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戏棚里，气压低得能冻死人，所有人都不敢靠近黎斌五米之内，地上场记板四分五裂昭示着黎斌有多生气。
黎斌黑着脸坐了十分钟，宣布结束拍摄，转身大步走了。
这绝对不是嗜钱如命的导演会做的事，所有人看着他愤怒又疲惫的背影，疑惑好奇。
当晚，黎斌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连饭都没吃。同时，剧组小灵通张飞无意中从助理那儿听到了原因。
又有资方撤资了。
众人听到消息是神魂，正在围读。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跟开拍前撤资不同，剧组一旦开拍，很多费用已经花了。这个时候撤资，赚不到钱，还要支付巨额赔偿金。
而且，这部剧演员，剧本，服化道，全部在线，收视率有保障，根本没有理由撤资。
除非是，有什么特殊的理由。
这个答案，又是热搜告诉他们的。
据内幕消息，《战神》剧组短期内遭遇第二次撤资。原本，资方想安排自己的人饰演男三，可黎斌硬是要选萧默，不肯让步，资方就怒而撤资了。两方撤资，《战神》剧组即将是无米之炊。
一周前淡去的热搜又被顶了上来，合起来就是萧默走后门抢了资方的角色，黎斌站萧默一方，资方就撤资了。
消息出来，网友们就吵成了一锅粥。有怀疑消息真实性的，有惊叹萧默连资方都能打败的，有相信萧默的，有骂萧默拖累剧组的，有骂黎斌滥用职权的。
围读室里，所有人看萧默的眼光都变了。
从黎斌的反应看来，撤资应该是真的。
可一方撤资和两方同时撤资是完全不同的概念。一方撤资只是捉襟见肘，大家咬咬牙就过去了，两方撤资就是伤筋动骨了，就像企业，随时会破产，所有心血付诸东流。
所有人没了围读的心情，围读室安静许久，王子风冷冷看了萧默一眼，最先站起来往外走。
黎芬叫住他：“王老师，剧本还没读完。”
王子风冷笑：“说不定明天剧组就散伙了，还读什么。”头也不回地走了。
有了王子风开头，其他人也纷纷起身走了。走的时候，刻意绕开了萧默的位置。
很快，其他人都走了，围读室里，只剩下萧默，黎芬，林淮扬以及张飞。
张飞道：“兄弟，你别往心里去。大家只是担心剧组倒闭，拿不到报酬。”
萧默：“你不担心吗？”张飞大概是这群人里最缺钱的吧。
张飞嘿嘿笑道：“兄弟，我能演这个角色都是因为你。不瞒你说，我试镜并不顺利。第一次我没记台词，导演直接让我滚了。第二次，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考核。就我这么一个不重要的角色，导演都花费这么大的心力，可见他有多重视这部剧。他一定会想尽办法保住这部剧的，如果连他都没办法，那我们担心又有什么用。”
黎芬也安慰道：“萧默，你别担心。撤资了就再找投资方就好了，不会有问题的。”
倒是林淮扬神色有些凝重：“没这么容易。”
资方中途撤资是大忌，不仅会有巨额赔偿，跟怒黎斌这样的大导演交恶，阻绝了以后合作的可能。对方敢这么做，只可能有两种原因。
一是对方有绝对的把握，黎斌会妥协。第二，就是他们会得到更大的利益。
可不管哪一个，都有一个前提，黎斌不会找到别的投资方。
果然，第二天早上，黎斌沉着脸出现，众人一看就明白，他没有找到新的投资。
谢薇昨晚忙着写更新，没看手机，下来吃早饭才知道这件事。震惊之后，担忧地看向萧默。
萧默正垂头吃饭，轻声道：“别担心，不会有事。”
林淮扬也道：“谢薇丫头，你放心吧，黎斌是明白人，他不会放弃萧默的。”
谢薇张了张嘴，她不担心黎斌，也不担心别的，她只担心，萧默会自己退出。
其实，撤资不是没有解决办法，方法有三。
其一，减少后期资金。但玄幻大剧少了特效，无疑就跟人断了一只手一样。
