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圈套
周暮晨再转过身来时,摊开手掌,将一枚碧绿的叶子递过来:
“含在嘴里。”
苏璟淮半信半疑的接过,左右看了看,这叶子形状很特别,是他从未见过的。有些像柳叶,但又比柳叶薄和宽了些。
他经历过火云狮的折磨,此刻还拿不准周暮晨安的是好心,还是要再次捉弄,迟迟不敢往嘴里放。
“怎么?怕有毒?那就憋着吧。”
周暮晨见他捏着树叶,犹犹豫豫,伸手便要收回。
苏璟淮心一横:“小爷再信你一回。”便视死如归般将叶子塞到嘴里。
树叶入口,一股子清新的气息弥漫开来,他小心翼翼的呼吸一下,腥臭味消失不见。
“敢不敢跟进来?”
周暮晨一脚跨入大门,挑衅的看着他。
苏璟淮梗梗脖子:“有什么不敢的!堂堂西陵的小国师在,我怕什么!”
说完,他便也跟着,一脚迈进去。
身后的门,吱呀一声便被关上了,连带着思取和护卫也都被关在了外面。
“那你可别后悔。”
周暮晨戏谑的看了一眼毫不知情的他,衣袖轻轻轻拂过,等再看的时候,已经是另外一番骇人的场景。
“啊?!这,这…!”
苏瑾淮没料到转瞬间变为修罗场,指着地上横七竖八躺着的无头尸体,吓得语无伦次。
怪不得血腥味如此浓重,原来浮烟阁里早就是血流成河!
更惨不忍睹的是,他们不仅被砍了头,肚子上都有一个血窟窿,像是被活生生掏烂的。
他“这”了半天,终于理出一点头绪,转身便要拉门出去,被周暮晨给一把揪了回来。
“怎么?害怕了?”
苏璟淮脸色灰白,胃里也一阵翻江倒海,他强忍着恶心,不肯承认自己怂,死鸭子嘴硬:
“谁害怕了?发生这么大的事,我要去报官!”
周暮晨像是听了个笑话,轻蔑的看了他一眼,说道:
“呵呵,报官?倒挺看得起他们。”
此话一出,苏璟淮也意识到什么,蜷缩在门后,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说的对,这般场景,明显是妖物作祟。报官有什么用?还不是官府的人来了,吓瘫后,再哆哆嗦嗦的报到仙奉阁去。
周暮晨同情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宽慰道:“有我在呢,怕什么。”
说罢,便没再管他。叉腰俯视满院的横尸,沉吟片刻后,从怀中掏出一副手套戴上,径直迈入血泊中。
离他最近的是一具女尸,她身形偏胖,紫色长袍被血染成暗红。苏璟淮认出此人,便是浮烟阁的老鸨钱婆婆。
她是趴在地上的,双臂前伸,双腿蜷曲,呈现努力爬行的姿势。
周暮晨将她翻过身,赫然看到肚子上的血窟窿。
他默念了句:“得罪了,勿怪。”竟将右手探入血窟窿里,摸索了一阵。
“呕。”
苏璟淮见状,胃里一阵翻腾,忍不住干呕起来。他不敢再看,手扶在门栓上,使劲拨弄着,想要打开门,速速逃离此地。
但门栓却跟长在门上一样,任他使出吃奶的气力,都纹丝不动。
门栓打不开,只得用力推门,意图能扒开一条缝隙出来。
周暮晨此时也将手取出来,似是自言自语,又好像是说给他听:
“除了肝脏被摘去,心也不见了。”
苏璟淮毛骨悚然,脸色更加苍白,他拼尽全力一撞,门终于被挤开一条缝隙。
顺着缝隙望出去,思取和护卫门正坐在台阶下聊天。
“思取!思取!”
人虽近在咫尺,但任由他喊破喉咙,他们却跟没听到般,头都不回。
“别白费力气了。这里被我设下结界,没人能看到你。”
周暮晨一连检查了十几个尸体,结果都相同,均被活生生掏去了心肝。
他朝苏瑾淮招招血手,示意他别站门口,跟他过来看看。
苏瑾淮哪敢,依旧蜷缩在门口,为了能早点离开这鬼地方,他战战兢兢的问:“你查到什么了吗?”
周暮晨点点头:“八九不离十了。”
苏瑾淮:“那我们可以走了吗?”
周暮晨查探完最后一个尸体,才将浸透血的手套摘下来,就着浮烟阁洁白的纱帘,随意抹了把汗。
其实这里他早晨便来过了。
当时因为还有另外一件要紧的事情,急匆匆看了一下,便知此事并不简单。为了不引起城中百姓恐慌,先布下了障目阵法。
等他处理完事情回来后,便看到常在浮烟阁寻欢作乐的苏璟淮,正准备不要命的闯入。
于是,激他随行,一方面打算给他点小教训,另一方面,体质特异的他,当诱饵最合适。
果不然,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小侯爷被吓得面色惨白,不扶着点什么恐怕站都站不住了。
周暮晨:“不着急,再等等。”
以往遇到妖物伤人事件也不少,但像这种专吃心肝,且明目张胆,灭了门的,他想到一个前阵子从镇魔塔逃脱的那只妖。
这里可是西陵城,在仙奉阁的眼皮底下,精怪妖魔这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一般都是夹着尾巴做人,要多本分有多本分,从不敢惹事。
它既然逃出来,不夹起尾巴,却要搞这么大动静,除非是丧失理智,杀红了眼。
要么就是故意而为之,引起仙奉阁的注意。
突然,一阵“滋滋”的细微声音由远及近,,周暮晨心道:“来了!”
他抬首望了眼头顶,眼神逐渐凝重,腾身跃出尸堆,落在苏璟淮跟前,一把拉开门,将他急急往外推:
“快走!”
但已经迟了。
苏璟淮虽被他推了一把,只觉得后背撞在一堵软墙上,陷进去后,又被狠狠的弹了回去。
“啊?怎么回事啊?”
周暮晨顾不得和他解释,厉声吩咐道:“所见皆虚像,屏气凝神!”
他哪懂这些。
一条条黑影从浮烟阁的房梁上窜下来,直奔自己而去,早就吓得六神无主了。
眨眼间,吱吱哇哇大叫的苏璟淮就被条条黑影缠住,裹成一个黑色的蚕蛹。
他更害怕了,手脚使劲扑腾着,意图将它们驱散。
“啊!救我啊!”