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十个男人的修罗场（十六）
叶落在沙发上躺了一会，也许是喝了点酒的缘故，昏昏沉沉的只想睡觉。
但是想起鱼棠吉一直叮嘱自己"要洗澡"，他还是起身走去了浴室。
温热的水流喷洒而下，让人的身心都得到了放松。
叶落在想那段奇怪的回忆，虽然只是一个很短的片段，但是却很真实，真实到让他可以确信，这就是他曾经经历过的事情。
可是，在这之前，他根本没有过去这个概念，他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陪着珍珍，帮她做任何她像他做的事情，他也从来都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直到这段记忆的出现，他才发猛然惊觉，他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准确来说，他不记得他的过去了。
在和珍珍一起住进这栋房子之前，他做过什么，他喜欢什么，他统统没有印象。
那个撑着伞的人，到底是谁呢？总觉得他的身形很熟悉，那双手，骨节分明，指腹有一些粗糙的茧子，很温暖。
洗过澡出来，叶落换了身白色的睡衣，在客厅沙发上坐着。
他摸出了"墨魂"，细长的手指在暖黄灯光下显得十分柔和细腻，卡牌在他指尖灵活地反转，像一只黑色的翩跹蝴蝶。
他应该问吗？他记得珍珍告诉过他，每天只能问墨魂一个问题，否则它给的答案就会出错。
可现在，他连珍珍都不怎么敢相信了，他为什么还选择去信一张有奇特能力的卡牌。
叶落轻轻叹了口气，还是把墨魂收了起来，与其借助并不知道来处的外物，他宁愿相信自己，依靠自己去发现真相。
"哥哥，我饿了。"珍珍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用一双清冽的眸子望着他。
叶落这才想起自己放走了刘辛格，没有给珍珍弄到食物。
他之前还怀疑珍珍，可是一见到她，那丝怀疑也就消失了，只剩下满心的愧疚，"对不起，珍珍，我没有给你弄来晚餐，你再忍几天好吗？"
"哥哥，你答应过珍珍的，答应过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啊～"珍珍拖长了声音，颇有些阴测测地说。
"我知道，答应过珍珍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的。"叶落望着妹妹可爱红润的脸蛋，心里却是无来由的恐惧，背脊却冒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呵呵呵，那我等哥哥的好消息。"珍珍轻声笑着，转过身，慢慢走回了房间。
叶落看不到她了，心里深处真实的情绪才逐渐冒了出来，他只觉得浑身发软，再也支撑不住，倒在了沙发上，眼睛望着昏暗的天花板，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就在刚才，他才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他根本就没有妹妹！
心里的不安像是蜘蛛网结了一层又一层，把他的心层层裹住，几乎令他喘不过气来。
珍珍是谁？他又是谁？他几乎难以自持地要昏倒过去，好告诉自己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等醒来，他就会发现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他还好好活在正常的世界里。
之前回忆起的那段记忆又是怎么回事？他总觉得那个高大的人影，很像鱼棠吉，还有声音……
可是不对，记忆里他才十二岁的样子，而鱼棠吉已经跟现在差不多高了，年龄对不上。
鱼棠吉会不会知道些什么呢，他总是那样冷静，面对死亡，献血，还有珍珍的存在，奇怪的卡牌，他都是那样冷静。
也许他可以帮自己吧——叶落在彻底睡过去前这样想着。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感觉到有一双十分温热的手在触碰自己的额头和脸颊。
"唔……"他睁开眼睛，模模糊糊地看到鱼棠吉那张冷静的脸。
"你发烧了，起来吃点感冒药吧。"鱼棠吉扶他坐起来，把冲好的药剂端到他面前。
叶落端起水杯喝了，口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而且喉咙里有点火辣辣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鱼棠吉把他重新塞进被子里，又伸手碰了碰他滚烫的脸颊，目光里流露出深深的关切。
"怎么能在沙发上睡着呢？"
"唔，我不知道，我太困了。"
叶落看到他的脸，就只觉得欢喜安心，心里涌动着一股难言的甜蜜情绪。也许是因为，那段记忆里有一个跟他一样身影的人吧，
想到这里的时候，叶落望着鱼棠吉的眼神就变得柔情缠绵起来，紧紧地抓住他的手："不要走，你陪陪我。"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鱼棠吉担心地看着他。
"没什么，就是想看着你，你上来躺着吧。"叶落掀开被子，自己还往里面滚了点，给他腾出位置。
鱼棠吉安静地看着他，察觉的叶落的黏糊态度，可能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吧。他没有拒绝，脱了鞋子，上床躺在了他身边。
