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哭泣的雪（下）
“哈哈哈哈……”
轰隆巨响之中，唐龙手舞足蹈疯狂大笑了起来。
“我就说新城的警察都是蠢货，我就说他们都是蠢货……李警官，怎么样？我没说错吧？他们就是一群猪，一群蠢猪……哈哈哈！”
唐龙笑得连腰都直不起来，甚至还在脸上抹了几下，似乎笑出来的眼泪。
李沐阳张大着嘴巴，惊恐的看着唐龙。
他刚刚已经猜到，唐龙肯定在附近做了手脚设置了陷阱。
先前提出的不合理要求，完全是为了迷惑沈飞的判断。
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诱导沈飞的人马踏入他的陷阱。
现在，他奸计得逞了。
外面，惨叫声此起彼伏，也不知道有多少武警刑警受伤甚至死亡。
“你，你就是个疯子。”李沐阳喃喃的说道。
唐龙的笑声戛然而止，双眼恶狠狠的瞪着李沐阳，咬牙切齿的说：“你说谁是疯子？你说谁是疯子？老子都烦别人说我是疯子！你们才是，你们统统都是疯子……不对，不对，你们是魔鬼，你们是魔鬼……”
“你才是。”李沐阳冷冷的说。
“我不是，我不是……”唐龙拼命的摇头，一把揪住李沐阳的衣领，将他从地上给提了起来，眼珠向外凸着大叫：“我不是魔鬼，我不是魔鬼……你们根本就不明白，不明白我曾经遭遇过什么……呜呜呜，你们这群王八蛋……”
说着，他忽然拼命的流起眼泪来，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似的。
唐龙骤然失常，使李沐阳捕捉了一丝机会。
趁着他又哭又叫，猛的张开嘴，狠狠的咬住了唐龙的鼻子。
唐龙痛得哇哇大叫，一把将李沐阳狠狠的摔在地上，发出噗通一声巨响。
双手捂着鼻子，疯狂的往李沐阳的身上踢：“你敢咬我？你属狗的吗？他妈的……”
李沐阳不躲不闪，噗的一声，从嘴里吐出一大块血肉来，竟然是唐龙的鼻头。
“现在，你比以前更丑陋更像魔鬼了。”李沐阳冷冷的声，对唐龙的猛踢毫不在意。
唐龙愕然的看着李沐阳吐出来的鼻头，用手在自己的鼻子位置摸了摸，随即就怒吼起来：“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举起裁纸刀，就向李沐阳的脖子划了下来。
李沐阳此刻已经变得异常冷静。
他要为顾清雨报仇，就必须是自己冷静下来。
他做到了。
就在裁纸刀即将接近他脖子的一瞬间。
他再次暴起，狠狠的咬在了唐龙的手腕上。
脑袋向旁边一摔，从唐龙手腕上直接撤掉了一大块血肉。
撕咬，是他现在唯一的武器。
他要化身成一条疯狗，一只猛虎，一头猎豹……他要咬断唐龙的脖子，和他一起坠入无间地狱！
手腕吃痛，使唐龙手中的裁纸刀脱手而出。
他哇哇大叫，捂着手腕，再次狠狠的抬脚踢李沐阳。
这一次，李沐阳不再忍受，而是向旁边翻滚，努力避开他的脚。
就在唐龙踢出第十脚的时候，李沐阳忽然一扭头。
他的嘴上，竟然叼着唐龙跌落的裁纸刀。
锋利染血的刀刃朝外，不偏不倚，正好划在了唐龙脚脖上。
唐龙巨大的身体向后一个踉跄，撞在了绑着顾清雨的木桌上。
那木桌被撞得向旁边滑出半米多。
唐龙转身，想要扶住木桌，避免自己摔倒。
不料，桌上的顾清雨被绑在桌腿上的手，忽然翻转，狠狠的抓在了他的腿间要害。
唐龙身形微微一弓，本能的想要捂住要害。
可顾清雨的手，却像是鹰爪一样，一旦抓住目标，就再也不肯松开。
李沐阳见顾清雨竟然还活着，心中顿时大喜，一骨碌到了唐龙的脚边。
张口就咬向他的小腿肚。
又连带着裤子碎片，硬生生扯下一大块肉来。
唐龙惨叫连连，想要装饰收拾李沐阳。
可要害被顾清雨死死的抓着，要是用上蛮力，肯定断子绝孙。
一时间，手足无措。
