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落水
时间很快过去，转眼就是琦王府里的讲学宴了。
一大早，苏瑾淮就被老侯爷从被窝里拎出来，逼着他穿戴一新，千叮咛万嘱咐后，朝马车上赶。
“儿啊，去了以后要低调，不可惹事。为父不指望你听一次讲学就能顿悟，起码见识见识人家博学之士的风范……。”
苏瑾淮打着哈欠，不耐烦的挥挥手：“知道了，您回去吧。”
苏侯目送马车消失在拐角处，才背着手回去。
苏瑾淮打心眼里很不乐意听什么讲学，不过是碍着琦王的面子，硬着头皮走一遭，应付应付罢了。
所以，当他走进诺大的听学堂时，看到一个个端庄坐着的文人学者们，并未放在眼里。
尤其是看到台上那位众星捧月的讲者，发现不过是个年纪轻轻，长相秀气的男子，更觉得元琦哥哥被人给忽悠了。
“这么年轻，能有什么高深学文啊。”
他心里嘀咕着，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打算别人听别人的，他睡自己的。
没曾想，刚坐下，就遇到了老熟人。
旁边竟然坐着谢家老三，谢玉。
谢玉自从被仙奉阁选入弟子后，就很少露面。此时坐在身侧的他，一身素净学者装扮，手里还捧着一本苏瑾淮见都没见过的书。
谦逊儒雅，稳重温和。
这气质，与以往那个混迹各大赌坊，动不动就叫嚣着砍人手指头的谢家老三，简直天壤之别。
“你是谢玉？”
苏瑾淮打量了他一阵子，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谢玉转过头来，见是苏瑾淮，微微愣了下，继而脸上堆起笑容，看起来有些假：
“哎呀，是苏兄啊。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幸会幸会。”
瞧瞧，连说话的语气都变得文绉绉，大不一样了。
苏瑾淮皱了皱眉头，忍不住回忆起以往见到他，都是粗鲁的捶自己一拳，然后张嘴便是“奶奶个熊，你咋来了？”
“你没事吧？”苏瑾淮觉得他脑子被人换掉了。
谢玉依旧保持他那个很明显就看出的假笑，说道：
“我能有什么事呢。倒是你们，一直甘心堕落，不思进取。”
什么玩意儿？苏瑾淮吃惊的看着他，上下嘴唇一张一合，就将他们给教训了一番。
这谢家老三绝对有问题。
他不想与其再争论什么，况且谢玉也一脸不屑的扭过头，将手中的书打开，俨然是一副勤学好读的模样。
苏瑾淮瞪着他看了一会，便觉得无趣，也将眼光收回，朝着台上望去。
琦王此时也是一身普通读书人的装扮，走上台后，给年轻的学者行了个礼。
顿时，台下一阵哗然。
大家纷纷对琦王的谦逊平和发出赞叹：
“真是一位挑不出毛病的好皇子啊！”
“就是啊。如此爱民，爱才，又博学上进的皇子，若是做了皇帝，将来一定是个好皇帝！”
“只可惜啊，人家琦王殿下一心求学，举贤，忙着让寒门才子当官。他怕是对皇位，一点心思都没有呢。”
苏瑾淮静静的听着，他以前从未接触过正经事，根本插不上话。
讲学如约开始，意料之中的，别人在认真的听，他在台下躲起来，迷迷糊糊睡到结束。
下午是文人们的论辩时间，没人愿意要他这个绣花枕头一组。这正和苏瑾淮的心意，逮个元琦不注意的空隙，偷偷溜了出来。
琦王府他并不陌生，小时候经常来做客。
琦王素来节俭，很少置办奢侈珍稀之物，所以，即便他好几年不曾来过，院子里的光景倒是也没啥变化。
苏瑾淮闲散的逛到后花园，那里是小时候最喜欢去的地方。
已是秋末，湖里的荷花都已枯败，只剩下些发黑的莲蓬残枝立在湖面上。
苏瑾淮站在桥上往下望，依稀看到枝粉色的荷花，若隐若现的藏在枯枝败叶间。
他忍不住好奇，伸长脖子朝里望，身子都探出去一大截子。
正在这时，突然觉得后背被人拍了一下，他控制不住身体，猛地窜出去，一头栽入湖里。
幸好湖水不深，他在里面奋力挣扎了一番，狗刨着上了岸。
“哎呀，这是怎么了啊？快来人啊！”
琦王府里负责打扫的仆人看到后，急忙扔掉扫把，慌张张的跑过来。
苏瑾淮成了一个落水的鸡，浑身湿透，风吹过来，冷的直打哆嗦，忍不住喷嚏连连。
下人们叫来琦王妃，她见到此情形吓得脸都绿了。
“快，给苏小侯爷披上厚衣服。带到西厢赶紧泡个热水澡，别冻出病来了。”
于是，苏瑾淮在下人们的簇拥下，来到了西厢房。
一进去，手脚麻利的丫鬟们，就赶忙将他身上冰冷的湿衣服褪去，将他按进一个热气腾腾的浴桶里。
泡着热水澡，丫鬟又端来一碗姜汤，他仰起脖子咕咚咕咚的灌下了。
此时，身体上的冰冷开始逐渐褪去，四肢暖和起来。
他舒舒服服的躺在浴桶里，闻着一股淡淡香气的熏香，头昏脑胀，不一会儿，竟然就睡着了。
等他睡醒后，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整洁的衣服，躺在了床上。
琦王也赶过来，站在床边一脸关切的问：“阿淮，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不舒服？”
苏瑾淮觉得难为情，想起老父亲千叮万嘱不要惹祸，最终还是捅下了篓子：
“琦哥哥，我没事了。都怪我贪玩，不心掉进湖里，害的你们担心了。”
琦王见他从床上坐起来，除了气色有些差之外，其他看起来没什么毛病，倒也放下心来。
“嗯，没事就好。稍等让御医给你开几副药，回去好好喝上，湖水冷，别伤了身子。”
元琦还有事情要忙，交代了仆人好生照料他，就急匆匆的赶往前厅了。
苏瑾淮在床上睡了一会，觉得身体已无大碍，听说宴会有好吃的，便不顾仆人劝阻，也跑去前厅了。
结果，去了后大失所望。
琦王一贯节俭，所谓的好吃的，也不过是百姓家的寻常饭菜。
一向无肉不欢的他，守着一桌子粗茶淡饭，吃的索然无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