叶落滚过来，半边身子趴在他身上，滚烫的手指撩开他的衣服往里面摸，很紧实的肌肉，手感好的很，这样摸了一会，不由得就有些心猿意马起来。
再去看鱼棠吉，他却已经闭上了眼睛，眼底一片青黑，似乎困倦得很。不一会，就听到他发出轻微的鼾声，竟然是已经睡着了。
叶落用手指轻轻描摹他的脸部轮廓，心里没着没落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他要不要把事情告诉鱼棠吉呢，他会信吗，还是觉得自己疯了。
一想到鱼棠吉可能会拿异样的眼光看着自己，他就觉得心口刺痛，甚至是难以呼吸。
可是，鱼棠吉不是那样的人，他冷静坚韧，肯定会就他现在的处境给出建议。
只是，他已经答应了珍珍，要帮她尽快弄到一颗人心，他怕自己耽搁下去，违背了与珍珍的约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至少，他不能连累鱼棠吉，万一珍珍盯上了他，一定要他的心，那就很糟糕了。
想到这里，叶落也顾不得生病的难受，摸出手机查看了下自己剩下的男友有哪个是好下手的。
正好这个时候，宠物店的老板发消息给他："我打算出去旅游，落落你要陪我去吗？"
叶落这才想起来明天是端午节的假期，他有两天没去学校了，逃了几节课，都有些忘记放假的事了。
"好啊。"他立刻回复了。
在手机上跟老板聊了几句，叶落就搁下手机，缩进鱼棠吉的怀疑，再次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鱼棠吉睡醒后直接去浴室洗澡了。
叶落察觉到枕边人的起身，朦朦胧胧的睁开眼，听着水声摸进了浴室。
鱼棠吉适当地红了脸，些许汗珠子从他脸上落下来，滚落在古铜色的胸膛上，冒起蒸腾的热气。
叶落见美色当前，忍不住低了头，小猫一般舔了上去。
是咸的，又好像有点苦。
鱼棠吉抱孩子一样抱着他，手托着他的屁股，微微晃动了一下，眉毛又皱紧了一分。
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突然一阵暴雨撞上了浴室里的玻璃窗，惊散了屋内氤氲的水雾。
"我明天打算出去玩，跟朋友去旅游，顺便散散心。"叶落微微低了头，有点不敢看鱼棠吉地眼睛。
他打算先帮珍珍弄到这颗人心，再跟鱼棠吉坦白自己的事情。
"什么朋友？"果然，鱼棠吉很是不赞成地皱起了眉头。
"就……哎，我不想说，你昨天晚上把刘辛格赶走了，我只好再找一个……我没有办法拒绝珍珍……"叶落越说越忐忑，眼睛紧紧地盯着鱼棠吉，想着要是他不允许的话，他就不去了，珍珍要死还是珍珍要他死，他都不想管了！
鱼棠吉愣了一下，他想要自己说什么，让他别去吗？可是他昨天做了那件事情已经让叶落很不满了吧！
就算他在不想叶落去见别的男人，他也不能阻止，因为他不想明明已经跟叶落走到这了，却因为阻拦他而招致他的厌恶。
鱼棠吉想了想，还是开口说："我知道了，你出去，要注意安全。"
叶落失望地垂下了眼睛，"我知道了。"
大概是要分别的缘故，他们在一次抱在了一起。
外面下起了暴雨，劈劈啪啪地打在窗户上，斜斜地从窗户的间隙的扑入屋中。
叶落跪在床上，伸直了手，想要把窗户关紧，可是身后的冲撞却让他猛地栽到在床上，腰身软了下来，紧紧地贴着潮湿又柔软的被褥。
雨打浮萍一般，他在这场狂风暴雨中摇来晃去，寻不到一丝依靠。
雨停后，叶落懒懒地趴在鱼棠吉身上，感受着他皮肉下心脏的跳动，强劲又有力。
鱼棠吉看着他微红的眼角，和湿漉漉的眸子，好像一只柔软的幼兽，单纯又可爱。那些人，就是被他这副天真纯欲的外表欺骗的吧。
心里不可遏制地升起一股怒火，让他想要将人紧紧地锁在自己身上，叫他逃脱不掉。可是口中说出的话却又卑微的可怜："你那些男朋友，也跟你做了吗？"
叶落睁着纯净的眼睛看他，目光中全是疑惑，又不尽然是，他轻轻笑了一下，抬手摸上鱼棠吉的脸，"你真是个笨蛋。"
鱼昂吉心里微动，猛地抓紧了他的手，那手却细滑的很，只留两个手指在他手心，滑腻的一样，溜走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冲动，开口说："别去了，明天你别去了，等以后我有空了，咱们一起去旅游。"
去……去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什么人也没有，就我们两个，看夕阳落下，看晨曦升起。
他多么想把这句话当着他的面说出来，可是嘴里却一片苦涩，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刚才那句话就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勇气，他不想让自己太难堪。
果然，叶落只是温柔的笑了笑："糖糖，别说傻话了，我都已经计划好了。"
"是啊，那你，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情记得给我打电话。"
"我知道。"
鱼棠吉睡着了，他太累了，即使心里万千起伏，一闭上眼睛，就被倦意笼罩了，再想不起其他。
叶落看着他柔和的侧脸，莫名地感觉到一丝悲伤。
天知道当鱼棠吉挽留自己的时候，他多想不管不顾地就这样答应下来。
可是有的事情，他没有办法就这样任性地做决定，他觉得自己是没有办法承担拒绝珍珍所造成的后果，在事情成功之前，他不想让鱼棠吉为自己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