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死了才是一种解脱
苏可欣的结局到底怎么样，苏淼根本顾不上关心。
她现在只关心妈妈。
自从赵然晕过去后，就再也没有醒过来。
苏淼生怕妈妈出事，日夜守在病床前，不敢离开一步。
这天，苏淼刚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就见护士跑了过来。
“顾太太，您妈妈醒了。”
苏淼愣在原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最后还是医生推了她一把，这才如梦初醒。
“你说什么？我妈妈醒了？”
苏淼牢牢抓住护士的手，情绪激动下，指甲掐进了对方的肉里。
护士见怪不怪，对此并不在意。
“是的，您快去看看吧，赵夫人正到处找你呢！“
听到这话，苏淼撒腿就跑。
她拼尽全力，用最快的速度跑到病房。
一眼看到了躺在病床上，视线看向窗外的赵然。
听到动静，赵然转过头来。
她对女儿笑了笑：“怎么跑得满头大汗？快过来，我给你擦擦。”
苏淼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病床前的。
赵然拿着纸巾，仔仔细细地帮女儿，把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珠擦掉。
大冬天的，苏淼竟跑得满头大汗。
赵然眼底是说不出的心疼。
“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
苏淼眼前一酸，忍不住想哭。
“在妈妈面前，我永远都是小孩子。”
赵然默了两秒。
她摸了摸苏淼的头，叹了口气：“对不起，是妈妈不好，吓到你了。”
“不！”苏淼摇头，“是我没有保护好您。”
她如果不听妈妈的话，如果当初能留在那里，妈妈也不会出事。
“你这段时间，一直都守在医院？”赵然问道。
“嗯。”苏淼点头，“我想陪着妈妈。”
没有人知道，这段日子的苏淼是怎么熬过来的。
哪怕顾泽寒说有他在，她还是不放心。
苏淼不敢想象，如果妈妈真的出事了，她会怎么办。
她熬啊熬啊，妈妈终于醒了。
看出苏淼的担惊受怕，赵然笑着拍了拍苏淼的手背。
“傻孩子，我这不是没事吗？乖，别想那么多。”
“妈妈，你可千万不能出事啊……”苏淼说着眼泪就下来了，“现在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听到“亲人”这两个字，赵然眼底划过一抹痛色。
她曾经把苏老爷子当亲生父亲对待，全心全意地信任他们，结果呢？
如果可以，她恨不得从来都没有认识过苏明非。
如今她已经是苟延残喘。
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
赵然清楚她没有多少日子可以活了。
但必须把苏淼安排好。
这个孩子死心眼，她怕自己走后苏淼会想不开。
所以她一定要想点办法才行。
“淼淼，你能推妈妈去外面转转吗？”
赵然现在的身体不适合走路，只能坐轮椅。
身体状况好的话，出去逛一上午都没问题。
可惜赵然现在还在icu里面住着，苏淼根本不敢推她出门。
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
她只能安慰妈妈：“妈妈，等再过段时间，身体好点了，我再推您出去晒太阳好吗？”
赵然笑了笑：“太阳什么时候都可以看，可我怕自己等不到那一天了。”
苏淼的脸色瞬间煞白，嗓音都抖了：“妈……”
她惊慌失措的看着赵然，那双红红的眼眸里，盛满了无助和恐慌。
“别怕孩子。”赵然紧紧握着女儿的手，“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妈妈能坚持到今天，已经托了你这个女儿的福了，人早晚都是要死的，应该坦然面对才是。”
事到如今，赵然已经不怕死了。
她只是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去死。
这样就不会拖累女儿跟着她一起吃苦受罪。
白白搭上孩子的一生。
显然苏淼不这么想。
她只有一个妈妈，要是没有了妈妈，她该怎么办？
“我不许您说这样的话，我说过的，如果您有什么意外，我也不活了！”
“住嘴！我养你这么大，读了那么多的书，全都读狗肚子里去了？这是你该说的话吗？”
赵然突如其来的发火，吓得苏淼呆在原地。
要知道，苏淼从小就懂事听话。
赵然又是个温柔的人，很少对苏淼发火。
但这一次，赵然必须要把女儿骂醒。
否则这个孩子一定会钻牛角尖干傻事的。
“你已经是成年人了，何况都已经结婚了，什么时候才能成熟一点？”
“我现在就很成熟！”
苏淼抿紧嘴唇，倔强的看着赵然。
眼泪哗啦啦往下掉。
“妈妈，我说过，您一定要活下去，不管付出什么代价，我一定要叫你活下去。”
“可我不想活了！”赵然对上女儿的视线，重复了一遍，“我不想再活下去了，你明白吗？”
她说着掀开衣服，刚做完手术的疤痕触目惊心。
何况她身上还插着各种各样的管子。
包括尿管也因为这次病危，重新插上了。
任谁见了都会忍不住转过头去。
实在太遭罪。
苏淼脸色煞白，看着浑身插满管子的妈妈，失魂落魄的站在病床前，整个人都在抖。
那种心疼，无力，悲怆，恨不得自己去替妈妈受这种罪，像是有一把大锤狠狠地敲她的心，砸的她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都撕心裂肺的疼。
赵然知道她这样做太残忍。
可她必须叫女儿清醒过来。
“都说母女连心，你是妈妈的女儿，你心疼妈妈，妈妈都知道，只是妈妈不想再坚持下去了，因为太痛苦太难熬了。”
赵然拉着女儿的手，缓缓开口。
“如果你真的想让妈妈好，那你就听妈妈的话，不要再治了，接下来能撑多久是多久，这样对我而言，也是个解脱。”
可是……
苏淼咬紧牙关。
道理她都懂，可这让她怎么决定？
她办不到！
她真的办不到……
“这一年多以来，我基本都是在医院渡过的，都快忘了外面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我也想跟我女儿一起去旅游，一起吃饭，一起逛街，可我不能，只能呆在医院里面养病，很多时候，我觉得自己根本不配做你的妈妈。”
“妈妈你千万不要这么想，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我爱你！”
“妈妈知道，妈妈都明白。”
赵然深吸一口气，逼走眼眶的泪水，笑着拍了拍女儿的手背。
“不说这些了，我看今天的夕阳很美，我已经很久没看过夕阳了，你推妈妈出去看看好吗？”
苏淼咬紧牙关，静静地看着妈妈。
许久，才哑着嗓子点头。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