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听到肖亦然声音的那一刻，虞雪岚简直像是当头挨了一棒。
不用想，肖亦然肯定出事了。
虞雪岚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你在哪？是在家吗？喂？”
“嘟嘟嘟——”电话那头只剩下忙音。
千算万算，没算到仇家是想一箭双雕。虽然自己什么事都没有，但肖亦然那边可不见得会这么幸运。
预约的车终于姗姗来迟，虞雪岚跳上车，系好安全带，扭头对司机说：“师傅，麻烦您开快点！”
司机看着这个姑娘，总觉得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是了，是在微博上吃过的瓜。
“你就是前几天那个救人的虞小姐吧？”司机居然还有闲心和她聊天。
虞雪岚虽然很焦急，但还是有礼貌地劝司机：“师傅，您先好好开车，我这边赶时间呢。”
“姑娘，急急忙忙要去做什么呢？”
“我赶着去救人。”
听了这话，司机毫不犹豫就是一脚油门。好在已经过了晚高峰，路上的车并不多。
出租车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目的地，远远就看见肖亦然家楼下围着一群人。
虞雪岚心里暗叫不好，从车上下来后就冲过去拨开人群。
9楼的一户人家正火光冲天，看样子楼下这些人都是跑下来避难的邻居们。这个小区的房子每层楼只有一户，所以着火的那家，不用说，就是肖亦然家。
“那户好像是肖小姐家啊？”一个邻居大婶说。
“是啊，肖小姐出来了吗？是不是还没回来。”另一个大婶接话。
听到这话，心急如焚的虞雪抬脚就想往楼里面冲，被旁边好心的的奶奶拉住了。
“孩子，你住哪户啊？现在这么危险，一会儿等消防员们来了，扑灭了你再进去啊。”
“奶奶，我要去找肖亦然，就是9楼那户。”说完虞雪岚就冲进了楼道。
“哎呀！那孩子啊，怎么也没人拦住她。”邻居奶奶拍着大腿，懊恼极了。
着火的时候电梯肯定是停运的，只能走楼梯了。虞雪岚打开楼道的门，就往上跑。
上楼的途中，她无数次在心里祈祷，肖亦然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整个9楼浓烟滚滚，虞雪岚一时什么也看不清。如果她是活人，此时她的心脏肯定在咚咚咚响个不停。
木材烧着的声音噼啪作响，火光充斥着肖亦然家里。门框被烧得掉了下来，在虞雪岚脚前砸出了火星。
她不知道肖亦然在哪个房间里，但是还是冲了进去。站在客厅里，她闻到了一股浓烈的汽油的味道。一定是有人来家里做了手脚，才会着火的。
虞雪岚猛地想起在商场那次，她听见细微的螺丝松动的声音。那时候她很放松，所以能听到那种微小的声音吧。
她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果然原本的嘈杂声慢慢变小了，她听见客房里传来了轻微的呼吸声。就是那里！
客房里，肖亦然倒在地上，腿上好像有伤口。虽然意识已经不清醒了，但手里仍攥着湿纸巾捂住口鼻。
虞雪岚过去把她抱起来，轻轻安慰她：“然然，别怕，我来了。”
虽然肖亦然比她矮不了几公分，但体重却轻得虞雪岚可以毫无压力地抱起她。也许是自己身体里的僵尸因子在作祟也不一定，虞雪岚现在只想赶紧带着肖亦然从这个鬼地方出去。
这时，被火苗侵蚀得脆弱不堪的书架突然哐当一声倒了下来。虞雪岚赶紧背过身，护住怀里的人。
书架砸在了虞雪岚的背上，火苗在接触到虞雪岚身体的时候瞬间熄灭。她的后背也发出了滋滋的声音，就像热锅突然被冷水冲过一样，甚至冒出了水蒸气。
虞雪岚再不多想什么，顶着熊熊烈火就往外跑。慢一秒，屋里的氧气就稀薄一点，肖亦然就更危险一些。
消防员已经在外面架起云梯灭火了，邻居奶奶正着急地和指挥员说，刚刚有个小女孩跑进去了。
指挥员正准备派人进去营救时，一个身影从楼道口出来了。
大家定睛一看，正是虞雪岚，她怀里还抱着一个人。
救护车早已在一旁待命，医护人员赶紧把肖亦然抬上救护车，给她吸氧。
虞雪岚喘着粗气，指挥员拉着她问：“9楼还有人吗？”
“没有了。”
“孩子，你后背……”邻居奶奶看到虞雪岚后背的衣服已经被烧出了几个窟窿，“别是烧伤了，赶紧上医院去。”
“没事，不要紧，我和她一起去医院就行了。”虞雪岚上了救护车，坐在肖亦然旁边。
救护车疾驰而去，医护人员想给虞雪岚做检查，却被她婉拒了。
