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黑暗森林
空气不再寒冷，狂风不再呼啸，停下时的脚步，已轻轻踏在毫无生机的土壤上。
漆黑的森林里扭曲的树木，黯淡的小路旁无光的林间，阴森的堡垒前暗影的罪恶。
那片禁忌之地深处，恐惧在慢慢增长，危险在慢慢逼近，黑暗在慢慢袭来……
呜——！
仔细聆听，能感受到树木痛苦的哀嚎，那声音低沉又空洞，是没有灵魂的悲叹。
暗影渗透进了它们的每一寸年轮，侵蚀了它们的每一个细胞，汲取了它们的每一滴生命，让它们的身形扭曲成面目全非的怪物。
当光明到来时，它们早已千疮百孔的身躯，居然奇迹般地感受到了一丝变化，那变化虽不明显，但还是有的。
从那一刻起，它们变为了逐光者。
但光不会等待，只有被追赶的份。
此地的纬度比冬港往南不少，经过成功干扰，二人所处的位置已严重偏离了原定位置，原定的位置上应该也有一座传送门。
远处出现的巨大黑色堡垒，正是暗疣在沃尔兰的老巢，自内而外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邪恶的能量，身后周围可怜的树、可怜的草与可怜的土地，成为了暗疣降临这个世界的第一批受害者。
大本营选在格曼帝国首都勒宾城郊，非常符合暗疣一贯的策略——控人心性以制人。
说白了，使人类的一切资源为暗疣服务效力，格曼帝国挑起的这场不义战争，表面上看是皇帝本人，幕后推波助澜的却是暗疣。
说到这里，不能将原因完全归结于暗疣，因为暗疣只是一味催化剂，它无限放大了人性中本来就存在的恶，本来就存在的贪婪、欲望、自利、虚荣、嫉妒与猜忌……
我并不认为人天生的性善论还是性恶论，我认为二者虽有可取之处，但都是片面的，都是不完全准确的。
人性，从人的一出生开始就已经决定了，衡量我们恶与善的，不是我们自身，因为那样根本没有可比性。
是环境。
无论是社会的大环境，还是小环境，环境定义了人性的标准，环境定义了人的道德，一个个环境中的人，无非是对号入座罢了，构成了环境整体的善恶观。
善与恶从来都是对比的，如同光与影，相生相随，谁也无法永远消灭谁。
暗疣正是抓住了这一点，在人类这种残缺的生物上屡试不爽，在对付光之一族上屡屡成功。
曾经，缪可问起银无斩这样一个问题：
“老银，为什么人性很难改变呢？”
银无斩当时并没有回答，在仔细考虑了三天后，他给出了他的答案。
“因为安于现状的人啊，最讨厌的就是改变。”
万般情感杂糅之际，一群被惊扰到的乌鸦不适时宜地飞出，它们冲破茂密的枝叶，飞向那望眼欲穿的黑色天空。
“还好……我没有完全被牵着鼻子走……”
月光照在银无斩脸上，回过神来的他一边将斩无收回刀鞘，一边感慨道。
银无斩的话，缪可模模糊糊只听清楚半句。
“你……在说什么？什么牵着鼻子走……？”
面无表情的缪可用呆滞的眼神望着银无斩，自己仿佛身处梦中，几分钟之内发生的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恐惧、悲伤、惊讶、难过……多种复杂的情感交织在一起，短时间内无法消化。
“没什么……你还好吧？”男人语气温和地问道。
银摸了下缪可的脸蛋，脸蛋冷冰冰的，被冻的僵硬的皮肤还没有缓过来。
“我……我没事……就是有点害怕……”
周围本来不是很冷，有十几度的样子，缪可却在不停地挫着手，浑身发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捂着缪可冰凉的小手，让她获得温暖的同时获得一丝安全感，银无斩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银无斩将大衣脱下，被子弹与剑刃摧残的衣服破烂不堪，上面沾满了血迹，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
“乖，咱不害怕，有我在，就没什么可怕的……”男人将少女搂在怀里平淡地说道，他的语气是真的平淡，像看透了生死一样平淡，心如止水。
历经生死关头的磨难，再不成熟的人，也许也会变得沧桑吧。
月光的照耀下，银无斩脸上的伤痕清晰可见，虽然伤口已经愈合，鲜血凝结成的血渍仍然存在，没有额外可以浪费的能量用在整理仪容仪表上，他本已打算将就到最后，等待一切都结束了，再打理好外表，去见见那些早已消散的战友与族人。
这一次，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求着缪可。
『能量系·光明能量·净化』。
一道金光闪过，银无斩的衣着重新变得干净利落，在他诧异之外，是惊喜，冥冥之中，自己与缪可达成了默契。
今天对于缪可来说，收获颇多。
她终于见到了银无斩曾经如家常便饭一般的战斗，以往不论是打的暗影生物还是格曼士兵，那些全部都是小儿科。
原来，暗疣是那样的强大，是那样的厉害，就连最强大的银无斩，不仅使用了高超的剑术与精湛的魔法，甚至各种想法、计划、预判都运用上了。
高手与高手过招时，稍一不注意，稍一步出错，即满盘皆输，深不可测的氛围往往令旁观者窒息，留不得当局者的一点马虎。
在她眼中，平时那样不正经的银无斩，平时那样喜欢和自己斗嘴，有的时候脑子抽风，有的时候做出一些让人难以理解的行为，有的时候和自己讲没完没了的大道理。
面对敌人时，却付出了十二分的努力，自己却只能傻傻地看着，帮不上一点忙。
如果是在银色枢纽，还能作为前三的战力，那里毕竟是高魔世界。换成了低魔世界，自己直接沦为治疗辅助，自己手中的神杵一点用都没有。
魔法不仅只有能量系光明能量这一支，六种本源之力与六大魔法力量碰撞出足足三十六种组合。
自己还是太小看了魔法，太低估了暗疣，太高瞧了自己。
没有知识，天赋再多也会寸步难行。
她决定了，下一次银无斩让她去能量学院读书，自己一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