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第二天一大早虞雪岚就去电视台了，肖亦然也因为新工作的面试要出门。于是两人一起出门，并约好结束后一起回家。
可能是因为体质特殊，昨天哭了那么久，虞雪岚的眼睛也一点都没肿，今天的状态仍然很好。
节目组的化妆师一边替她上妆一边感叹：“年轻就是好，皮肤状态这么好。”
虞雪岚甜甜地笑了一下，没说什么。她要是说出来自己其实已经满三十岁了，大概人设就要崩塌了吧。
她把台本捏在手里，上面有整个节目的流程和主持人会问的问题。节目组还贴心地准备了和上次事故时差不多的衣服，好让观众更有代入感。
节目组的人忙忙碌地碌布置现场，她就坐在休息室里看台本。来的时间太早了，虞雪岚想掏出手机问问肖亦然在做什么，可删删改改最终也没把消息发出去。
回想自己昨天的表现，简直是失控到不行，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肖亦然今天要去面试，还是不打扰她的好。虞雪岚玩了会手指，又拿起丢在一边的台本。
上这样正式的节目，还是第一次，还是有点紧张的。而且最近发生的那么多的事，实在让她有些疲惫。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不去想那些糟心的事情。
就在这时节目策划开门走了进来，虞雪岚赶紧站起来和他打招呼。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本期节目的嘉宾。”节目策划后面跟着一个波浪卷长发的女人。
那个女人刚好站在背光的地方，虞雪岚一时没看清她的脸，只是微笑着迎过去。
“这位是苏妙。”
那女人上前一步，站在了灯光下，正好和她打了个照面。果然是那个苏妙，虽然容貌和十年前有些变化，但虞雪岚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顿时气氛有些尴尬，虞雪岚脸上的微笑都差点僵住了。但她还是装作不认识一样，很友好地伸出手。
“你好，我叫虞雪岚，请多多指教。”
苏妙伸出手来握住了虞雪岚的手，然后笑着说：“你的手真凉。”
虞雪岚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心里却想十年前如日中天的苏妙，怎么沦落到上这种访谈节目的地步了。
“那你们先聊，我那边还有准备工作要做。”说完节目策划就匆匆走了。
休息室里的两个人也收起了笑容，虞雪岚坐到沙发那头玩手机去了。
偏偏苏妙要过来挨着她坐，还神神秘秘对她说：“关于你的微博我都看过了。”
“所以呢？”虞雪岚眼皮都没抬。
“你真的是以前的那个虞雪岚吗？你真的复活了？”苏妙想过来搂她的脖子，被她躲开了。
“你觉得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好了。”虞雪岚往边上挪了挪，“我不喜欢和不熟的人有身体接触，你能稍微离我远点儿吗？”
“我觉得不是，以前的虞雪岚可不会躲我。”
十年前的苏妙25岁，如今看来，虽然保养得还算不错，但是仔细看颜值还是不抗打。而且那双妖媚的桃花眼似笑非笑的，实在是让虞雪岚喜欢不上。
她没打算接苏妙的话，自顾自起身去倒咖啡。
那女人的声音又不合时宜地响起来：“不加奶吗？”
休息室的咖啡机只有黑咖啡，只是配了很多小袋的糖和奶。
“我记得以前你不爱喝黑咖啡，总是要加很多奶和糖进去。”
苏妙那副对自己了如指掌的样子真让人有些不爽，虞雪岚喝了一大口咖啡。
“既然你都觉得我不是以前的我了，那为什么还要找以前的我和现在的我的不同之处？”
“……”苏妙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顿时如鲠在喉。
虞雪岚没继续搭理她，熬过彩排直到节目开场也没和她再多说一句话。
节目开场主持人介绍事件，虞雪岚和苏妙则坐在一边的沙发上待机。
介绍完事件，看完事故回放，轮到虞雪岚发言了。
看完回放后她突然有了些感概，于是就豆腐渣工程以及如何为受害者提供法律援助的问题侃侃而谈。直到主持人开始暗示她，也聊一聊自己英勇救人的事迹。
虞雪岚有些抱歉地笑了笑，一不小心就职业病了。于是她一个转折扯回来，最后结尾这样说道：“我觉得如果任何一个人在我当时的立场上，都会和我做出一样的举动的。”
全场掌声雷动，主持人接着说：“今天我们还邀请了虞小姐上次救下的小姑娘来到现场，掌声有请她上台。”
