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原先还在讨论鱼饭的人,这会都开始说起这鱼头汤了。
甚至有人问苏攸棠:“这位娘子,你家这鱼头汤怎地这般鲜美?”
被沈镜一个冷眼吓得缩了回去,好在林氏站在一旁,与他说了两句。
那人也没听说什么特别的地方,悻悻地走开了。
鱼头汤也送完之后,四人便收拾东西准备回去,原以为要到未时末才能回去,没想到这刚到未时便卖完了。
林氏一脸的笑意,甚至还哼起了小调。
苏攸棠还是头一回听林氏哼起小调,她的嗓音不错,哼着曲子也温婉。
将一起收拾妥当之后,小车前忽然站了一个人。
阿福:“这个客官,鱼饭已经卖完了。”
那人颇为富态,还留着一把小胡须,还未说话,便笑弯着眼:“鄙人已经尝过那鱼饭了,鲜美的很。
鄙人再此等候,只是想问问小兄弟,你们这陶碗是从哪里买的?”
说完又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身份,说是皇城过来的商人。
他这举动倒也不稀奇,之前的客人也有不少打听这陶碗的。
阿福也没藏着掖着,直言道:“这是我家夫人描画出来的样式,找了陶窑直接烧制的。”
那人闻言先是一脸失望,随即又问道是哪家陶窑?
阿福倒是没多想,苏攸棠听着不乐意了。
这鱼饭摊子才出摊第一天,就有人来问这陶碗是在哪烧制的,怎么?要来抢生意?
苏攸棠站在阿福身后,轻轻戳了他后背一下。
她本是要提醒阿福不要与这人多说,没想到阿福耿直的问:“夫人你戳我做甚?”
苏攸棠嘴角微抽:呵,地上的有没有缝让我钻进去?
阿福声音不小,那人脸上的笑意有一瞬间的僵硬,林氏也看着她。
沈镜更是直接拉住她的手腕,一个用力直接拽到他的身旁。
然而苏攸棠没有准备,一个踉跄直接扑到他半边怀中。
苏攸棠:天哪,一条地缝是不够钻了。
就这尴尬的场面,那人还能笑呵呵继续说道:“这位夫人不必担忧,鄙人不是做吃食生意。
鄙人在俞州有一家文宝阁,收些稀奇玩赏的东西,并无恶意。”这人倒是通透,立刻明白了苏攸棠的举动。
苏攸棠尴尬的也没从沈镜怀中离开,便感受到了他胸腔微震:“文宝阁的东家?”
那人闻言忙道:“这位公子知道文宝阁?”
沈镜没有回话,怕是俞州城就没有不知道文宝阁的。
“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鄙人可与文宝阁的掌柜对峙,所说绝无虚言。”这人倒是脸皮厚,依旧面不改色的说着话。
沈镜:“虽是如此,但内子显然是不愿做这笔生意,还望阁下谅解。”
这人听了也不恼,只道:“无妨,夫人若是哪日变了想法,可到文宝阁寻孙某。”
这孙东家离开后,又有两名夫人也上前询问了这荷叶碗在哪里买的。
阿福不厌其烦的又解释了一通,将人打发走了,一行人才往家赶。
半路上又遇见着急匆匆往码头来的吴婶,“你们怎么这会就收了摊子?”
林氏瞧见好友,脸上好不容易散了的笑意又冒了出来:“自然是都卖完了。”
“卖完了?竟这般快就卖完了?”吴婶很是不可思议的问道。
林氏一遍又一遍的回她:“真的卖完了。”
“我滴乖乖呦,我还想着去买些呢,这好东西果然不等人。”吴婶一边说着一边与他们一道回去。
吴婶虽然面上替林氏高兴,可这心里都少有些失落。
原是一起做绣活一月赚二三十个铜板,这转眼竟做起了生意,这心里头就像缺了一块似的。
前段时间沈家遭贼的时候,她还替林氏着急。
没了家当,这儿子读书又是个顶费钱的,虽然有阿福帮衬着,可多少还是艰苦些。
不然林氏也不会忽然多接那么些绣活,后来听说她伤了眼睛,自己也是想帮衬一二。
奈何林氏平日里瞧着温顺,可骨子里要强的很,根本不愿多拿银钱。
这才几日功夫,便反了过来,是她羡慕起好友了。
吴婶与林氏说着话,一边听见苏攸棠与阿福在拌嘴。
“阿福你这个呆瓜!”
