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风向
待苏瑾淮睡足了醒来，牢室里已空空如也，早就不见了周暮晨的影子。
地上扔着断开的手脚镣，脚踝也已痊愈如初，看不出一丝破溃过的痕迹。
他站起身活动活动筋骨，前所未有的舒畅，一觉睡得神清气爽，精神百倍啊。
忍不住赞叹：“修行人果然不一般，这周暮晨还真有两下子。”
但，想到正经事还没干，都没来得及问问，打算什么时候去宗察司尊主那里说明真相，好快些将他解救出去。
自己倒先睡着，让人给悄无声息的走了。
“唉，太没出息了。”
苏瑾淮懊恼的拍着额头，那只小红虫先前不知道躲在什么角落里避难，此时又鬼鬼祟祟的爬了出来，探头探脑望向他。
苏瑾淮发现后，一巴掌就扣过去，将它给抓住了。
“小东西，这下看你还往哪儿跑？”
他原本是想将其摔到地上，再狠狠踩上一脚，以报被咬之仇。
但看到它被自己捏住无法动弹，为逃命奋力扭着圆滚滚的小身子，可怜兮兮。
一时又心软下来。
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任人宰割。
“罢了。看在你帮我把周暮晨召开的份上，也算有功。就先不杀你了，留着给小爷解闷吧。”
小红虫好似是听懂了般，小脑袋一点一点的连磕十几个头，两只又短又小的前爪也拱在一起，看起来像是做揖。
“呵呵，还挺有趣！”
苏瑾淮被它那搞笑的小模样逗乐了，松开手指，将其放在地上。
它并没有立刻逃离，而是攀着手指头，试探性的爬到了他的手背上。
苏瑾淮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感受到这小家伙也没啥恶意，便任由其趴着，并警告道：
“不许再咬我了，否则真把你踩成肉泥。”
小虫子愣了愣，自然没敢咬他，却也并不乖顺。忽然抬头撅起屁股，“吱”的一声，在他手背上拉了一粒小小的黑屎。
“你，你怎么这么恶心啊！”
苏瑾淮气得用另外一只手去捉它，小虫子却灵敏的很，呲溜溜就钻进他的衣袖里，任怎么折腾就是不肯出来。
他这边没心没肺的与小虫子消磨时间，而在宗察司的前厅，谢沧正亲自奉茶，恭恭敬敬的接待一位戴着斗篷，遮挡颜面的贵人。
这位贵人的身侧还跟着另外一个人，是那日登了苏侯府的黄鼠狼安怀义。
安怀义从袖口里掏出一份奏折，气呼呼的丟在谢沧眼前：
“瞧瞧，这位平日里看起来像吃闲饭的侯爷，竟然有胆上奏了。”
谢沧好奇的拿起来一看，惊得瞪大眼睛：“这是苏候写的？”
安怀义没说话，倒是那个贵人开口了：“一点不假。”
谢沧恨得直磨牙：“这苏谦，原来还是条不叫的狗，老奸巨猾，竟然背地里使绊子。”
安怀义在旁边煽风点火：“这奏折写的有理有据，看样子没少费工夫啊。若真的递到圣上面前，怕是你这个宗察司尊主的位置就坐到头喽。”
谢沧被吓的额头全是冷汗，点头连说：“那可不是，没想到这老家伙狗急跳墙，还留这一手。”
安怀义接着说：“幸好咱们六殿下冒着风险，给拦了下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啊！”
谢沧闻言，赶忙朝着黑衣斗篷里的六殿下叩头道谢：“下官谢殿下救命之恩！”
贵人慢悠悠的端起茶盏，暼了他一眼，淡淡说：
“不必多礼，你本就是我母妃的表弟，按理应唤一声表舅，照应一下是应该的。”
谢沧听到这话，更是诚惶诚恐，又再次伏在地上跪拜：“殿下真是折煞我了。”
安怀义用脚踢了踢他，示意不要那么啰里八嗦的：
“谢大人，既然奏折被劫回，还留着做甚，赶紧烧了吧。”
谢沧：“对对。”
烧完那份弹劾奏折后，谢沧紧张的神情才稍稍好了些，心里对苏谦更是多了一份忌惮。
“不行就把人给放了吧？单凭那些证据，只要他不认，也无法定罪啊。”
安怀义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愚蠢！越这个时候越不能放！”
六皇子元钦看出他的担忧，话里有话的说道：
“他那是料定宗察司不会真的动他儿子，若是你们来真的，看他还敢不敢再耍花样！”
谢沧被戳中心思，低头不语。
再怎么说，苏谦也是先皇后的亲哥哥，是身份尊贵又特殊的国舅爷。
即便他碌碌无为，担着个闲职混日子，但其大儿子驻守南境，没少立下功劳，连皇帝都赞赏有加。
将苏瑾淮抓入天牢那是奉公办事，证据面前苏候说不出什么。
但若是在天牢里给他儿子穿小鞋，私自用刑，甚至屈打成招，怕以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再说，他已经将安怀义送来的特制铁镣铐给苏瑾淮戴上了，原想着让其吃点苦头，挫挫锐气就够了。
但，好似六皇子并不满意。
非但他不满意，那苏谦也不知道为啥，觉得自己儿子受了莫大的虐待，也更是气急败坏，竟洋洋洒洒十几页，写了一份将他揭个底朝天的奏折。
左右都不敢得罪，真是头疼。
“这样吧，你待会便去提审罪犯。按照审讯程序办事，该上刑就上刑。以往那些嫌犯，只要嘴硬，哪个不是断条胳膊腿儿的？”
安怀义适时出主意，还不忘暗示谢沧要看清形势，六皇子现在风头正盛。出了什么事，有他兜着。
“至于那个苏谦，现如今大儿子苏瑾淮生死不明，他可依靠的不过就是个大殿下，不足为惧。等到六殿下达成所愿，自然也少不了你的好处啊……。”
“谢大人，别忘了，今天烧掉的只是一份奏折，里面所提及的证据可都在苏谦手里握着呢。不将他扳倒，后患无穷啊……。”
谢沧送走两人后，脑海里一直重复着安怀义的话，沉思纠结了良久，最终决定选择站在六皇子这边。
“来人，去天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