怎么彩排的时候没有这个环节的？虞雪岚有些懵，但还是保持着微笑，朝舞台后方看去。
大荧幕朝两边打开，小姑娘开着玩具小汽车出现了。
扎着麻花辫的小姑娘把车子停下，就蹦蹦跳跳朝虞雪岚飞扑过来。
“姐姐！”
虞雪岚摸了摸小姑娘的头，笑得很温柔。
“小朋友，你来自我介绍一下。” 主持人蹲下来，把话筒递到小姑娘面前。
小姑娘毫不怯场，脆生生地说：“我叫果果，今年4岁了。”
“4岁了呀，真棒。那果果，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这个姐姐说的呀？”
“我想要谢谢姐姐，”小姑娘转向虞雪岚，“姐姐，谢谢你！”
“不客气，果果真乖。”虞雪岚牵住了小姑娘伸过来的小手。
主持人站起来，“那接下来，请果果妈妈来说两句话。”
果果妈妈也来了？虞雪岚朝主持人看的方向看去，就见苏妙站了起来。
“？？？”不会是？虞雪岚想打消心里这个疯狂的想法。
苏妙走上主舞台，音乐嘈杂得虞雪岚很想无视果果那声甜甜的“妈妈~”。
“大家好，我是苏妙，也是果果的妈妈。”
第一次曝光女儿长相，居然是在这种访谈节目上。虞雪岚也终于知道，苏妙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
“其实我和虞小姐也算是故交了，这次她又碰巧路过救下了我女儿，我觉得这真的是一种奇妙的缘分。”苏妙牵着果果的另一只手，看向虞雪岚。
主持人顺坡下驴，问道：“虞小姐，能说说你们之前有怎样的交往吗？”
“……”这主持人有点不会看人脸色啊。
见虞雪岚没有回答的意思，苏妙又很自然地把话题接了过去。
“我们十几年前就认识了，从那时候开始就是好朋友了。”苏妙的眼神仿佛在对虞雪岚说：“对吧？”
“十年前，虞小姐应该还很小吧，是从那时候就认识的缘分啊。”
“……”主持人，真求你别说了，再说下去僵尸这个事情就瞒不住了。
好在苏妙也没多说，接下来的环节请了知名律师来分析，也不用她们再说什么了。
虞雪岚坐在那儿心里无比后悔，她当初就不应该答应来参加节目的，这下子姐姐妈妈的，辈分都乱套了。
好不容易节目结束了，虞雪岚和策划说了几句话就想赶紧开溜。
肖亦然站在电视台楼前等她，看到她急匆匆地跑出来，仿佛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她似的。
“然然，你结束啦？我们回家吧。”虞雪岚推着肖亦然，催她赶快走。
“怎么了？着急去哪里吗？”肖亦然一脸迷惑。
“等回去再和你解释，现在没时间——”
“小岚！”
虞雪岚听到苏妙在背后叫自己，心中警铃大作，脑海里冒出两个字：完了！
她赶紧转身，赔笑道：“哎呀，这不是苏小姐吗？我正准备回家，您还有事吗？”
“我想着我们这么久没见了，要不要一起去吃饭聚一下，顺便谢谢你救了果果。”苏妙的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肖亦然身上。
“我……”虞雪岚一脸为难。
“姐姐，一起去吃饭嘛~”果果在一旁附和。
“把你朋友一起带上吧，又没事。”说着苏妙就拉开停在一边的保姆车后门，邀请两人上去。
果果怕虞雪岚还是要走，赶紧过来拉住她往车上送。
虞雪岚看向肖亦然，“然然，这……”
“那就去呗，不要辜负人家一片好意。”肖亦然倒是一点也不推辞。
“还是这个姐姐爽快。”果果又过来牵肖亦然的手。
小小年纪倒是会说不少话，看着就是一股子机灵劲儿。肖亦然对这个小姑娘还是挺喜欢的，她一直都很喜欢小孩子。
第二排是儿童座椅，苏妙的助理陪着果果坐，虞雪岚和肖亦然则坐在最后面。
“然然，我……”虞雪岚压低声音凑到肖亦然耳边，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今天怎么了？怪不对劲的。”
“我说了，你别生气。”
“什么？”
“你把手机上的微博卸了。”
“为什么？”肖亦然不解地看了眼手里的手机。
“你把手机给我，我帮你卸。”虞雪岚想硬抢。
“姐姐，坐车不能乱动，会晕车的哦。”果果在前面一本正经地说。
虞雪岚有些不好意思，也就不抢了。
“十年了，还是那么小孩子气。”苏妙在副驾驶座上笑道。
不要说得好像这么了解我似的好吗？回头然然真要误会了，虞雪岚心里想。
“不过说起来，小岚以前还真是挺可爱的呢。”
的确是挺可爱的，一个挺可爱的备胎。
虞雪岚偷偷看了一眼肖亦然，心里祈祷苏妙别再往下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