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终有离别
“大叔真是可怜人啊……”
走在前往寻找瑞雅的路上，缪可伤心地说道，双手插进黄色衣服口袋里，头顶黄色的帽子，加上黄白相间的围脖，看起来像是一株向日葵。
向日葵本是向着阳光微笑的植物，在今天这样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却无法给人带来一丝高兴。
缪可难过的样子，哪怕只是看上一眼，也会被她的低落情绪打动。
银无斩闭上双眼，只凭感觉让身体保持直线行走，回想起一小时前与马尔切洛一家分别的场景。
“嗯……希望他能好起来吧。”
他张开双眼，看向天空，一身银色的御寒风衣搭配银色的围脖，银色的高马尾长发在风中飘动。
银无斩和缪可的治疗魔法下，大叔身体上的伤害虽然痊愈了，可心灵上的伤害不知要过多久才能恢复，一年……两年……甚至一辈子……
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吧。
为了让大叔不因现实而崩溃，不因二人的离去再度悲伤，治疗结束后，银无斩便让他陷入沉睡，在夫人与他小儿子的目送中，离开了战地医院。
“……呜呜……老银……瑞雅她还活着对吗？她就在大叔说的那里……对吗？”
缪可抽泣起来，她再也忍不住了……
昨日还在考虑见到瑞雅后该如何和她分享这一段的见闻，刚刚银无斩告诉她的一切，打碎了所有幻想。
为什么与夫人聊天前那么自信，结束后又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为什么银无斩和大叔不辞而别？为什么匆匆离去急忙赶路，一路上沉默不语？
肯定有难以接受的事情已经发生。
从打见到马尔切洛开始，缪可不好的想法一直存在，告诉自己一定要临危不乱。
她知道，这个时候给银无斩添乱，是非常不理智的行为，可能几个月前极不成熟的自己也许会干出来，现在的她是绝不可能的。
为大叔疗伤的时候，看着他憔悴的面容，大叔以前是那样强壮有力量，游击队的主心骨，体恤下属又平易近人，无可置疑的合格领导者，可现在……
各种可能发生的事情在脑海里像过电影一样，胡思乱想直到刚刚，她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情绪。
“相信我，缪可，她一定没事的，我们要向前看啊……”银无斩停下脚步，一把将缪可搂在怀里。
轻轻有节奏地拍着她的后背，用温和体贴的语气说道：
“都怪我，我不应该告诉你事实的，对不起……”
“呜呜呜，不怪你……都怪我，我太脆弱了，其实……我都已经想到的……呜呜，瑞雅她肯定出了事……但她那么小……还那么懂事……对谁都那么温柔，她肯定还活着……对吧？银无斩……呜呜。”
瑞雅的失踪、游击队的解散、马尔切洛的遭遇，一连串的打击下，缪可在银的怀里放声大哭。
听到缪可头一次喊自己大名，银无斩诧异一下，抱紧缪可，任凭她的泪水打湿自己的外衣。
此前多次担心瑞雅的安危，再不承认也是假的。
这一次，缪可是真的难过。
再美化的事实，说出来依旧伤人。
无论如何都要告诉缪可真相的银无斩，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一直将缪可当做伙伴、或者说女儿看待的自己，对她产生的感情，已经不能用言语去描述。
几个月来没有大哭一次的缪可，积攒的压力在一瞬间释放出来。
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任何智慧生物都需要释放精神压力，人是，光之一族也是。
“回答我，银无斩……”
纤细的手臂捶打着结实的身躯，银无斩沉默着，无声胜有声。
“回答我……”无力的拳头此时如同千斤重的棒槌，一击一击打在银无斩的心口上。
“哭泣如果有用，我的那些伙伴早就回来了吧……我们光之一族，是不会轻易死亡的。”
这么久了，他还是一位理想主义者，相信着那不切实际的想法，不可能的事情永远不会发生，零乘以什么最后都是零。
“什……什么？”缪可擦了擦眼角的泪滴，银无斩的话实在是难以理解。
“光之一族在低魔世界无法一直存续，在生物寿命达到尽头后会变为能量状态，待吸收能量完毕后才能完成转化……”
叹出的白色雾气，消散在冰冷空气中，银无斩继续说道：
“但是每一次转化，除了极一小部分记忆选择性保留，其余大部分记忆都会烟消云散，只要不是被暗影能量彻底摧毁，或者被吸干魔法因子，我们就会一直存在，可以说，是另一种形式的永生。”
“所以，那时候你说的都是真的，对吗？”缪可止住泪水，那一双楚楚动人泪汪汪的眼睛一眨一眨。
在特斯柏战役时，银无斩被暗影子弹击中生命岌岌可危，整完陪伴他的缪可，现在想起来当时是真的危险。
银无斩知道缪可说的是什么，他点了点头说道：
“嗯……暗影能量会摧残我们的肉身，也会摧毁我们的灵魂，如果当时袭击的有暗疣，那么瑞雅很有可能和你那时候一样，是被抓去做了实验，反倒他们短时间内不会杀了她，如果只是单纯的一次格曼军队袭击，即使肉体被毁，瑞雅残存的能量体还会留在那里，总之，她肯定会活着。”
“当下我们要做的是立即赶往那里，根据波普最后留下的线索，现在处于敌占区，想要从冬港的封锁中逃出去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缪可抬头看向他，银无斩的话语化作万般光芒，他真的是一道光，射进缪可心里。想到银无斩经历过的那些，自己又算得了什么？
她只是失踪了，对的，她肯定还活着，我要和老银一样坚强，一样坚定，可……可是他刚刚说到重生的记忆，大部分记忆会被忘记，如果……
“……她如果忘记了我们怎么办？”
“不会的。”
银无斩再次掏出那块水晶，向其中注入生命的能量，水晶在一瞬间发出绿色的光芒，在空中展开绿色的魔法阵，往昔所有美好的回忆，出现在魔法阵的投影上。
“她的所有记忆，都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