肖亦然正安静地躺在担架上，浓烟把她的脸熏黑了，她的嘴唇也因干燥而开裂。
虞雪岚握着肖亦然的右手，交叠在一起的手心出了汗，有些潮湿。
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陪着肖亦然到医院，坐在抢救室外的长凳上等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护士急匆匆出来了。
“家属，肖亦然家属在哪里？”
“我是。”虞雪岚走过去。
“人救回来了，拿着单子去一楼缴费吧。”护士递给她一张单子。
虞雪岚道过谢，就步履沉重地往一楼走去，此刻她的心情很复杂。
在人间当律师的这些年，她几乎看遍了人间冷暖。本以为自己已经百毒不侵，但是看到因自己而落难的肖亦然，她的内心还是被触动了。
她只是个僵尸，却有着人的情绪。她开始恨她的继母，恨她把自己逼得无路可走。她也心疼被无辜牵连的肖亦然，今后想一直把她护在怀里。
那股恨意，还有那股歉意，都在她空荡荡的胸腔里徘徊。
可能不是空荡荡，而是安静吧。因为她的器官就像停止运作的机器，冷冰冰的待在原处。
肖亦然还是安安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得很。虞雪岚看着床边的输液管，陷入了沉思。
一声轻轻的咳嗽声，把她从思绪中拉回来。
“你醒了？先别动，我去叫医生。”虞雪岚温柔地说。
医生过来看过，让肖亦然继续住院观察几天。
医生走后，虞雪岚坐在床边的凳子上，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
“对不起。”
“你道歉做什么？”肖亦然不知道她说这句话的缘由，还是浅浅地笑，“是你救了我吧，我还得谢谢你才对。”
“可……”虞雪岚犹豫着要不要把真相告诉肖亦然。
“还有那辆车，我很喜欢，谢谢你。”肖亦然抬起正在输液的手，摸了摸虞雪岚的头。
把真相说出来了的话，肖亦然是不是就不会这样温柔地看向自己了。果然这件事情还是不说为好，虞雪岚想自己去解决，反正还有一个林书寒可以帮她的忙。
“想吃点什么吗？”
肖亦然摇摇头，“我现在没胃口。”
“那我给你唱歌。”
“好啊。”
虞雪岚思来想去选了一首歌，红着脸硬着头皮唱了下去。一曲唱毕，肖亦然很给面子地夸了她，让她更不好意思了。
因为她自己知道她的歌声实在是让人无法恭维，说是五音不全也不为过。
她为了缓解尴尬，自告奋勇出去给肖亦然打水。她一转身，衣服上的窟窿便被肖亦然看到了。
“你背上是受伤了吗？”
“早就好了，你忘了我是僵尸啦？”
看虞雪岚还是那么精神的样子，肖亦然总算是放下心来。可能她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对虞雪岚的在乎好像升级了，并且正在慢慢变味。
刚出门，虞雪岚就和一个人撞上了，肩膀撞得生疼。
“岚岚，看到新闻我就找来了，你没事吧？”原来是林书寒。
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女生，那个女生手里正拿着一件外套，嘴上还说着：“晚上天气凉，还是把外套穿上吧。”
虞雪岚看了看他身后的女生，忍不住问：“这位是？”
“这是我老婆，怕我晚上开车超速，不放心才跟来的。”林书寒接过那件外套，听他老婆的话乖乖地穿了起来。
虞雪岚还是头次知道林书寒已经结婚了，现任妻子和前任妻子就这样见面了，场面顿时有些尴尬。
“你好啊，初次见面。”虞雪岚和女生打招呼。
“你好。”女生的脸红扑扑的，但是语气里好像带着敌意。
毕竟自己老公大晚上跑来医院探望前妻，换谁谁不生气？虞雪岚难得地共情了一下，也深知自己以后和林书寒应该划清界限，减少来往。
可惜林书寒这个呆子好像不懂，还当着自己老婆的面叫前妻的小名。要不是大家都是文明人，此刻医院的走廊上就已经掀起腥风血雨了。
“我没事，你们也赶紧回去吧。”虞雪岚顿了顿，伸手指了指病房里。“我老婆受伤了，我得留在这儿照顾她。”
希望这么说能打消对方的顾虑，挽回林书寒的温馨小家。虞雪岚觉得自己真是操心极了。
可没想到林书寒说：“刚活了没一个星期，连老婆都有了？我不信。”
听到这话的林书寒老婆，刚舒缓的表情顿时又严肃起来。虞雪岚真想给林书寒一掌，让他学会看场面说话。
“就是那个，你见过的。”
“是——肖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