点。”
“不敢说？这么没有信心吗？”
“我累了。”
彦青依然闭着眼睛，长睫毛一抖一抖的，悄悄滚落了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
戚励扬打了方向盘，拐到辅路，踩下刹车，“怎么了？”
他用拇指在彦青侧颜抹去那颗泪珠，轻柔如羽，彦青一下就忍不住了，大颗大颗的眼泪止不住往下掉，湿了衣襟。“干嘛都来欺负我，坏人。”
戚励扬没再咄咄逼人，“我哪里欺负你了，我不是来接你下班了吗，老婆？”
彦青委屈地停不下来，把今天在周会上受的委屈都哭了出来，脸蛋都哭花了，嘤嘤嘤地不说话。
说话就想骂人，她又不能骂戚励扬。
这男人到底行不行啊，从来没见他正经上班，宏远没有他一席之地，他也没有正经业务，原本以为找了一个避风港，没想到又多了一件操心事。
家里外面，没有一个让她省心的。
彦青越哭越厉害，戚励扬无奈，抬手压了压眉心，手指下滑松脖颈的领带，重新踩了油门。
男人看着车窗外的夜景，原本应该熟悉的地方，已经变得陌生，这几天又因为彦青居住在这里，生出了一种熟悉。
彦青抽泣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靠在座位上似是睡着了。
干嘛总骂她呢，明知道她今天受了委屈。
戚励扬少有自责，他以自我为中心，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迁就过任何人，唯有这样他才能在戚家那弱肉强食的环境中生存。
他拼命读书，他筹划多年，他雄心勃勃地杀回来，为的是来报仇，救出他那可怜的母亲，夺回自己失去的尊严。
他为难彦青，让她委屈，让她心冷，不想因为一个女人有了羁绊。
可是羁绊这种东西，不像试验仪式那么好控制，想要未必要得到，想赶却也未必赶得走。
他忍不住想要拴住这个女人，想要她陪在自己的身边。彦青在身边的日子，让戚励扬觉得自己活得像个人样，生活有了一点意思。
可那是一点什么意思呢？
他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