李沐阳却抓住机会，挣扎着站了起来。
双脚用力在地上一蹬，就像是一具僵尸似的原地跃起。
朝着唐龙的后脖颈咬了下去。
唐龙嗷的一声，双手翻转到背后，企图将李沐阳给推开。
可李沐阳整个人都挂在了唐龙的身上，一口钢牙死死抓住唐龙的后脖，打定主意就算死也不放开。
就在这胶着之际，沈飞带着十几名武警冲了进来。
直到唐龙被武警戴上手铐，五花大绑之后。
在沈飞和几名武警合力之下，才使李沐阳松开了嘴。
唐龙后脖上没了一大块肉，露出森森的白骨。
李沐阳无力的瘫坐在地上，不断的呕着，试图将满嘴的血腥味吐得一干二净。
手上和脚上的铁丝，被武警用钳子剪短。
李沐阳立刻又从地上爬了起来，扑到木桌上。
此刻，顾清雨已经奄奄一息，平坦的小腹上，血色的十字伤口触目惊心。
李沐阳哆哆嗦嗦轻抚着顾清雨苍白的脸颊，轻声的说：“清雨，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你不会死的，你不会死的，相信我……
我帮你把手上的绳子解开……千万不要闭眼……千万不要闭眼……呜呜呜，咱们不是说好了吗？
还要一起去买车，一起布置婚房，一起拍婚纱照……我们还要人小敏当干儿女……不要闭眼啊，不要闭眼啊！
还有好多事情等着你去做……你知道，我父母多喜欢你吗？
他们还盼着抱孙子……呜呜呜，清雨，我爱你，我爱你……”
绳子终于解开了。
李沐阳紧紧的握着顾清雨的手。
那手，冰得吓人。
他忙不迭的想要将顾清雨的手塞进自己的衣服里，要用自己的体温使她的手变得温暖。
顾清雨默默的看着李沐阳，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声音无力的从她没有血色的嘴唇里流出：“小李子，是，是我不好……我，我不，不应该，不听你的话……对不起，小李子，我，我不能陪你去买车了，不能陪你去布置婚房了，不能……你，你要好好的活下去……活下去……”
声音越来越小，她冰冷的手，缓缓的从李沐阳的手中滑落，雪白的胳膊耷拉在木桌边，先是向钟摆一样摆动着。
最后，却渐渐静止了。
那双美丽的眼睛，在她吐出最后一个生命气息后，仍旧痴痴的看着李沐阳。
眼神里，全都是舍不得。
李沐阳愣住了，傻愣愣的看着顾清雨，喃喃的说：“清雨，清雨，我的清雨，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我不允许你这么做……你知道的，你这样做，我真的会生气……呜呜呜，清雨，清雨，对不起，对不起……”
在李沐阳悲怆的哭泣中，沈飞轻轻的叹了口气。
走到他跟前，拍拍了他肩头，低声的说：“李沐阳，让小顾闭上眼睛吧！”
李沐阳机械的转过头，直勾勾的看着沈飞，声音发颤的说：“不，师父，她还没死，你快点安排人送她去医院……我们一定可以救活她的。呜呜呜，师父，求求你，求求你……”
沈飞的眼圈也有些发红，带着浓浓的鼻音说：“李沐阳，冷静点，作为男人，要勇敢的面对现实。”
李沐阳忽然抓住沈飞的衣服，尖声的叫道：“我不要，我不要……我……”
他没有说完，眼前一黑，倒在了沈飞的怀中。
沈飞皱了皱眉头，叫两名武警过来：“你们把李警官先送下山。”
两名武警点点头，其中一个说道：“沈队，我们在里面的房间，找到了另外一名受害者陈淑敏，她还活着。”
沈飞嗯了一声，把李沐阳交给两名武警。
转头看了一眼木桌上的顾清雨，默默的脱掉身上的警服，盖在了那具雪白的身体上。
略微犹豫，才伸手轻抚顾清雨的眼皮：“小顾，闭上眼睛吧！这样，李沐阳或许还能好一些。”
他手抬起来的时候，顾清雨的眼帘已经落下。
漂亮的脸上，还挂着一抹令人心疼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