其二，删减剧情。可谢薇仔细研究过剧本，编剧绝对是花了极大心思的，每一个剧情，每一个人物都不可或缺，少了任何一个，都不完整。
其三，放弃萧默。
黎斌不会放弃萧默，那萧默自己呢？
这一天，拍摄正常进行。演员们心里微堵，拍戏时难免犯错。唯有萧默，每个镜头都是一次过，仿佛这件事情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众人看着萧默的目光更复杂了。
编剧是傍晚到的，拿着剧本，脸色很不好。
编剧的到来也让所有人明白，黎斌不会放弃萧默。
不放弃萧默，那就只能放弃他们。
钱不够，就只能删戏。几个主演的剧情是主线，肯定不能动，那就只能删配角的。
这下子，所有人看萧默的眼光彻底变了。
除了黎芬和张飞，所有人都离萧默远远的，看到也远远绕开他。围读的时候，没人坐在萧默身边。
这一夜，很多人都没有睡着。山里的夜晚很安静，半夜的时候，突然传来争吵声，虽然很快就压了下去，但人们还是听出来了，是导演和编剧。
房间里，安静了很久，黎斌才叹了口气：“我也不多说了，放不放弃他，明天你看了他演的戏，你做决定吧。”
编剧惊讶地看着他，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这一夜，整间酒店，三间房间的灯通宵达旦。一间编剧的，一间谢薇的，一间萧默的。
谢薇坐在书桌前，在老旧昏黄的台灯下研究着剧本。
原本的剧本脉络清晰，每一个角色和剧情都紧密关联，不可或缺。而且，这十天来，每一位演员都付出了极大的努力，在不减少角色的情况下，就只能删剧情。
或者，改剧情。
要想省钱，就必须把几个花钱多的大场面改为别的情节，可又不能降低电视剧质量，只有一种办法。
新的剧情比原来的更精彩。
幸好，之前她已经把所有人物和剧情就研究透彻。白天，她脑子里已经有了几种构思。谢薇打开电脑，把手速提高到极致。
直到天亮，她看着电脑里新的剧本，捏了捏酸疼的手腕，终于舒了口气。
这天，拍摄依旧正常。只是，编剧坐到了导演旁边，目光如炬地盯着每一个演员。
所有人都战战兢兢，都拿出了全部的实力，再也不敢有半分藏拙。谁都知道，编剧眼中的火，烧到谁，谁就会被删掉。
到萧默的时候，编剧的目光变得更锐利，已经不是火炬，而是火炮了，点燃就会炸人的那种。
戏棚里很安静，所有人都复杂地看着这一幕，心提的高高的，可能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希望萧默被炸，还是什么。
直到萧默演完，仍旧很安静。导演看完回放，喊了一声：“过，下一场。”
工作人员迅速清理现场，更换背景。
这一次，轮到编剧目光复杂了。他看了萧默许久，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对黎斌道：“先回去研究剧本了。”
黎斌点头。
其他演员明白了什么，戏棚里气氛一下子压抑了许多。
萧默倒是没表情，专心研究剧本。
谢薇见状，拉了拉他戏服的袖子，小声道：“老板，。”
萧默淡笑：“薇薇，如果我们就这样回去，你会不会不开心？”
谢薇心中一痛，萧默自己和别人之间，他选了别人。
可没人知道，他一旦放弃，失去的是半年里她唯一的一部戏。等热度一过，再难有资源。他可能就真的失去在这个行业里站立的资格了。
可他只是问她，她会不会不开心。
谢薇鼻子一酸，眼睛瞬间就被泪水包裹了。
萧默连忙抬手帮她擦眼泪：“哭什么，没了这部剧，又不表示就输了。”
谢薇抽了抽鼻子，抿唇：“老板，你信我，我们不会输！”
萧默莞尔：“我信。”
谢薇：“如果最后真的没有办法了，咱们一起回去。”
萧默轻轻笑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