即便是拌嘴,苏攸棠的声音也婉转清脆。
阿福与她闹了一路,这会也有些微恼:“还是公子说的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夫人若是大方的制止了阿福,阿福自然也不会陷夫人于那般尴尬的境地。”
沈镜原是没有掺和两人的争论,这会听见阿福这般言语,便开口道:“阿福你这话说的可不对,这‘女子’并非是指姑娘、妇人,万不可这样用。”
阿福虽也跟着沈镜读了些书,却也的确没有去仔细理解它的释义。
苏攸棠站沈镜另一侧,侧过头对阿福做了个鬼脸。
然而却忘了自己带着幕篱,阿福并没有瞧见。
阿福:“谢公子赐教。”
说完又朝着苏攸棠的方向小声说了句:“幼稚。”
苏攸棠也不甘示弱的回了一句:“呆瓜。”
两人你来我往的,真就如同两个孩子一般。
吴婶暗自感慨,林氏真是娶了一个好儿媳,性子活泼,还有这般能赚钱的手艺。
回了家中之后,林氏将钱袋子交给了沈镜,让他记着帐。
沈镜也没有避着人,便在堂屋的八仙桌上数起了铜板,十个一摞,摆了四十几摞。
沈镜拿过一个空白的的簿子记起了帐,四月廿八,午,共计四百二十五文。
后面还写明了一共用了十斤糙米、三条均重六斤的鱼以及还有配菜豆芽、花生等。
甚至连油盐酱醋的损耗和柴火钱都算了个明白,共计成本是一百一十五文钱。
当然这其中没有算三条鱼的价格,这三条鱼是阿福今日起早去陈家取回来的,阿福也是带了银钱去的,可陈家偏是不收。
阿福原是想把碎银子往陈家的鱼铺板子一放,然后就走。
偏着陈云堂是个实心眼的,愣是追了上去,把鱼抢了回去,扬言道,若是执意给这银子,就去别处买。
这鱼他亲自给妹妹送去!
阿福没办法只能拎着鱼揣着银子回来。
沈镜看着空着那一列鱼的价钱,不知该些多少。
毕竟沈家平日里还真的不买鱼,他也不知这鱼到底是个什么价钱。
这鱼饭铺子刚起步,陈家还能送个三条五条来的,还能应付,日后摊铺做的大了,三条五条显然不够。
而且这鱼饭、鱼饭,卖的就是鱼,怎能不计算鱼的成本?
沈镜瞧了一眼坐在一旁的苏攸棠,虽说陈家做卖鱼,可苏攸棠在陈家是待字闺中的女子,定然也是接触不到这些。
苏攸棠低头看了眼自己,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便疑惑的问:“你瞧我做甚?”
沈镜未说话,只是将空着的账簿递到了她面前。
苏攸棠接过账簿,虽然沈镜写的时候,她就在看着了,可是这样正面的放到面前,不得不说沈镜的字真是漂亮。
苍劲有力,却又不是气势磅礴,字里行间能看出一丝内敛,犹如沈镜这个人一样。
不错,是手好字。
“阿棠可知道这里应是多少银子?”沈镜不知为何,明知苏攸棠许是不知,但仍旧想要问问她。
似乎是在给自己找个借口与她说话一般。
“这我哪能知道。”
沈镜心中了然,她果然也是不知的。
苏攸棠将账簿捧起来,细细的看:“嗯,虽我不善书法,但夫君这字定然不会卖了低的。
不过夫君现下应以科举为重,待来日夫君有了功名,便是千金一字也是卖得。万不能因眼前的小利,流出大量的墨宝。”
沈镜神情一顿,随后神色有些不太自然道:“我说的是鱼!”
苏攸棠:“啊?什么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